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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宿舍楼里,我双手插着口袋站在一旁,看老大欺负新同学。

      原因无他,这个新同学多看了老大的妹子几眼。

      老大说:“把裤子脱了,给我贴墙倒立。”

      新同学低着头,白着脸,站着不动。

      老大说,给他上规矩。

      几个弟兄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将新同学揍得鼻青脸肿。

      新同学捂着肚子说:“我脱,别再打了。”

      那天,作为不听话的惩罚,老大给他脸下面放了一盆尿,叫他足足倒立了一个多小时。

      我们就在旁边,打了一小时牌。

      老大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只是既然妹子开口了,那不办了他,面儿上有点过不去。我对此不以为然,这妹子八成是在孔雀开屏,被老大甩了之后不甘心,想刷刷存在感,新同学就成了炮灰。

      第二天,上课时迟迟不见新同学,班主任留上了心,到他进来,一脸的青红紫绿。

      班主任说:“杨同学,你怎么回事。”

      我才知道这个新来的姓杨。

      杨同学说:“没事,摔了一跤。”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说:“我问你为什么迟到!新来第一天就迟到,这就是你留给老师的第一印象吗?很好!”

      杨同学将书包从背上取下抱在怀里,头埋的很低,短袖T恤遮不住满胳膊的青紫。

      班主任看了他半晌,说:“请家长吧。”

      杨同学有些惊恐地抬头:“不要,我再也不迟到了。”

      我说:“老师,你事儿怎么这么多,这都上课五分钟了。”

      班主任脸色不好看,却没再刁难杨同学,继续讲课,老大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课间我拿椅子砸核桃,把椅子面砸掉了,我提着椅子去打算从教室后面换一把。

      杨同学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后,他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身子团在座位上。

      我不喜欢看见这副窝囊样子,于是故意找他不痛快,“起来,这椅子给你。”

      他见是我,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我见他如此配合,心里没由来一阵焦躁,上前踹了他桌子一脚,桌上的水杯哐铛一声落地,摔了个粉碎,课间原本喧哗的教室瞬间安静,好多双眼睛同时看过来,杨同学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大过来,揽了我肩膀说:“一大早火气这么旺,走出去坐坐。”

      我和老大在教学楼后找了个阴凉地儿抽烟。

      我从烟盒翻出来一根准备点上,被老大抽过去,我又翻出来一根,老大说:“我帮你点。”

      我将烟叼在嘴里,等老大打火,老大抽燃了他嘴里那支递给我。

      我说:“老大你正常点。”

      老大猛吸一口,吐了个烟圈,他从烟圈那头看我,说:“感情深。”

      我说:“少来,哄着我们给你抛头颅洒热血。”

      老大笑,问我那个姓杨的怎么样。我说哪方面。

      他说:“感觉你对他挺上心,刚还替他解围。”

      我说:“没有的事。”

      “这小子长得不错。”

      “我看你长得也不错。”

      老大又吹了个烟圈,他一向觉得自己烟圈吹得标准,吹得特别圆。

      他拍拍我肩膀说:“冲着你的面子,我不动他了。”

      我无奈看向他,他笑得狡诈。

      我们学校是寄宿制,只有周末能回家,一般周五下午翘课的人特别多,当然我一般时候不翘课,除非二般时候。

      这周五老大又翘课去约会,弟兄几个没人组织活动,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按时按点吃了饭,慢腾腾地往回走,踢了一路石头,到了小区门口居然看见了杨同学,他背着那破帆布包,勾着头过马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我堵在斑马线这头等他,“你也住这儿?”

      他见是我,后退半步说:“嗯。”

      我说:“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他声若蚊呐:“我刚搬过来。”

      我哦了一声,抓抓头发,他一直看着地面,好像地上掉了钱似的。

      我想他可能有点怕我,挺精致的眉眼,可惜是个软蛋。

      于是我说:“再见。”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犹犹豫豫地冲我摆摆手说:“再见。”

      隔天,我百无聊赖,出门打算买几罐啤酒回去下电影,远远瞅见中心花园里有熟人,是杨同学。

      他坐在长椅上看书,还是昨天的一身校服,破帆布包放在一边,脸色很差,头发粘在额头上。

      我想他昨晚肯定没回家,看不出来这小子文文静静,还挺叛逆。

      我打招呼:“昨晚哪儿浪去了?”

