《寒江曾映千秋月》小六娘子

1、初来乍到

　　临安城是个小城镇，在民国年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但临安环山抱水，藏龙卧虎，在那风起云涌的时代有过许许多多动人的故事。
　　那里是我们家族发家的开始，族谱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有了记载。
　　我的祖先里有两个需要记住名字，一个叫钱寿延，一个是他的女儿钱秋月，她是我的太奶奶。
　　我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有关她老辈人都知道。
　　故事还要从钱寿延讲起。
　　临安城的钱老爷根在农村，二十三岁以前是吃着土豆疙瘩，野菜窝头的穷小子。可他不认命，攒了点钱就去镇上“巧手刘”刘裁缝的铺里拜师学艺。命也好，师傅无后，临死给他传了衣钵，他学会了制作时装成衣。
　　我的太太爷爷钱寿延和一家老小本来都是庄家人，接手刘裁缝的铺子以后，钱寿延就把家人都迁到了镇上。他有了手艺和铺子做保障也敢放开胆子做生意了，甭管什么难伺候的主子，男的女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只要出的了钱的，没有不满意的。
　　“巧手”刘裁缝只有一双巧手，可是钱寿延不但继承师傅的手艺，还有做生意的野心和头脑，因此到他三十岁时，生意已经做的风生水起，镇上的人见了钱寿延，谁不得恭恭敬敬喊一声:“三爷，您来啦！”。
　　这三爷到镇上发达后，娶了个媳妇儿，生了四个女儿，我的太奶奶秋月就是他的三女儿。
　　钱老爷还有个娘，爹和俩哥哥在钱家庄闹旱灾时活活饿死了。
　　我的太奶奶秋月十岁那年，钱老爷决定举家搬迁去临安城，他想有生之年将生意做大，把这门手艺发扬光大。
　　可是，老太太死活不离开，她说自己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最终商议决定:老太太留在镇上的小院里，秋月留下照顾奶奶，替父母尽孝。等老太太百年之后，秋月再和家人团聚。
　　秋月就这样留在了奶奶身边，陪着她的除了奶奶，就剩几个粗使婆子，院里的鸡鸭鱼虫，还有镇子上的丫头小子们，日子过得简单清闲。
　　秋月稍大点的时候，奶奶已经不能动弹只能天天躺在床上，伺候奶奶的是个老妈子，秋月要帮着老妈子做饭，伺候奶奶喝药。
　　不过钱秋月做起事来手脚麻利，这些活都不在话下。
　　闲暇的时候秋月会熟练的绣些小玩意，给粗制的帕子绣朵荷花，给粗布蓝底布鞋绣只水鸟……一到月底，这些玩意儿拿到集市上去卖，还能挣点小钱。
　　不过秋月存不住钱，挣的钱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全部在集上花光了。
　　秋月长到十六岁时，奶奶也去世了，这边丧事一办好，那边就派人来接她。
　　那是钱秋月十六年来第一次进城。
　　那天太阳烧的火辣辣的，秋月坐在钱家的轿子里被摇的又晕又上火。
　　“大哥，大哥，停一下!”秋月实在忍不住了，掀开轿帘子吆喝。
　　轿夫刚停轿，秋月就钻了出来。
　　“三……三小姐……您这是干什么？”抬轿的大哥还没见过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这样抛头露面的，被这传闻中的三小姐吓了一跳。
　　“大哥，我实在憋的难受，你们前边走，前边走。”秋月撵开轿夫，完全没关心轿夫的情绪，就朝草丛里跑去。
　　看四下没人，秋月蹲在厚厚的草丛里拉开了裤子……呵，解决完顿时舒服了。
　　从草丛出来后，秋月干脆不上轿子了，和几个抬轿的汉子边走边聊，问东问西。
　　这样一路上走走停停，快到钱家门口了，抬轿的劝道:“三小姐，您还是坐上来吧？”
　　秋月大眼睛骨碌一转，大概明白轿夫担心被钱府的人看到挨骂罚钱，就乖乖配合着给抬到了门口。
　　“三小姐，待会儿有人出来接你，我们先走了。”轿夫们和秋月道别，颇有点依依不舍。
　　秋月忙掀开轿帘子朝那几位大哥招手惜别:“走好啊大哥，咱们得了空再聊!”
　　到了门口半晌没动静，秋月在轿里正纳闷怎么回事，有人朝轿子里伸进来一只细细白白的手:“三小姐，请下轿。”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秋月扶着丫头的手走了出来，才发现那小丫头长得水灵灵白净净的，脸儿小小的，眼睛也细细的。
　　“你叫什么名字呐？”秋月扶着丫头细腻的小手问。
　　“回小姐，我叫素莲。”丫头腼腆一笑。
　　秋月点点头，走上钱府的台阶。钱府的门大大的为她敞开着，两旁站的男男女女许多佣人，可唯独没见到一个亲人。
　　“老爷忙店里的生意，太太约了麻将正在兴头上。”素莲打量这位三小姐的脸色，怕她就地爆发。
　　毕竟钱家的其他三个小姐可都不好惹，自己有一次把大小姐点的糯米蒸糕蒸老了，大小姐春芜拉着脸训话，她被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还有一次，四小姐冬雪要素莲替她梳个洋人的头发，素莲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哪里会呀。结果冬雪跑去母亲面前连哄带骗添油加醋，钱太太为了哄女儿开心，硬生生罚了她半个月的月钱!
