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做我的恋人》沁我心脾

8、第 8 章

　　这时马路中央跑过来一家三口，父亲抱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母亲跑在前面。

　　“你俩太慢了，我先走了。”母亲边跑边抹唇膏。

　　父亲伸手拉住她：“别，等等我。”

　　母亲挣脱：“放开，你拖我后腿了。”

　　父亲忙扔下小男孩，讨好地笑，“现在我跑得快了。”

　　母亲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小男孩说，“给他点水吧，别给渴死了，到时候又是我的错。”

　　父亲哎了一声，扔下一瓶矿泉水，追着母亲走了，再没有回头，仿佛生怕一耽误，就追不上了。

　　母亲的笑声远远传来：“看把你贱的。”

　　小男孩坐在地上，伸手朝着他俩的方向乱抓，哭得声嘶力竭。

　　我对这一幕依稀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男孩就坐在我面前十米不到的地方，哭了一会见没人理他，哭得更狠了。

　　我说：“别嚎了，嚎破嗓子他们也不会回来。”

　　他脸哭成了猪肝，鼻涕掉到了衣服上，用手背乱蹭，越蹭越多。

　　这哭声叫我心烦，正打算报警，就见这男孩突然变大了，成了五六岁的模样。

　　我有些糊涂，难道刚才我看错了，他本就是个五六岁的男孩？

　　男孩穿的衣服脏的不成样子，裤子大概是没洗过，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但他不哭了，居然在笑着。

　　一个年老的婆婆弓着腰，拉着他的手说：“朋朋饿不饿，姥姥给你炸油果子吃。”

　　他抱着老婆婆的腰说：“不饿。”又说，“我不是朋朋。”

　　老婆婆揉了揉眼睛说：“别逗姥姥了，姥姥眼花了，没人要了，只有朋朋还要姥姥，你不是朋朋，是谁呀。”

　　男孩说：“那我就做朋朋吧，姥姥。”

　　老婆婆抹着眼泪说：“我知道朋朋早就不在了，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姥姥照顾你。”

　　我忽然一阵焦躁，想离开这里。

　　刚站起来，就见有三两个混混过来，笑嘻嘻地对他二人说：“你这个老婆子精的很，捡垃圾捡到我们店里来了，据说这一行一天能挣个好几百，不孝敬孝敬我们？”

　　男孩估计吃过他们的亏，吓得钻进了老婆婆的怀里。

　　那老婆婆在裤兜里摸出个装餐巾纸的小塑料包，里面塞满了毛毛钱，畏缩地伸出手递给他们。

　　小混混接过来一看，脸色立马变了色，“呸，敢耍老子。”说着扬起手来，大概是想扇她一耳刮子。
　　我胸口气血翻涌，脑仁里嗡嗡作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上去掐住了为首的混混。

　　他嘴里呜呜叫唤，眼神逐渐涣散，我心里只觉得畅快，看他痛苦的表情，更觉得兴奋，心想为什么早不这么做，要是早掐死了他，姥姥就不会死了。

　　掐着掐着，我手里忽然一松，又给他跑了。

　　身后的男孩又大了些，身边的婆婆不在了，他一个人站在路边发呆。我喘口气，坐在他旁边说：“你怎么不去教训他们，真是个废物。”

　　男孩低头说：“我打了，打不过呀。”

　　我冷笑：“照死里打，反正你杀人不犯法。”

　　“我会被打死吧。”他说。

　　“姥姥死了，你死了谁会在意。”

　　他忽然又哭了，这次哭的无声无息，大概只有眼泪能证明他确实哭了。

　　有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走过来，说：“你是时兴？”

　　男孩擦干眼泪，点点头。

　　“我和你谈谈遗产继承的事儿。”

　　男孩讶异：“遗产？”

　　斯文男人扶了扶眼镜点头，“你父亲的。”

　　“他死了吗？”

　　“嗯。”

　　“哦。”

　　斯文男人看他一眼，似乎不太认可他的态度，说：“追悼会来吗？”

　　我说：“别去。”

　　男孩点点头，说：“来。”

　　我去摸烟，没摸到，我吐了口分泌过旺的唾沫说：“自讨苦吃。”

　　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了衣服，西装领结小背心，人模人样。

　　我说：“结束了？”

　　他白着脸点点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大叔走过来，像是也刚刚参加完葬礼，手里还握着一朵白花，他温和地摸着男孩的头说，“小伙子真漂亮。”

　　我看过去，这人的脸模糊不清，手背上有一大片青黑色的胎记。

　　男孩沉默不语，中年人说：“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说着，男人掀起西服下摆，拉开裤链说：“乖，摸摸。”

　　那朵白色的花落在地上，被中年男人踩了一脚。

　　我笑着，觉得就他那模样也好意思露。

　　男孩瞪大眼睛，微张着嘴，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戏似的看热闹。

　　男人一把将男孩拖过来，按住他的头往下压，“听话，我就不给你苦吃，放心，这是咱俩的秘密。”
　　男孩估计是吓坏了，一拳挥过去，那人疼得弓下了腰。

　　男孩慌里慌张地抬腿就跑，被人一把从后面提住，男人说：“敬酒不吃吃罚酒。”然后将他扔在地上，自己俯下身来。

　　我哈一声，“叫你刚才手软，让他缓过劲来了。”

　　男人刚刚褪下裤子，一根球棒当空朝他砸下来，这一下砸得狠，男人哼都没哼一声，斜斜倒下去。

　　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孩背着阳光，踢了一脚晕过去的男人，拉起地上的男孩说：“你没事吧。”

　　男孩如惊弓之鸟，惊恐地看着他，阳光太刺眼，叫男孩睁不开眼睛。

　　壮男孩说：“不怕，我爸要是知道我见义勇为，肯定不打我，说不定还会给我买个新模型叻！”

　　“……那就好。”

　　“我叫谭辉，你呢。”

　　“时兴。”

　　俩男孩并肩走了。

　　我在原地坐了一会，隐约觉得这些事儿怎么这么熟悉，这时我听见有人叫我名字，遁声寻去，周围却没有一人。

　　我晃晃悠悠站起来，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诡谲的灰紫色，一阵狂风刮过，路旁的落叶一股脑全飞了起来，在空中打旋。

　　还是回去吧，回去避避风。

　　走了两步，又遇到了杨同学。

　　他蹲在地上，埋着头。

　　我说：“回了，别挡路。”

　　他忽然站了起来，个子居然超过了我半个头，违和感叫我浑身不舒服。

　　他看向我，目光不再冷清，笑得和煦，说：“你要回哪儿。”

　　我说：“还能是哪儿。”

　　他说，“那就好。”说着，拉起我胳膊便拖着我走。

　　我挣了挣，居然没挣脱，寒着脸说：“别给我蹬鼻子上脸，放开。”

　　他抓得更紧了，“放开？放开你能去哪儿？”又将我扯过去，我站立不稳，几乎栽倒在他身上，他笑得讥诮，“除了我这儿，你还能去哪儿。”

　　我翻转手腕，想将他挡开。

　　忽然耳边一嗡，人不知都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周围瞬间变得挤挤挨挨，人声鼎沸。

　　杨同学叫我名字，“时兴。”

　　这一声像是魔咒，所有人都安静了，像是忽然发现了我的存在似的，一同转头看向我，各个眼神空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我咽口唾沫，后退一步。

　　他们哈哈怪笑着扑了上来，无数双手伸向我，我被扯得东摇西摆，终于我眼前一黑，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