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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招安 ...

  •   春祭在每年的四月初五进行,这可以说是每年春天最盛大的活动。这一天,皇上会携皇子、后宫和群臣祭天,而朝野上下最关心的还是祭天仪式的司礼。这位司礼每年都是要从世家中征辟上来的,往年的司礼多半都是六部官员或者国公世家的子弟。能担当司礼的,不久之后大多会升个一官半职的。因此每年的春祭也成为了盈王为自己遴选未来朝臣的重要途径,尤其是近几年来朝中盈王独大,朝中大臣对盈王更是趋之若鹜。眼看着要到了四月份,司礼之人还迟迟没有定夺,盈王和朝臣们无一不惴惴不安。本来盈王还想找襄王商议如何催促一下皇上公布司礼人选,但是自从那一次襄王在堆琼苑“偶遇”了茗萱之后,襄王隔三差五就要去堆琼苑,好像魂都被茗萱姑娘勾走了。盈王也是心烦至极,正不知如何和父皇说起此事,府中侍从却带进来一位他想不到的客人。
      那客人进了内院便径直走进了会客间,盈王听到来者姓名忙放下手头的一切密报赶向会客间。盈王一进会客间便看见红松案上放着一柄白玉壶,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可是听到客人开门见山的一席话后,脸上不禁愁云惨淡起来。
      “依蕴谦你的意思是此次推举刑部员外郎宋辛之?”
      “是,王兄你难道不想一想为何今年父皇至今都没公布司礼最后的人选?”
      “可是你明明知道宋辛之是谁的孙子!你让本王推举他,难道不是告诉父皇本王和惠冲朝旧臣勾结!更何况那宋辛之的夫人又是缙王妃的表妹!说到底不是便宜了荆蕴臻?这宋辛之跟他祖父一样,又硬又耿的,平日里都不见他对司礼监那启子小人露过半点笑容,现在你想让他担任司礼,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他难堪吗?”
      荆蕴谦品了一口茶,说道:“王兄这的春茶倒是不错,倒是比我喝的苦药汤好喝多了。一会记得给我带点回府!”
      盈王搓了搓皱起的眉毛,没好气的说:“拿拿拿,你若真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让本王推举宋辛之,别说茶,就连这茶壶茶盏本王都一并送你!你这不是明摆着削弱本王在朝中和军中的势力,反过头去送了缙王一个好大的人情嘛!”
      荆蕴谦挑起一根飘进茶杯中的细毛弹出去,说道:“前几日主审赵国公府的时候,盈王兄你可是能杀多少杀多少,朝中的言论,想必王兄也是听到不少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既然是剪除惠冲朝势力,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严字当头。可是赵国公在旧族中威望甚高,王兄此举怕是得罪旧族不浅啊。如果不好好安抚,怕是日后于王兄不利。而对于那些没有公开支持惠冲朝的旧臣们,您要做的是安抚怀柔,威慑适可而止,千万是不能动了惠冲旧臣的根本的。要让他们知道朝中的风该吹向谁,才是正经事。缙王本来就善交旧族,在春祭这件事上你若帮了缙王一把,那赵国公府的杀戮只能算是秉公办事,赵国公被灭满门那是他咎由自取,与你盈王何干?如此,王兄既除了自己想除的人,又在缙王面前摆了一道,到头来朝中之人无一不说盈王才是真为天下打算。”
      盈王点点头,暗中筹谋一番之后说道:“你说的确有道理,可是缙王他当真会明白我这顺水人情吗?”
      荆蕴谦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用炉钳摆弄着烧水的火炭。
      盈王沉下声音说道:“蕴谦,虽然我在赵国公一案上没留情,但是如今我需要的是惠冲朝旧族的势力。你身处惠冲朝多年,想必你是知道一些惠冲朝臣子如今所踪的。你肯不肯帮为兄找到他们,只要能助为兄成就大业,哪怕是帮他们改名换姓,为兄也做得到。”
      荆蕴谦抬起头,看见盈王眼中的光芒,悄悄熄灭了自己眼中的最后一团火苗,轻声说道:“我尽量。”
      此时下人拿来了盈王送给荆蕴谦的春茶,荆蕴谦道谢后就准备告辞了。正当他刚刚站起身,准备走出会客间时,背后传来了盈王低沉的声音。
      “蕴谦,韩初远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肯出山助我?”
