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欢喜》一即安

59、俗气的秦姥姥

　　待走远一点，她才问“小舅舅和陆心由不合？”“嗯，程展彦从小就看不惯她，说她又假又作。”秦棉了然，所以刚才她没看错，这是要跟她结盟？真是目标坚定地朝着狗血偶像剧在发展，除了男主不配合，想起吴非那句干脆的“不方便”，她不由得感叹“你这一语致胜的属性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吴非闻言，“嗯？”语音上扬，表示疑问。
　　“枪口对外的时候”秦棉补充，吴非再次“嗯”了一声，语音平缓，表示接受表扬。接着两人就开始讨论游玩的行程，均未再提及一句陆心由。秦棉早上见识了园子美景，属意今天就在家里逛就好，吴非明天有工作也能兼顾休息。他却坚持要按昨晚的计划来，说是园子等哪天下雨不方便出门的时候再逛就可以，秦棉又向往起了微雨中撑着油纸伞独自徘徊在长廊假山的意境，竟又开始盼望着下雨了。
　　苏州不愧为文化古城和旅游城市，美景多、故事也多，秦棉对这些历史文化格外感兴趣，不然大学也不会主修汉语言文学专业。进一步说，秦棉内心里还是有个文艺女青年梦的，当然是不矫情的那种。所以，虽然期间和吴非一同游玩的时间只有三天，她也婉拒了小舅舅的陪同，这几天秦棉还是过得相当快活，赏了“甲江南”的拙政园和留园，体验过周庄的“小桥流水人家”，听过姑苏寒山寺的钟声，还爬过虎丘塔，也赶上了正宗阳澄湖大闸蟹的尾巴，一切都很圆满，她觉得自己已经爱上这里了。
　　不过中间也有个小插曲，在秦棉快忘记那如丁香一般姑娘的想象之时，细雨终于在一个午后款款而至，秦棉正如愿撑着从外婆那里借来的油纸伞悠闲地从楼外小院向外走的时候，真的遇到了一个姑娘，不过不是丁香而是陆心由。
　　这边的隐私性真的很好，除了一大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陆心由每次都在以外，秦棉还没有单独遇到过她。当然，这次应该也不会是偶然遇见，陆心由住在客房，和这边南辕北辙两个方向，既然是专程来找她的，秦棉也就静静地等着她开口。陆心由还是身着旗袍，同样美丽却不见之前的温婉柔弱，整个人散发着高冷强势的气息，结合吴非口中程展彦对她的评价，秦棉隐隐觉得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不过是为什么呢？难道她以为吴非喜欢的是这个类型的？对此，秦棉并不打算了解，成年人，谁还没点权利伪装呢？对方不开口秦棉也一直毫无表示，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陆心由的眉心微微紧促又很快松开后终于开口“一起坐坐”，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使用的却是陈述而非祈使句，稍显强硬。
　　秦棉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前方，可惜了这雨景，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面上却不露痕迹，只微微侧过身子道“好”。陆心由朝她身后的小楼望了一眼，依稀能看到屋内打扫的人影正忙碌着，拒绝了“另外换个地方好吗？”秦棉从善如流地答应了，示意她前面带路。明知她相邀的目的不是坐一坐而是聊一聊，那哪里都是无所谓的，要不是两人的关系还不够融洽，她倒是很想提议边逛边聊，这样既不用拒绝美人儿也不会辜负美景，目前这样，只能祈祷这个谈话不会太长了。
　　园子的路总是七弯八拐的，绕了一会儿秦棉就彻底分不清方向了，看着前面一言不发专心带路的陆心由，她止不住神经质地想，这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碰到，要是陆心由在前面某个拐角处突然变身将她吃掉，会不会都没人知道。秦棉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逗乐了，陆心由突然回过身将她吓了一跳，只听她问“你笑什么？”脸上还带着狐疑的表情，秦棉残留的笑意还挂在脸上来不及否认，只得胡说道“想起一个笑话”，陆心由似信非信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看秦棉一副自若的表情，终是只说了句“是吗”然后转过了身。秦棉才不在乎她信不信，反正此时她明显有心事应该不会想要分享笑话，即使要，她现摘一个就行，好歹在相声行业混了两年多，要是连点笑话储存都没有那她才真是个笑话了。
　　两人短暂的交谈后再次陷入沉默，所幸这次时间不长，很快陆心由就带她进了一三层洋房，可能是因为地势宽广或者出于景观考虑，园子里的房子都只有一、两层，眼前这栋已经是秦棉目前见过最高的了，外观风格也偏艺术，整栋楼看起来像是一只被风吹拂的水袖。陆心由直接带着她上了三楼，“这里是我平时练功的地方”她介绍，秦棉点头，其实从刚进来时看到一楼墙体整面的镜子和扶手时她就猜到了，二楼也是同样的布局，目测两层加起来能容纳不少人，三楼则不是大开间，两边各有几扇门后面应该是房间，也没看见镜子，只在对着楼梯口的位置放置了几张条形沙发，正对着玻璃窗，坐下来就能欣赏外面的风景，平时可能是被当作休憩区用的。
　　秦棉以为那里就是她们谈话的地点，正准备过去，陆心由却往旁边走了几步，秦棉只好跟上，只见她依次将三间房门都打开，秦棉顺着她的动作向其中一扇门内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五颜六色的衣服，都是戏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中间是玻璃柜台，就是商场里展示黄金珠宝的那种，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头面，应该都是表演时候用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大的梳妆台，整个一更衣梳化室。粗略望去，三个房间都大同小异。“里面都是我唱戏用的服装道具”陆心由轻声说，“这么多衣服装饰”秦棉内心惊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陆心由指着对面关着的两扇门说“那两个房间也是”。秦棉有点震惊了，五个房间全是？对自诩为见过世面的专业助理来说，秦棉也觉得这有点太多了，徐云晓是出了名的喜爱大褂，他的收藏和这一比也只能甘拜下风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对秦棉本人来说，她就俗多了，她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果然是人以群分，土豪的朋友也会是土豪。似乎对秦棉的反应很满意，陆心由接着又补充道“剧院的表演服装由公司保管着，这些是我的私人收藏，一些是外公外婆和亲戚朋友们送的，一些则是我自己买的。”秦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从进入这里，陆心由的话就多了起来，想到这儿，她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哪知道陆心由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眼神瞬间对上，一人好奇一人审视。在秦棉短暂的记忆中这好像不是陆心由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了，不过即使这目光不怎么让人舒服，依秦棉的性格她也不会主动去挑明这其中的不友善，不相干的人要怎么看她说到底与她何干，何况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