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靠近我》岐岐鹿

84、第 84 章

　　苏垚得有好几秒说不出话来，愣愣地问：“你怎么知道？”

　　陆沉哼了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因为我也想。”

　　“……”苏垚张了张口，还是安静地坐了回去，“我是真不知道他要跟我说这些……觉得你会膈应，还想瞒你，这事确实我不对。”

　　陆沉只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苏垚戳了戳他手臂讨好道：“别气啦，好不好？看在我认错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
　　说完他在自己兜里找了找，没一会儿手心里就多了一个草环，中间扎了一朵不知名的小红花，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苏垚抓过陆沉的手，把草环套在了他中指上，片刻后拧着眉嘟囔：“你是不是瘦了？手指这么细。”

　　“是你不知道我尺寸，环编大了。”陆沉把手抽过来，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嘴角的笑佯装高冷：“态度也没那么诚恳。勉勉强强吧，不气就不气了。”

　　苏垚勾着唇笑了声，倾身上前把他指上的沙子拂去了，望着海面喃喃道：“明年一中会设立特别班，大概20个人，目标可能是中考能考上重点学校的学生。”

　　陆沉也抓住了他的手，把草环在他每个手指上都套了一遍，闻言他轻声问：“你想进一中吗？”

　　“嗯。”苏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过重点高中啊，感觉还是有点吃力，我也不是次次都能过线，下学期还是收收心，好好争取一下吧。”
　　答完了他又转头问：“你呢？打算去哪儿？”

　　“还用问吗？”陆沉换了个姿势盘腿坐，托着脸颊答道：“特别班这么好的地方，我也想去。”

　　苏垚笑出了声，“你的话，应该没问题。”

　　陆沉眨了眨眼，疑惑道：“谁说的？我其实和你差不多，主要老师平时查卷改的都不严。”

　　“那省级竞赛那一次你怎么解释？答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找我，还能拿到第二，机器阅卷也不严哦？”

　　“我运气好。”陆沉耸了下肩答道：“只踩点就能拿分这种事也不是每一场考试都可以的。”

　　苏垚也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怎么的，但纠结这事儿没用，于是干脆伸了个懒腰，“啊行吧——那一起考特别班呗，谁都不能掉队啊。”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陆沉还坐在原位，盯着他背影笑道：“我上进着呢。”

　　“起来走走。”苏垚拽着他手腕把人拉了起来，往四周看了看，指着一处高地说道：“去那儿看看。”

　　陆沉于是跟着他走，那片的草木生得好，走在上面跟穿过了一片灌木丛似的，站在边缘还可以看到他们刚才坐着的沙滩。

　　苏垚走到一棵枯树边上，树干粗壮到可以挡住他整个人，他往四周望了一圈，烧烤的沙地已经看不见了，方晴和宋潇湘还在散步。

　　苏垚心中忽然一动，盯着陆沉的脸喃喃了一声：“这儿的海真大。”

　　陆沉失笑，“海不大还能叫海吗？”

　　“嗯。”苏垚答得意味不明，然后就把陆沉拉了过来，凑过去低声道：“我的意思是想亲下你。”

　　陆沉有些惊讶，但很快眉眼就被苏垚的手指盖住了。

　　——耳边有风呼啸，眼前的人陶醉其中。呼吸的温度海风卷不走，指上的戒环即使是岁月也无法风化。

　　半晌后陆沉咬了一下他的唇，苏垚搭着他脖子就笑开了，问道：“你吃我给你的糖了？这么甜。”

　　“不吃糖我也甜。”陆沉意犹未尽，往前跨出一步又吻了上去，动作有点凶猛，苏垚都只能被迫往后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来，徐然几个人吃过第二轮又出来探险了，这回心有灵犀似的往他们在的这一片走。

　　陆沉抱紧了苏垚的腰，愤愤道：“为什么我们要来海边，去我家多好。”

　　“傻子吗你，快松开。”苏垚笑骂了声，快听见脚步声了两人才从树干后走出来，徐然几个果然在不远处，但看样子只是随便走走。

　　苏垚松了口气，打完招呼又拉着陆沉溜达回沙地那边，游佚被他坑那么一下，现在正苦哈哈地看着炭堆里临时扔进去的红薯，看见两人过来，先是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才玩味地笑了一声。

　　苏垚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再乱说话，陆沉则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铺上棒球服坐着，但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苏垚喝了一声：“衣服穿上。”

　　陆沉犹豫了两秒钟，还是乖巧地把外套捡起来套上了，苏垚把所剩无几的报纸递过去，陆沉铺上后就开始原地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左手上的草环换到了右手，正好对着游佚的方向。

　　“……”游佚自然注意到了，但也只是挑挑眉。

　　这正是下午最困倦的时间，李克带着相机出去取景，徐然他们逛完了也就回来坐着，拿了扑克牌围成一圈在打，宋潇湘看起来挺积极向上一女孩子，斗地主居然玩得也很溜，几圈打下来把郑乐乐兜里最后五块钱也赢走了，还被迫吃了一堆来自宋潇湘的黑暗料理。