      荆蕴谦不觉胸中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旧伤的疼不似新伤,每年都在春秋之时隐隐作痛,这伤是当年飞入广寒庭的那支铁铩所致,多年来总是在不经意间撕裂着荆蕴谦的胸口。荆蕴谦咬住牙压制住了疼痛,轻声说道:“惠冲旧臣说到底是大陈的子民,总不能落到北周人的儿子手里吧?”
      盈王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轻轻拍了拍荆蕴谦的肩膀,说道:“你身子不好,替为兄操心,也要多保重身体。哪天进宫看望容妃的时候,也别忘了替为兄要个人情。”
      荆蕴谦走出盈王府时,胸口已经没有刚才那一瞬间那么疼了。他扶着姚绍安登上马车,绍安问他要去哪里。荆蕴谦想了想说道:“回府,准备准备后天四月初一进宫向容妃娘娘请安。”

      容妃住在后宫北苑的菡馥宫,这里原本是一座佛堂,从前后宫嫔妃们大多来这里参禅礼佛,后来宫中将东西宫中间的含晶馆改建成了扶业寺,这里便渐渐被荒废了。直至宬顺元年,宬王妃们安排宫殿,人人嫌弃这里冷僻,因为容妃吃斋念佛,菡馥宫中恰巧有一片荷花池,容妃就像陈帝索了这里,一为清修,二也为避开其他后妃们争宠的乌烟瘴气。容妃和宫人们亲自动手,将这里改造得格外清雅,倒使这里在宫中一众香粉气味中脱颖而出了。
      自清江公主和亲南瓯以后,菡馥宫就闲的更清净了,容妃每日只盼着缙王入宫,或是怀王能来他宫中陪她说说话。容妃掐算着日子,四月初一,缙王因为要帮着宋辛之筹备四月初五司礼的事,怕是不能来了。而怀王每逢这样的阴雨天一般连床都起不来,更不用说进宫了。容妃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烦闷,便叫上侍女准备去放生池看鱼了。正要踏出宫门时,宫女来报:怀王驾到。
      容妃自然是欣喜,吩咐着宫女去烹红枣茶,说话间怀王就已经走到了殿前。容妃看着荆蕴谦气色不错,便在厅堂里和荆蕴谦坐下说话了。
      荆蕴谦喝着宫女端来的红枣茶,便自然问起了缙王为何今日不在宫中。说道缙王不在宫中,容妃不免有些面色惶惶,她担心此次宋辛之当选司礼已经开罪了盈王,就怕日后盈王继位,难保整个缙王府的平安。
      “娘娘放心,蕴谦此番前来,也是受了盈王兄的嘱托,特意前来向娘娘致谢的。”
      容妃听了此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正色问:“你今日来若是替盈王说话的,那就请回吧,本宫竟不知蕴谦你如今开始替盈王办事了?便是如今朝堂上盈王独大,你也莫忘了当年之事!”
      盈王与缙王不睦许久,这是阖宫都知道的,尤其是前段时间赵国公一案中,盈王不顾缙王给陈帝连上的三道请命折子,还是杀赵国公府一个血流成河。那段时间,想必容妃在宫中也是无比煎熬。如今荆蕴谦带着盈王的意思来致谢,容妃的愠气可想而知。
      “娘娘当日的救命之恩,蕴谦一辈子也还不完的。蕴谦今日不过替盈王兄传递谢意,个中恩仇,蕴谦断不会混淆了去。”
      容妃闭上眼睛,抚摸着手中已经发亮的菩提珠,说:“这世间的善缘和孽缘都是定数,我当日救你不过就是为了结你一段善缘,若我当日善缘在多年后带来的是孽缘,又岂非我之过?”
      荆蕴谦知道容妃是在隐晦地告诉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手上少沾血。他用十年的时间熄灭了心中想要手刃了陈帝的火焰,却还要用不知道多久的时间去化解他和“兄弟们”之间的仇恨。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放下仇恨了,因为复仇的路是一去不回的,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要在一开始保全自己想保全的人。容妃并不知道全部真相,但是容妃说得没错。如果有一天他用同样的方法重登皇位,那么他又和当年的宬王有何区别?容妃不希望荆蕴谦卷到党争中去,可是世事不是“希望”就能改变得了的。
      “蕴谦明白,今日在此谢过容妃娘娘。”荆蕴谦向容妃行了一个大礼。
      容妃浅笑,缓缓说道:“你且去吧,只要你自己还分得清这是非曲直。”
      荆蕴谦心里有些波澜起伏,但容妃终究还是应下了此事。虽说容妃所劝之事他并不能完全应允,但是他还是明白在以后的路上不能带着仇恨。终究,他是荆蕴谦。
      容妃看着荆蕴谦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前,便唤来了菡馥宫掌事锈红,她有些怅然地问道:“你说蕴谦,是个慈悲的人吗?”
