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花暖长安

1、楔子

　　天穹之峰。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尤为突兀。对立良久，白衣少年道：“为何？”
　　黑衣少年双眼含笑，毫不在意的回答：“喜欢。”
　　“你！”闻言，白衣少年眼神凌厉，似心有不甘的吼出声来，失了以往风度。
　　黑衣少年将双手枕于脑后，依然是玩世不恭的模样，“阿逸，你可是世人楷模，怎的这般失态？”话虽如此，少年眼底却有一抹痛色滑过。
　　“喜欢就一定要堕入魔道吗？白慕凡，你是不是疯了？！”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更加大声的质问他，如果留心，会听出他声音的颤抖。
　　被唤做白慕凡的黑衣少年无所谓的挥挥手，语气平静：“阿逸，你知道的，这世上其实从来没有什么该或不该，有的只不过是立场不同。今日你我在这里对决，也不过是因为我们立场不同罢了。”
　　“白慕凡，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堕入魔道？又为什么要答应我天穹之峰决战？”云逸眼底深处是失望和心痛，“我们难道不该在一起修行，为天下苍生除暴安良吗？”
　　“阿逸，能让你说这么多话可真是不容易。”白慕凡自嘲的笑笑，“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喜欢这条路。”
　　“白慕凡！”忍无可忍，他对他怒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阿逸，谢谢你。”许久，白慕凡缓缓道，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拿出了腰间的曜灵笛，“出招吧。”
　　云逸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闭上眼，把那些涌动的思绪压下，睁开时，又回到了那个冷若冰霜的一水间少主。
　　他信手一挥，一把黑里透红，琴边挂着红穗的长琴便凌空出现。指尖翻飞，琴声化作肃杀的杀气向白慕凡飞去。
　　白慕凡见他祭出独幽，不敢大意。将曜灵横至唇边，手指飞速而优雅的在孔洞上跳跃。
　　琴音笛声相撞，激起数道刺眼的白光。
　　云逸见他今日堕落至此，心里的悲伤涌来，化作了更为凌厉肃杀的琴音。
　　白慕凡忽然身形一晃，呕出一口血，收起了曜灵。
　　见他吐血，云逸眼底闪过一抹担忧，轻轻抚上琴弦，停止了进攻的琴音。
　　白慕凡唇边还有血痕，他并未伸手去擦，反而对着云逸笑了起来：“阿逸，你炼化梼杌内丹后果然灵力大增，我都打不过你了。”
　　云逸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的收回独幽琴，神色有异。他很了解白慕凡的实力，不该这么不堪一击的。即便自己炼化了梼杌内丹，自己的灵力也并未增长几成，以前就只能和他打成平手，更别说现在白慕凡已成魔神，内丹被魔化，更应该是在自己之上。可为何，他不过才用独幽片刻，白慕凡就会吐血？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喂，还打不打啦？不打我走了。”白慕凡的喊声拉回了云逸的思绪，“阿逸，继续啊。”
　　云逸看着他，半晌，不放心的开口：“你，可有受伤？”
　　“受伤？哈哈哈哈哈哈，阿逸，你太小看我了。我不过就是来这天穹之峰时走得急了，一口血卡在了心头，这天下谁伤的了我？”白慕凡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脸上还是那玩世不恭的欠揍笑容。
　　云逸刚想说话，身后传来嘈杂声：“白慕凡！”
　　“魔神白慕凡！他怎么还没死？”
　　“快，杀了他！”
　　“对，杀了他，不能让他为祸修道界！”
　　……
　　云逸回头，看着身后气势汹汹的各大门派来人，再回头看着一身黑衣，无所谓的白慕凡，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杀我？那还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蓦地，白慕凡不屑的说出一句。
　　一石激起千层浪，白慕凡的话彻底点燃了那些人的怒火。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玄门道服的老者，“白慕凡，你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
　　白慕凡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看来悬赏令的吸引还真大，连玄门都来分一本羹了。”
　　“少说废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又一年轻后生叫道。
　　“你们若是觉得自己能取我性命，那就来吧！”白慕凡依然是不屑的语气。
　　“上！”不知是谁大喝一声，所有人都像被激起了斗志一般，冲向了白慕凡。
　　白慕凡看着他们齐齐冲来，嘴角依然挂着不屑的笑容。他拿出曜灵，轻轻抚摸了一下，眼里流露出眷恋，他没看到淹没在人群里的云逸一直定定看着他。
　　白慕凡很快便被人群淹没。
　　双拳难敌四手，人群退开时，白慕凡已经倒地不起。他满身血渍，脸上也溅了不少的血，分不出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别人的。
　　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手里还紧紧握着曜灵。
　　云逸眼神复杂的看着浑身是血的他，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白慕凡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白慕凡对着天地发誓，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今日命丧于此，我也问心无愧！”
　　“妖言惑众！”有人打断他的话，“你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来问你，轮回劫里三十条人命，你怎么算？”
　　“对！还有大荒山四百条人命你又怎么算？”
　　“还有你血洗离川河，这笔账又怎么算？”
　　愤怒声越来越大，白慕凡不理他们，只是看着云逸：“阿逸，你……可信我？”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也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相信他的话，他在乎的只是那个白衣胜雪，谪仙一般的人儿的看法。
　　不等他回答，白慕凡自嘲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
　　白慕凡不去理会他们，他还是定定望着云逸，“不信也好。”轻不可闻的声音却在心里划开了一道血口，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深深望了一眼云逸，突然转身向落冥崖飞去。
　　云逸瞪大眼睛，脚上发力，飞身向他扑去，再顾不上什么风度仪态，失声大叫：“白慕凡！”
　　可是，他来晚了一步，白慕凡双臂一展，已经坠下落冥崖。看着在崖上的云逸，白慕凡笑了。
　　“不！”天穹之峰回荡着云逸撕心裂肺的哀嚎，“白慕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