　　秋月并没有发脾气，母亲待她还是和六年前一样，阔别六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忽视自己，或许他们心里早默认自己不是钱家的三女儿了，只是奶奶去世，不得不接她来城里。
　　可是除了这个家，她也别无去处。秋月定了定神对身边的丫头说:“咱们走。”
　　“夫人交代，到了先去回她一声。”素莲顿时察觉到三小姐的好来，比其他几个好伺候多了，没有冲她发脾气。
　　“那咱们就去见见娘。”
　　素莲领着秋月穿过偏院，又拐过一个个的走廊，路过一处处假山鱼池，翠鸟小荷。
　　秋月从没见过这世面，在镇上她家院子是最贵气的，爹爹托人逢年过节孝敬奶奶的西洋钟表，洋糖，貂皮……还有许多名贵玩意儿都被镇上人羡慕不已，可今天一到这儿，这些东西竟随处可见，佣人丫鬟们井然有序忙前忙后，秋月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户。
　　终于听见了搓麻将的声音和笑声，拐个弯就到了钱太太的会客厅。
　　秋月拿手整理一下碎头发，拉展衣服上的褶皱，擦擦额头的汗，这才走进房间。
　　“娘。”秋月在麻将桌里的一堆女人中间一眼认出了阔别六年的娘来。钱太太虽然穿了时髦的开叉旗袍，还烫起了头发，但她曾经在镇上平淡甘苦的岁月如今仍隐隐刻在脸上，怎么打扮也没能说谎。
　　钱太太此时赢钱赢的来劲，正得意的和几个姐妹炫耀自己的战果，没听见秋月叫她。
　　还是她旁边的另一个太太戳了钱太太一胳肢窝，钱太太这才注意到秋月。
　　“天哪，瞧瞧你这一身，这衣服，还有你的鞋。这么多年给你寄过去许多衣服吧，哪件都比这一身强呀，怎么能穿成这样？哎呦我这个女儿呀!”钱太太一边搓麻将一边给其他太太抱怨，仿佛她这个娘为秋月没少操心。
　　“娘……”秋月没想到母亲叫她过来就是说这个，再一看其他几个太太都在抿嘴笑，又生气又尴尬。
　　“对了，那个素莲，以后你伺候三小姐。记着，给她把头发梳好，待会儿还要见你爹，去找王奶妈，真的是，快去。”
　　“是，太太。”素莲忙把秋月拉出来。
　　“素莲，我娘怎么这样”秋月这回是真气着了。
　　“小姐，小姐别生气了。”
　　秋月看看自己的鞋子，那是自己在镇上时候抽空闲时间做的，要来城里才舍得穿。
　　还有衣服，头发，都是认认真真收拾的。
　　“不行，我要去和她理论。她什么时候给我寄衣服了？”秋月横冲直撞想要折回去。
　　“小姐，可别了，你第一天来可不能这样莽撞。太太就是这样，我们别理她了。”
　　秋月却不听劝，丫鬟只能死命拉扯，结果主子丫头都摔在了地上。
　　“你俩干什么呢？”钱太太在屋里吆喝，“还不快去。收拾完和姐妹们见个面，再磨蹭都到晚饭时候了。”
　　秋月一听晚饭二字，顿时服了软。还是忍一时海阔天空，不然被赶出去连晚饭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她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她那娇弱的丫鬟问:“几个姐妹在哪儿？”
　　“四小姐现在上学去了，晚上才回来。大小姐在闺房绣出嫁用的喜帕。二小姐嘛，二小姐爱四处跑，我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哪里。”
　　“怎么，大姐要出嫁了？”
　　“还没，寒家大少爷还没回临安来，不过双方父母都很看好这门喜事，说是天作之合，大家就等那个寒公子回来了。”
　　“秋月，你先带我去找大姐吧，王奶妈咱们待会再去找。”
　　“小姐，咱们就快到了。您……您还是先换身衣服…”小丫头小声叨咕。
　　“我的衣服怎么了？我这衣服都是新的!”秋月皱眉道。
　　“三小姐，真的，您就听我劝，咱找了王奶妈给你换了衣服，素莲全听你的。”
　　“王奶妈又是谁？干嘛叫她给我换衣服。”
　　“这不是太太说的嘛。”素莲嘟着嘴。
　　“好好好，走，你是我姑奶奶!”秋月对这个丫鬟没有办法，谁叫她长得那样温柔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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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爱幻想自己是小说里的千金佳人才女或者傻白甜也好啊，然后能遇到我的白马王子骑士公子秀才，或者霸道帅哥也行呐！
心里无数次yy自己遇到那个神一样的男孩纸会怎样怎样，有什么阻力，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想着想着就开始有写文的冲动了。
既能满足自己，又能造福和我一样爱神游的脑洞大开的小可爱们，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