      锈红笑道:“要说这众皇子中,心肠慈悲的除了咱们缙王殿下,也就是怀王殿下了。娘娘您是知道的,这么些年他不也没把御林军怎么样吗?”
      “所以本宫才怕,怕他被那一箭之仇迷了心智,走了弯路,错杀太多人。”
      “怀王虽说有时候确实让奴婢看不透,但奴婢总觉得怀王像是以前和惠冲帝相处久了似的颇有教化,和盈王不是一类人。”
      “惠冲帝?”容妃语气中露出了一丝悲悯。
      “奴婢失言了,惠冲帝个暴虐成性的天子。”
      容妃摆摆手,说道:“锈红别说了。有时间吩咐蕴臻,让他告诉王妃去妙音寺上一炷香,顺便看看她吧。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和蕴谦说话的时候,突然间就想到了她。”
      容妃口中的那个“她”,就是惠冲帝的皇后薄笕音。十年前的夕夜惊变后,陈帝将郑太后和还未与惠帝礼成的薄皇后幽闭在听雨阁和观澜殿。不想郑太后在得知儿子的死讯以后愤而自杀,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当时负责看守观澜殿的襄王荆蕴辞因为垂涎薄皇后美貌,竟然奸污了薄皇后。薄皇后本已经割腕自尽,但是被一个还有良心的太监发现,偷偷找到了和自己结了对食的容妃宫女,容妃用了瞒天过海的手法,将薄笕音藏在运尸车中运出了宫城。后来,容妃便再也没有了薄笕音的消息。容妃不知她是死是活,只当她往生了,便在卉山寺给她捐了一盏荷花灯,常年供奉着。可是容妃心里明白,薄笕音即便是还活着,大概也会带着心结一辈子吧?
      宫中最安静的角落已经搅进了风云之中,容妃知道从春祭开始的那一刻起,菡馥宫也不会再平静了。

      四月初五,春祭在南郊的祈天苑举行。陈帝和何皇后携众皇子、公主跪拜在祭天鼎前虔诚祷告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朝臣们心中虽没有皇家那么虔诚,但是也接着这国字号的祈年大典为自己祈祷仕途平坦。年老的臣子希望自己的乌纱帽可以得到传承,中年的臣子虎视眈眈的望着跪在自己前面的老臣们的项背筹谋着自己的将来,年轻的臣子们听着空中传来的宋辛之那有些缥缈的祭礼词,忿忿不平。
      荆蕴彰跪在众皇子前列,看着宋辛之有条不紊的主持春祭大典,心中不由得念了一句荆蕴谦的好。这次春祭,统领礼和四个辅少司都是荆蕴谦帮自己选出来的,陈帝也对他的推举大加赞赏。早些年他从来没注意到朝中还有这样年轻还持重的臣子,看来荆蕴谦倒是个会看人的。如今,荆蕴谦已经表明心意归顺自己,那么自己想必也是众皇子之中最适合东宫之位的那一个。想到此处,荆蕴彰似乎都觉得空气中飘着的烧符纸的味道都是那么香甜。
      待皇上和皇后去祭台上焚香祷告的时候,荆蕴彰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跪在身后的皇子和朝臣们。“缙王的朝服跟他母妃一样,沉闷不活泛。怀王嘛,本来脸色就不好,还总穿这种颜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病恹恹的!再看这蕴辞又愣神了,他最近总跟丢了魂似的,一定是又被堆琼苑里的哪个姑娘勾了魂.....”荆蕴彰心想着,眼睛扫到了后排中跪着的和芫公主,她是皇上的最疼爱的公主,一转眼已经十五岁了,都已经有了少女的模样。只可惜她的母妃是安氏,如果她能有一个安分些的母妃就好了。荆蕴彰转过头看到了何皇后的背影,心中不免泛起了一股暖流。
      祭坛上,皇帝唱读完祷告词,转过身,和皇后携手高举玉琮,宋辛之则率众司礼高声念到:“天佑大陈,社丰稷赢,仓谷廪实,牧野硕茂。皇天后土,此诚可鉴!”跪在皇帝膝下的皇室宗亲和朝臣们山呼万岁,场面也是蔚为壮观。