　　“你们真是，太无情了。”郑乐乐指着上次象棋完虐这回斗地主都无情的方晴和宋潇湘俩人，气到手指颤抖。

　　方晴看了宋潇湘一眼，忍着笑耸了下肩，回头对着郑乐乐啧啧道：“菜。”

　　“就是，太菜了。”徐然和孙平一人搭着郑乐乐一边的肩，无情地开大嘲讽，然后受到了郑乐乐的骂：“你们行倒是上啊？喂，刚才谁指挥的我！”

　　两人瞬间散开，徐然出去找李克，孙平蹭到林可红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

　　苏淼原本在看陆沉玩俄罗斯方块，但没多久就打起了盹。怕他着了凉，苏垚把自己衣服给他盖上了，陆沉奇怪地问：“为什么你能脱外套我就不可以？”

　　苏垚撅着嘴含糊道：“我在烤火，你在吹风，一样吗？”

　　陆沉一下子知道了他意思，满意地把棒球服裹紧了，然后挑衅地朝游佚看了一眼。

　　这回游佚忍不住了，想骂一声无聊，但等看到苏垚的表情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那样子窃喜似的，眼里都看不到旁人，就陆沉才跟孩子一样在对他这个假想敌示威。

　　行吧，不跟小孩子计较。

　　二十分钟后徐然把李克带回来了，还没到沙地就高声朝几人喊道：“大家伙儿！别玩了来拍个合照！”

　　背景是身后的树和大石头，陆沉把苏淼叫醒了，迅速地蹿到苏垚旁边坐下。孙平也黏在林可红边上不肯走。宋潇湘没跟他们挤，方晴于是和她一起站在后排。游佚不在乎站位，所以也溜达到后排去，完了徐然拿着一串热狗也跑过来。

　　李克找了块石头把相机放上去，按下快门飞快地冲到徐然旁边，倒计时的声音还在响，原本所有人都安安静静，但等最后一秒钟又默契地爆发出来，陆沉心中一动，炫耀似的举起右手搭在苏垚肩上比了个耶。

　　或许时过境迁，海边那栋建一半的房子最终会被装修成豪华的别墅，南湾也不再荒草遍地，那些精心处理过的食材味道几何也会忘得干净，但彼时随心所欲的滋味还记得，他们十五岁时有最好的朋友，有决心要去的学校，有想一辈子爱护的人，也有想过日复日、年复年，此情此景总会来日再见。

　　苏垚把带来的东西都整理了一下，发现剩下的还挺多，于是把能吃得下的全扔给游佚烤了，自己坐在一边舒舒服服地取暖。

　　游佚脑门冒汗，盯着他幽幽开口：“你这样做良心不痛吗？”

　　“什么玩意儿我没有，我只有爱心。”苏垚并不觉得多可耻，转头就把游佚刚烤好的茄子拿给大家分了，没多久就剩个皮，游佚连口白菜干都没捞着。

　　行吧，不气。

　　但是两分钟后游佚就破口大骂：“徐然你丫别偷我吃的！自己过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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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陆陆续续把东西收起来，灭火的时候也已经快六点了，冬日白天短，天色开始沉下来，众人乘兴而归。

　　临走前苏垚特地做了一份额外的打了包，好到车上带给李叔。回程路上大家都有些困倦了，说没两句话就犯困，这个点还塞车，街边路灯的光线催眠似的，所有人都一路睡回了奚城。

　　车厢里乌黑一片，还能听到孙平的呼噜声。苏垚这次坐在了靠走道的座位，手里扣着陆沉的五指。

　　陆沉一开始还清醒，慢慢的也觉得累，轻轻压着他肩膀睡着了，发间还有一些细碎的沙子。他身上的味道被海风吹散，但多靠近一点还是能嗅得到。这也不是多特别的香气，市面上的香水随便买就有一堆，但他就是喜欢得不行，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总是有意无意就被吸引了走。

　　苏垚手指张合，借着路灯看清了他指上的草环，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他也不知道在乱想什么，看见一样东西就联想到其它地方去，一路都在神游，直到陆沉睡醒了，迷迷糊糊地用鼻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莫名的，苏垚立即僵住，脑子里飞快闪过游佚问过他的问题：“做了吗？”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一直都觉得陆沉还小，所有的暗示明示他都当是开玩笑，况且情分不允许，时间也不允许，但游佚讲的故事又实实在在超出了他的认知。

　　陆沉就是半睡半醒间在他身上拱了一下，也还知道分寸，很快又缩了回去，打着哈欠睁开了眼。
　　“嗯？”他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好奇，“你脸怎么这么红？热吗？”

　　陆沉说完就将车窗开了条小缝，尚未长开的面容在街灯下被刻画出来。夜风扑面而来，一下子把苏垚吹清醒了——

　　他刚才！居然对着一个小朋友！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苏垚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对没错，是热的。”

　　陆沉不明所以，过不久又被两人牵着的手吸引了注意力，抓着他的手指举起又放下，然后就兴致勃勃地研究苏垚的指甲盖。

　　“……”苏垚觉得老脸臊红。这分明还是个小孩子啊！小孩子说胡话过瘾也就算了，他自己怎么还可以不知廉耻！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