      他没反应,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觉得我在和别人说话。

      我过去,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他惊了一跳,手里的书差点掉地,一看是我,又松了口气。

      我重复一遍:“昨晚浪去了?”

      他目光躲躲闪闪,“没有,回家了。”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提了啤酒回家,想起他的样子,像是只被拔了刺的刺猬,莫名觉得有点可笑。

      周日我提前回校,结果有人来得比我还早。

      杨同学只穿了背心,蹲在卫生间洗校服,他的背心快穿烂了,从外面一眼能看清里面内容,腰身窄长,骨骼透过皮肉看得清晰。我靠墙欣赏了一阵,说:“老大再为难你了吗?”

      他见是我,露出一丝敷衍的笑:“没有。”

      我没话找话:“家里没洗衣机吗?”

      “坏了,还没买新的。”

      “哦。”

      他手里停了动作,不说话,看样子是在努力找话题。

      我替他结束这个烦恼,“你忙吧。”

      这天晚上,老大约了打群架,我丢下复习的差不多的书,吆喝了一帮兄弟,准时来到校外的一片小树林。

      这片小树林无人看管,杂草丛生,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对方是北高的,也领了十几个人,据说欺负了老大的哪个妹子。

      老大的妹子多到数不清,不时总要为了妹子和别人干仗。兄弟们血气旺盛,一天没处发泄,听到有架可打,各个兴奋不已。

      我来这里就是凑热闹顺带活动筋骨,这种架一般打不激烈,不激烈的架我一般打不起来。别人来打我,我就还手,别人不打我,我就躲在老大身后。老大对我这种偷懒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招架不住的时候才吼我一句,骂我是死了吗。

      我当然没死,死了还能站在这里?

      一通小儿科般的混战后,大部分还是挂了彩。不过好歹对方都趴下了,我们都还站着。

      一个穿超短裙的女孩不知从哪儿哭哭啼啼地跑出来,扑进老大怀里,哽咽着说:“你哪里受伤了,疼不疼,都怪我。”

      老大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你的事儿怎么这么多。”

      女孩愕然抬头,“谭哥,你什么意思。”

      老大弯腰搂住了她说:“你看,我为了你连班上那弱鸡都给收拾了,这事儿说实话,挺丢人的,要是传出去,我这脸还往哪儿放,你也适可而止吧。”

      女孩声音脆生生的,“可他真的骚扰我了。”

      我叼着烟口齿不清地问:“怎么个骚扰法。”

      她说:“他跟踪我,真的,他向我问完路,就一直跟着我,甩都甩不掉,你看见了呀。”

      我觉得杨同学就算再投胎一次也没这胆子,显然老大和我一个想法。

      女孩见老大不回应她,委屈地说:“他虽然看起来文静,但谁说文静的人就一定是好人呢,很多变态也很文静呀。”

      我说:“行吧,我把人叫出来,你收拾。”

      于是杨同学就被人带了过来。

      他估计是被人从床上挖出来的,只套了校裤,背心扎在里面,一脸菜色,不明就里地看着我们一帮凶神恶煞。

      那女孩靠在老大怀里问他:“你是不是那天向我问路了。”

      杨同学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好像是。”

      她又问:“那你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

      杨同学点头。

      那女孩撒娇:“你看,我是不是没骗你!”

      我问杨同学:“你为什么跟着她。”

      他说:“我不认路。”

      “你看上她了是不是。”

      他愕然摇头。

      我差不多明白过来了,弹了烟灰说:“居然敢对老大的女人动心思,可以啊你。”

      他微张着嘴,边摇头边辩解,“不,没有,我不认路,她说带我走,我才跟着的,她带我认了食堂,篮球场,体育馆,还有好多地方,最后在操场见到谭……谭哥后才让我走了。”

      我想,这不就是老大常去的地方么。

      那女孩大叫:“你撒谎,明明是你一直主动要跟着我,后面见了谭哥你才怕了。”

      杨同学瞪大双眼看着她,双手乱摆说:“真没有,我真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总归你对我是有意思对不对!”

      这种苍白无力的车轱辘话让人瞌睡,老大不耐烦说:“行了。”

      她哭了出来,说:“你怎么不相信我,我为你付出那么多。”

      我挠挠耳朵,觉得开始无聊了,和老大打了招呼正打算回,看到杨同学杵着不动,我说:“你今晚要睡这儿?”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困惑地绕着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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