      这其中,心情最好的除了陈帝,大概就是盈王了。难得的好天、难得风调雨顺的四月天,还有这么一个背景清明的司礼,盈王这一次算是把整个春祭安排的妥妥帖帖。荆蕴谦这次算是带着一份还算不错的投名状投奔了盈王,虽然盈王还不知道真正感化荆蕴谦来投奔自己的理由是什么,但是这个见面礼确实让盈王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盈王忽然觉得从前挡在自己面前的皇长子不再是一面墙,而是一张一捅就破的窗户纸,盈王的面前已然是豁然开朗。
      春祭大典结束后,盈王坐在回宫的辇中,虽说心情很是爽朗,但是也要为接下来的事情做些打算了。
      回到府中,荆蕴彰就匆匆换下朝服,换上了便装赶往怀王府,他不光是要为司礼的献策向荆蕴谦表示一下感谢,更是要提点一下怀王,那份惠冲朝良臣的名单,也该提上一些速度交给自己了。荆蕴彰轻裘快马的赶到了怀王府,却不料怀王府上下都忙慌慌的,荆蕴彰抓住了姚绍安才知道,怀王因为在春祭时候跪了太久,又恰巧跪在风口处,在回府的车辇上就咳喘不止,进了王府就发起了高烧。荆蕴彰有些无奈,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怀王生病,就只好吩咐手下从府中找来郎中,顺便也能探一下怀王体弱的虚实。经年流转,让荆蕴彰成了一个不稀才的人,但是他还是有些后悔当年自己让黄乃真向广寒庭放出了那么多铁铩,使得认识惠冲朝无数老臣的荆蕴谦的身体如今朝不保夕。不过转念一想,荆蕴谦终究是身居亲王之位的皇子,这样位高的皇子还是尽可能的少一个是一个吧。
      姚绍安满脸歉意的走到盈王面前,说怀王服了药刚刚睡下,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只管吩咐给他,等怀王醒了再行转达。盈王此来本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想了想姚绍安说的话,便嘱咐怀王府的人照顾好怀王,径自回府去了。
      姚绍安见盈王府的人都走了,便悄悄走进了怀王的内室,进屋便看见荆蕴谦斜靠着软垫看着手中的一个小小竹篾,看见姚绍安进来,荆蕴谦轻轻地把竹篾扔进了身边的烛火上。姚绍安忙走过去扶荆蕴谦躺下,还有些嗔怪他不好好休息。
      荆蕴谦摆摆手,只是吩咐着姚绍安去外边伺候了。姚绍安不肯走,说道:“王爷,您也该听属下一句劝,您还发着烧呢,怎么就起来了?”
      荆蕴谦脸色本就不好,如今一发起烧来就更没有血色了,他微微笑道:“不妨事的,不过就是有些晕,起来坐一会就好了。”
      “绍安实在是不明白,王爷您本身身体就很不好了,何苦上午跪在风口那么久,回来发了烧也不吃退烧药的?”
      “绍安,刚才盈王是不是派府中的郎中替我把脉了?”
      姚绍安有些不解地点头,看着荆蕴谦。
      荆蕴谦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来我着实是不想看他那张脸,二来他还想探探我体弱的虚实。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
      荆蕴谦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没什么可是的。跟你说了徒增烦恼,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帮我做点玩意可好?”
