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欢喜》一即安

39、亲友团

　　秦棉最近一直在尝试剧本创作，说是剧本创作有些夸大了，在认真考虑过吴非的建议后，她就决定试试。但其实开始的时候非常困难，她没有受过相关系统的训练，也毫无经验，仅凭着“兴趣”二字，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时常有一些零散的片段闪过也很难抓住，更别说形成系统的本子。还是吴非看她整天翻来覆去地抱着徐云晓他们的演出视频啃，觉得她这样盲目自修不是办法，肯定得找专业的或者有经验的老师至少提点提点，得有个框架，免得到时候都是瞎折腾尽做了些无用功。
　　秦棉原本是计划着能先倒腾出两三个初稿请徐云晓或者公司看看，不是有句格言说“天才都是靠99%的努力和1%的灵感，后面那1%尤为重要”吗，相声这行业要成角儿也讲究“看老天爷赏不赏这碗饭”的，她想着要是什么都没有就凭她空口白牙这么一说，不论是谁都为难，人家也不知道拒绝还是接受。但就目前这情况来看，这样显然是行不通的，公司有策划部门，编剧老师们倒是现成的，不过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还是决定先向徐云晓和林昊一透露下自己的想法，征求他们的意见，毕竟她想要动笔的初衷和灵感均来源于他们，而且相声演员本来就包含创作，所以他俩也能算得上是半个编剧。
　　她忐忑地讲完自己的想法之后，他们很爽快就表达了自己支持的立场，并且在知晓她的顾虑之后，林昊一还开导她不用想太多，天分固然重要，但很多人的天分也并不是明显摆在那里的，都需要经过后天努力的挖掘，毕竟像徐云晓这样的不多。这话由林昊一来说特别有说服力，因为他也经常被徐云晓在台上调侃是“半路出家”“业余转正”的相声演员，他最初也只是单纯喜爱相声，快大学毕业的时候才加入公司并且来的时候毫无基础，仅凭着一腔热血和万分刻苦才在短短两三年的学习后，因为表现突出而站在了徐云晓的左边。徐云晓更是干脆，直接联系了经常与他俩合作的编剧，请他指导秦棉。
　　考虑到秦棉的实际情况，那位编剧老师建议她先从老活新花样入手，包袱底子是成熟的，不用现编，只需要突破原有的陈述或者表达方式即可，角度越刁钻，料越新颖，效果越出其不意越好。秦棉按照这个方向，最近正在逐字逐句地研究老相声的“戏核”，当然还得学习怎么给剧本定基调、搭框架、顺句子和磨边角，可以想见地相当忙碌。不过欣慰的是，成果是显著的，一两个月的时间她琢磨出好几个老活儿的新方向，而且其中两个小段子在徐云晓的授意下，队里已经有演员在小园子演出的时候试过了，效果差强人意，不过她自己和徐云晓都觉得还不错，因为她的段子都是基于徐云晓和林昊一的表演风格创作的，其他相声演员在味道的拿捏上和她预想的肯定有差距。
　　她也知道，徐云晓他们现在商演专场的环境不像小园子那么自由随意，节目都是精挑细选的，不可能用来磨新作品，他们上园子演出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虽然是专门为他俩准备的，但放在小园子试演无疑是最合适的，所以她倒丝毫没有泄气，只是思考着如何在个人特色和园子表演间找到平衡点。而且自从开始编段子，秦棉隐约有了一种感觉，自己可能是真的对这个感兴趣，感觉有点入了门的秦棉正处于亢奋状态，所以每天都神采奕奕的，倒是吴非抱怨过几次，说她现在是越来越忙了，要么在外面出差，回来了还经常抱着电脑不撒手，说归说，秦棉一撒娇他就投降了，还会特意整理一些戏曲名家的风格特色资料给她参考。
　　因为秦棉现在创作热情空前高涨，直接导致了吴非和秦棉爸妈的通话愈加频繁。起因是有一次秦棉对着两句对话反复删减修改，码字正在兴头上，手机响了半天没接，吴非受不了手机一直响给她拿过去，结果来电显示是母上大人，那是秦棉给她妈的备注。秦棉见他一直拿着手机就让他帮忙接一下，他也没推脱，不仅接了电话而且聊了好一会儿，双方谈得很是愉快以至于她妈最后都没要求再跟她讲两句直接就结束了通话。就那后来连着还有两次，她因为工作原因手机开了静音没有及时接到，她妈不知怎么回事就和吴非联系上了。
　　再后来，吴非竟然还会时不时主动向她爸妈汇报情况，秦棉一边无法理解他的动机，因为她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喜欢事无巨细打小报告的人，一边又对他万分钦佩，因为她作为亲生女儿时不时都会觉得难以忍受自己爸妈的啰嗦。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因为吴非在她爸妈口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在她妈那儿早已是“小非”这暂且不提，她爸也将人称代词从“你”逐渐发展成了“你俩”“你们”。有一次秦棉正好自己在吃饭，她爸还问她为什么一个人，那小子哪儿去了？虽然还是没有正式拥有姓名，但相比以前决口不提的无视，这态度已经是质的飞跃。
　　甚至在五一前有一天，她妈还问她，五一是不是要带吴非一起回去，秦棉五一根本没打算回重庆，就问为什么，她妈理直气壮地说吴非说他五一有时间，秦棉郁闷，就说没时间，要不让吴非自己去算了，她妈竟然还在考虑，说要不也行，吴非好像还没去过重庆就当是旅游了，还要跟吴非再商量商量，秦棉气结。当然最后两人都没回去，秦棉是真的没时间，徐云晓他们五一假期头两天都有慰问演出，她得加班。演出地就在北京，吴非原本打算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不过最终没有如愿。樊诺带着她准公婆旅游来北京了，行程几个月前秦棉就知道，也说好了他们自己先逛，秦棉后面加入就行。
　　没成想，五一前夕，樊诺店里预定接单爆满，实在是缺人手，但所有手续都办好了，黄浩爸妈更是期盼准备了许久，不忍心让老人失望，两人一合计，最后决定由樊诺带着老人按计划来旅游，黄浩留在店里帮忙。本来也勉强算个两全其美之策了，但坏就坏在本来两个年轻人陪着老人出行，安排的是自由行，临了也不好再去更改报团，现在只樊诺一人，攻略倒是现成的，就是订票、出行都靠她，还要照顾老人，肯定力不从心。秦棉有心帮忙在她公婆那儿给她加加分，也是力不从心，最后吴非就被抓了壮丁，非但不能去自己女朋友家还得陪着别人家公婆到处挤景点，对此吴非颇有不满，但鉴于接待对象是女友闺蜜，勉强也算是亲友团了，所以除了刚得知自己被征召时跟秦棉抱怨过两句，其余时候丝毫未显。
　　相反，作为与女友亲友团的首次接触，他相当重视，不仅根据实际情况对樊诺网上整理的那份攻略进行了细致的修改和完善，考虑到老年人乘车的舒适性，专程换开了家里一辆内部空间更宽敞的车，还询问几人的饮食爱好，秦棉哪会知道樊诺公婆的喜好，他们之前压根儿也不认识，只好向樊诺打听，樊诺一边回答还一边感慨，这搞科研的就是不一样，做事如此严谨。正好赶上今年的五一小长假有四天，他就尽职尽责地当了四天向导，虽然后面两天有秦棉的加入，但她基本属于跟着玩儿的游客，没出什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