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池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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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凤仪宫，皇戬斥退了侍从，悄悄走近床边。
锦罗帐只勾起一侧，垂着一片青色轻纱。洛兮泠向着床内侧卧，百凤绣被只盖着腰腹，玉手搭在被上。时过仲秋，颇有些凉意，皇戬担心她着凉，又寻了件赤红狐裘给她盖上，掖得严严实实。
明知她气息如故，并未睡着，他却不欲横扰。两人素来并无隐瞒，到了时候，她自然会将该知道的都告诉他。只是，这么多年无子息，他不在意，却知道她定然十分伤神。但这种事求亦求不来，只能顺应天意。
想到此，皇戬轻轻一叹。不论哪对夫妻，都盼着一个孩儿。纵使可过继侄儿，总也比不得亲生的孩子。他固然能够想得开，羽芙却有些钻了牛角尖了。
皇嗣之事不过引子罢了，往深了去，却是有人不满洛家大权在握了。洛黎封宁，洛家本便势大，自从宁姜与洛自节的婚事揭出后，更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原本洛、宁也算相互牵制，但如今既已成一家，若说是洛家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然而，在他看来，洛家把持兵权反倒比兵权四分五裂更加稳妥。虽说身为帝皇，如此信任臣子确实不妥，但除了洛家，他却找不出可完全托付信任之人。
真正的帝皇应善于权衡之道，如此说来，他也算不得深谙帝王之道罢。
即使洛家再忠心，再值得信任，即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吏治清明，也总会有人贪欲无节，眼红权势，闹得乌烟瘴气。
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如他忠心耿耿的爱臣一般。此次发难，恐怕不过寻个由头，爆发出来而已。至于声势是否浩大，他已经不必想象了。毕竟，一旦洛家落下“权臣”之名，那些所谓的君子鸿儒，恐怕也会被挑拨得跳出来，倒全了怀疑，泼尽了污水，令天下清流为之震动。
他坐了半晌，毫无声息。洛兮泠只得轻声道：“我的身子已无大碍，不必担心。政务繁忙，你早些去御书房罢。”
“那里恐怕已经堆满了参你的折子。”皇戬苦笑，抚了抚她乌黑的长发。参皇后的算是承着早朝之事，借机参洛家的只会更多。
洛兮泠一叹，翻过身来，面上犹带几分病容，却依然不减坚定之色：“不论你如何决定，我与父兄定然全力支持。”辞官也罢，荣归也罢，背井离乡也罢，无论是何种旨意，洛家都会全然接受。
皇戬默然，俯首以唇轻轻贴住她秀美的额头。
他最爱的便是她的坚定，最怜惜的亦是她的坚强。成婚已近千年，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不论遇到任何事，他们都绝不可能分开。
“羽芙，母后一事，我后悔了。”
当初父皇将她送去圣宫委实是最好的法子。他分明比羽芙更清楚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何等心性，磨砺千年之后是否有所改变。但却因为心底仍觉亏欠，因为想要尽孝，所以将她迎回。若非母后压制挑拨，羽芙不会如此抑郁难平，朝中也绝不会掀起这般风浪。
洛兮泠微怔，一时无言。
“罢了，你好好歇息，不必管那些事。”
“我自省得，你去罢。”
到得御书房，皇戬便密召谢阳侯洛自清、刑部尚书洛自持、御林将军洛自节、左将军宁姜、禁卫将军黎巡、定远将军封念逸见驾。
在等待的间隙里，他取出云镜，以五灵力输入镜中。一阵云雾缭绕后，便见帝无极影影绰绰的冷淡面容显现出来。
未待挚友露出任何不耐之色，皇戬便问：
“你待如何处理皇嗣之事？”
帝无极面无表情回道：
“我已有承嗣。”
皇戬无语。也是，这人刚登基便封帝昀为皇太弟，后来数次选妃都以嗣皇帝已定为名驳回。若再有人闹腾，便将嗣子的压力都给了帝昀夫妇，并施以雷霆手段转移各色人等的注意。到如今，献辰也不乏参奏皇后专宠者，但最终皆是不了了之。
这等风波，他与羽芙亦已是驾轻就熟，但此番却十分不同。
皇戬很清楚，嗣子一事不过引子而已，这群人是想借此事攻击洛家，使洛家分崩离析，也好一窝蜂涌上去分杯羹。
“你倒是无妨，帝昀快愁白头发了罢。”
“也不是一两回了，此番为何如此急躁？”
皇戬眯起眼，两人隔着云雾对视半晌。
帝无极低声道：
“万事不可两全。”
“我明白。”
“时势而已。盛极必衰，理当如此。”
皇戬再不言语，将云镜合上了。
这时，帝宫正司唱道：“左将军、谢阳侯、禁卫将军、刑部尚书、御林将军、定远将军求见！”
“宣。”
皇戬坐回御案前，紧紧皱着眉头，长叹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池阳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