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砚》安露生

4、第 4 章

　　“这首歌叫什么？”
　　周述一忍再忍，还是憋不住问盛砚文。
　　“嗯？”盛砚文正在观察车厢内男男女女，没听清，于是侧头看着他，那双清透的双眼宁静而冷漠。
　　周述忽然失去重复一遍的欲望，就那么看着他，心跳陡然加速，那种踩空似的悸动，仿佛带着魔力，让他随时丧失正常的交流能力。
　　“我们，准备要下了。”
　　周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傻愣愣说出这样的显而易见的事实来的。
　　不需要盛砚文做出表示，自己就懊丧得不行。
　　“嗯。”盛砚文自然转过头去，继续观察车上形形色色的乘客，半响，才幽幽吐出几个字：“我知道。”
　　周述一囧，他当然知道，盛砚文搭乘过多少次这趟地铁了，能不知道下一站就是学校么？
　　为了不让自己有更多的散德行的机会，周述决定闭嘴。
　　于是直到出了地铁站，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个字。
　　“你经常去酒吧？”盛砚文突然开口，将他吓一跳，不由猜想自己跟踪的事是不是已经被盛美人发现了，顿时心虚不已。
　　“也不是经常，最近才去的。”
　　声音中透着心虚，明显的底气不足。
　　“平时不忙么？”
　　周述心惊，“忙。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常去，就……”
　　就最近为了追美人，一时那啥熏心，没想太多，只凭着内心的渴求行动。
　　这会儿被盛砚文这么质问，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上不得台面。
　　“是因为我？”
　　周述：“.…..”
　　并没法否认。
　　“你……”盛砚文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实际上他在那晚顺道送他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和猜测，而今天猜测多了证据……盛砚文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从进入大学以来，追他的人就不少，其中自然不乏同性。
　　可周述……
　　盛砚文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些许迷茫，似乎很不解，周述这么优秀的外形条件，怎么会喜欢自己。
　　难不成？又是一个冲着他这张脸来的颜狗？
　　“抱歉，我应该先问你名字的。”
　　盛砚文扯扯嘴角。
　　“呃，是我应该抱歉才对！那个，一时忘了告你我叫什么。”周述忙抢道，“我叫周述，陈述的述，17软工一班的，来自北方明珠，下个月就满十八岁！家里有父母和爷爷奶奶，父母都从事科研工作，爷爷奶奶已经退休在家，我们全家人都没有不良嗜好。”
　　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停顿的。
　　盛砚文听着都替他觉得噎的慌。
　　点点头：“你的家庭关系很健全。”
　　“？？？”就这样？
　　周述显然难以接受自己特意介绍自己的家庭情况，结果他反应却那么平淡，不，简直可以说是冷淡。
　　“你呢？”
　　周述憋着一口气，壮着胆子问。
　　盛砚文浑身一僵，再开口，语气冷许多，“你不是认识我吗？”
　　能追着自己跑了三个月酒吧的人，谁相信没有把他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周述被堵得支支吾吾：“我，我……”
　　想说其实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年级和专业，连你的家乡在哪儿都不清楚，信息如此匮乏，也能叫认识么？
　　当然，知道这些，的确也不能说不认识，至少应付泛泛之交足够了，可他想要的事深入了解，就显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认识”。
　　“到了，再见！”
　　盛砚文已经收起脸上的表情，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周述，平静地道别。
　　然后在周述开口接话之前，已经漠然转身走了。
　　周述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讷讷道：“再，再见……”
　　再次产生交集，还没来得及激动，就已经迎来悲剧结局。周述撑着的信仰一下子垮掉，身心疲惫不说，还平白灌了满肚子的委屈和惆怅。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古人诚不欺我。
　　周述此刻就有这种感觉，满腹愁绪，满腹相思，统统被丢在地上的委屈，实在太难受了。
　　蔫蔫地回到宿舍，无精打采地洗漱完，苦着一张俊脸泄愤般用力敲着代码。
　　室友见他回来，本以为会得到他凯旋的消息，正要起哄，打探第一手八卦大料，结果一瞧，得，不用问就知道是遭遇滑铁卢了。
　　“哎，弟弟……”
　　本想告诉周述，程帆和易澜那俩狗男男今天搬回寝室的消息，可人家直接对他视若无睹，直奔浴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室友马上拉响一级警戒，忙给那俩通风报信，省得回来再不小心踩到弟弟的痛脚，捅了马蜂窝。
　　周述洗漱完出来，室友也不敢出声。
　　只能默默地陪着他熬夜。
　　他敲了一夜的代码，室友也打了一夜的游戏。
　　易澜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买回来的宵夜扔给周述，并且强势勒令他必须吃完。
　　周述面无表情地瞪他。
　　“瞪我也没用，赶紧吃你的。”易澜身上柔软他一头柔软蓬松的卷毛，“而且你现在伤春悲秋未免太早了，都还没明确表白呢，怕什么？”
　　说完随手顺走一个苹果，洗完咔咔咬一口，“你现在这不叫失恋，充其量叫暗恋未遂。未遂啥意思懂吗？就是说你还有机会，只要还没毕业，只要盛砚文他还在这个学校，只要他还没脱单，那就意味着你还有机会，而且机会大大的。”
　　然后拍拍周述的肩，“只不要不放弃，一切皆有可能啊弟弟。振作点儿哈。”
　　室友也忙搭腔：“对对对，只要他还没被人追走，你就还有机会，别难过了。”
　　程帆在一边听着这两人的毒鸡汤，无语至极。
　　实在听不下去，怕他们弟弟被这碗鸡汤毒死，只得走过去，“明天早上九点文学系有一场讲座，盛砚文不可能不去。”
　　周述原本灰暗的双眼顿时一亮，“真的吗？”
　　程帆把手机伸过去给他看。
　　“那，明天你们去图书馆帮我占个座儿。”周述变脸似的，重新提起精神。
　　易澜忙表示没问题，“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保管你下午去图书馆有座位。”
　　不过心里不由吐槽，都要忙着追求别人了，还不忘学习，这人到底是有多不解风情啊？
　　啧，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