      姚绍安一听到“玩意”,瞬间高兴了起来。因为他家从前就是宫里的御用雕工,后来因为给宪宗寿宴上大殿龙椅出了问题,被宪宗剥去匠籍,姚绍安的祖父被砍去了双手,一家人除了绍安之外全部被处以流刑,不知所踪,绍安也从此流落街头。后来到了惠冲朝,“工匠姚”的手艺已经失传。可偏宬顺三年的夏天,怀王府人从东街集市上买回了一个小伙子雕的木头小球被怀王看见,怀王立刻就认出了那是工匠姚的手艺,连忙吩咐人将那小伙子接到府中。一开始只是吩咐他做些杂活,后来怀王见小伙子踏实,便唤到身边做了怀王贴身侍从,这个孩子就是姚绍安。绍安平时除了打点怀王的日常起居和汤药,就是从各处讨来木料雕刻一些小玩意。荆蕴谦也十分喜欢那些机巧的小玩具,便也时常让姚绍安自己创造一些新奇的东西出来。后来,姚绍安就连他祖父也难以做出的鬼工球都能做到四层了。只是按照怀王的说法,这些东西做做就适可而止,千万不能拿给怀王府以外的人,没得给怀王府招来一些包庇罪臣的罪名。姚绍安一开始不免有些不高兴,但是后来看见怀王自己十分喜欢那些木头雕的小玩意,就偷偷的做给怀王自己了。如今听到怀王主动让自己做小玩意,姚绍安自然是高兴。忙问怀王需要自己做什么。
      “你帮我做两个鬼工球可好?一个四层的,一个六层的。不过四层的要用上等的天竺檀香木雕,那六层的,用库里存的那根象牙雕。”
      “遵命……只是殿下,六层的鬼工球绍安也没有雕过,而且那象牙是暹罗货,实在是太贵重,绍安是木匠不是牙匠,有些不敢下手啊。”
      “没关系,反正本王就一根象牙,雕毁了你自己用月例银子折成市价赔,分月赔付即可,本王仁厚,不收你利息。”荆蕴谦说完顺势往下一躺,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姚绍安了。
      姚绍安无奈一笑,从荆蕴谦手指着的地方取出了一个用锦缎包裹着的盒子,悄悄走出了房间。
      等到五天后盈王再次满心欢喜的来到怀王府时,盈王却看见怀王正在庭院中煞有介事的舞剑,忍不住嘲笑了怀王,说他活似一只软脚虾,哪有一点剑客的样子?荆蕴谦自嘲般地笑道:“我这心中也真是羡慕众位兄弟春来在比武场上的英姿啊,自己就胡乱拜了府中人为师,自娱自乐罢了。”
      盈王听后大喜,说道:“蕴谦你若是真想练剑,过几天身子好些了就和我们一同去那比武场啊,可以到武场上拜个像样的师,总强过你府上这些乌合之众吧?”
      听到“乌合之众”这个词,荆蕴谦大有深意地看了盈王一眼,盈王哈哈大笑,转移了话锋道:“要说这剑术啊,当属孟家的孟厢剑天下第一。”
      荆蕴谦放下手中的剑说道:“只是那孟厢剑自从宬顺元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蕴谦你有所不知,那孟家自太宗朝起就是宫中的太子武学太傅,惠冲帝更是从三岁起就拜了孟伯虞为师,得了孟家真传。”
      “这倒确实,只是我从前也鲜少见到。”荆蕴谦有些可惜地回答道。
      “蕴谦你深处惠冲朝多年,虽说不能得到孟厢剑的真传,但是起码也应该能照猫画虎的学几招吧?我看你虽然有几分孟厢剑的样子,但是看起来颇是不得要领啊。”
      荆蕴谦苦笑道:“王兄不知道,蕴谦在惠冲朝宫中并不能随意走动,就算合宫宴饮,也是离惠冲帝及时丈远的位置。还哪里能看见什么正经的孟厢剑?明明人家仙风道骨的鹤舞,到我这生生学成了扑棱蛾子。”
      “罢了罢了,不提那陈年旧事了。”盈王摆摆手说道,“为兄今日来,是有事想要问问蕴谦你的。”
      荆蕴谦微笑着将盈王引到了内室,不一会,盈王便满脸笑意地走出了怀王府。荆蕴谦望着盈王车马离开的背影,有些骨鲠在喉的感觉。他交给盈王的那个名单上写着十六个名字,这些名字都是他的皇祖父在驾崩前交给皇祖母的,如今他却这样将这些肱股之臣轻易地交给了自己的仇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三月三那天孟伯虞告诉他的一句话:“报仇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仇人自己结束自己,而不是用自己的心血去经营他们的末路。”
      第二天,荆蕴谦果然带着府中的小厮进了宫,去了狩瀛武场。只是相比较于荆蕴彰,荆蕴谦倒像是去看热闹的,或者说是去那里欣赏其他皇子们习武的。就连才十六岁的九皇子蕴宁的剑法都强过了荆蕴谦的。荆蕴谦倒像是毫不在乎,他在武场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亭子中喝茶纳凉。 只是此情此景看在荆蕴彰眼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被鼻炎困扰的一天呢(今天又是和正文没关系的“有话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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