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池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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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杀百余人的威名传出后，皇戬以彻查的名义，命暗行御史、监察御史断不可姑息触犯刑律之官吏。自然，水至清而无鱼，有意无意地，便漏过了许多小贪小腐却政绩尚可者。而南家，却连最细微之事也不放过——本来，他也只是借此机会对付南家罢了。于是，几日之后，早便积压在他案头的南家种种便成为他大发雷霆的源头。
“速速召南家来见朕！”
“遵旨！”
御书房内一片宁静，皇戬支着下颌，闭目沉思。
“此举是否稍显急躁？原本可以寻个更好的由头。”
“倘若这些便够了，尽早结束亦无不可。”天巽轻轻一笑，“他们亦非稚子，知道你起了疑心，便警惕起来，哪里会那么容易再生事端。”
“你待如何处置？”帝无极问道。
皇戬皱起眉，显然有些苦恼：“若与我毫无干系，抄家灭族亦是应该。只是，毕竟有血脉亲情，不可做得太绝。只能——令他们再无翻身之望了。”
“莫非你受了麒麟影响？以前可不见如此仁厚。”帝无极挑起眉。
“若换了你们，未必不会多思虑一些。即使情分淡泊，事实却不容更改。何况——”皇戬微微一笑，“羽芙也必不会同意。”
“只怪你太宠着她，所以实在有些心软。”帝无极回道，瞥了天巽一眼，“若是醉，定然是首先看事实，再顾人情。我若决意行之，他必会支持。”
天巽笑起来：“若是我想做之事，他必会成为我的利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未必罢。须得加上一句：他们认同此事。”彼此熟悉非常，皇戬也不客气了，“此事羽芙固然心软，却也是顾及我的缘故。”
三人说来道去，竟成了相互炫耀了。
四国帝后情意甚笃，众所周知，还有什么可炫耀的？一旁静听的洛自节无言以对，洛自持依旧沉默，黎巡则毫无掩饰地笑起来。
“南尚书等应召觐见！”帝宫正司高唱道。
名震天下的麒麟帝、凤凰帝与苍龙帝立即结束了称得上有损威名的“炫耀”行为。皇戬靠在御座上，帝无极与天巽暂避于屏风后。
“老臣（微臣）参见圣上。”
南尚书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南侍郎亦叩首。
说来，大世族南家亦是多福之族。南尚书老来连得儿女，独子资质中上，在工部任职多年，虽无大功亦无过错，若是一路顺畅，定能接任工部尚书之位。女儿送入宫中，一举得皇长子，贵为太子生母，荣华富贵自不可言。然而，太子与母亲、外祖家的情分却始终薄如层冰。太上皇禅位之前，将南贵妃送往圣宫，太子没有任何辩护之语。继位为皇之后，只将舅父升作侍郎，年节时多赏赐一些，却始终不提将生母接回之事。迎回太后算是喜事一桩，但皇帝却再无动静，南家依然只能守着工部，再无寸进。
相形之下，皇后母族洛家可谓风光无限。不仅成就一门三皇后之传奇，而且个个手握重权。洛大公子为异姓侯爷，洛二公子为刑部尚书兼任监察令，洛三公子为御林将军。接下来几位，洛四公子为献辰皇后，洛五公子为昊光皇后，洛六公子为昊光异姓王爷兼任兵部尚书，洛家女公子则是池阳皇后。如日中天、贯通三国的权势，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或许，若洛家没有如此风光，南家亦不会如此愤懑。
或许，南家若更聪明些更磊落些，亦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皇戬将参奏的折子扔了一地，冷道：“结党营私，中伤皇后，煽动民心，谤毁同僚。你们还有什么没做过？！”
南尚书大呼冤枉：“圣上明鉴！老臣一片忠心，绝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闻言，皇戬冷笑不已：“外祖既然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之事，朕还会栽赃给你们不成？！”
“圣上明鉴！寻常人情往来怎可称得上是结党营私？为国家社稷承嗣考虑怎可称得上是中伤皇后？助圣上体察民情怎可称得上是煽动民心？仗直谏言怎可称得上是谤毁同僚？”
“朕从来不知，舅父竟有如斯辩才。”皇戬沉下脸，“若非铁证如山，朕又如何能相信尔等竟是近来之事的罪魁祸首？！”
“圣上，这必定是有人诬陷！”
“朕不想听你们辩解，只想问，你们可知这都是何等重罪？应判何种刑罚？！知法犯法，你们可曾想过后果？！”
抄家，灭族。
事成，从此权倾天下；事败，便如灰飞烟灭。
并非不知，并非妄想挑战皇威，只是千万年苦心经营，心怀怨怒与侥幸罢了。
皇戬如何不明白他们所思所想，长叹一声。
“太后娘娘！”
倏然，只听得门外几声高呼，太后冷凝着脸，推门而入。
扫了一眼冷汗如注的父亲与兄长，太后怒斥道：“皇帝这是六亲不认了？！”
“母后何出此言？”
“帮着外人来对付亲族！你可知仁义礼孝该如何写？！”
“儿臣倒要问问，外祖与舅父可知这几个字的分量。”皇戬扬起眉，无视她的怒火，“何况，此处为御书房。按照我朝律例，未封官的后宫不可擅闯。母后若有要事，可遣人禀报朕。”
“皇帝！”太后的怒意刹那间消散，红了双眼，脸色惨白，“你可还认我这个母亲！”
皇戬默然地看着仿佛瞬间苍老许多的她，半晌，方道：“不然，母亲以为，我为何违背父皇的意思，将您接回来？”
只是如今，那些许残存的濡慕之心，也早已经风吹云散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池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