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一粟尘》灼灼又夭夭

70、抢婚

　　脱险后，沈洛涵把林海卿带回枫情水岸。
　　他在客厅内走来走去，又气又后怕，难以想象若是晚到了一步，她现在该是何种境地。
　　“你向来沉稳隐忍，怎么这次却沉不住气？玩刺杀这一招，你以为你是荆轲？荆轲好歹也身怀绝技，不也是那个结果？你把自己搭进去，和他那种人同归于尽划算吗？你脑子秀逗了？”
　　她不说话，任由他教训。
　　现在冷静下来，的确是她太莽撞，可是当时脑子一热，就这么做了，没考虑任何后果。
　　不禁感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沈洛涵挨着她坐下，深叹了口气，骂过之后气也消了大半，道：“我何尝没想过用鱼死网破的法子？当初，我对萧家的恨和你相比只增不减。”
　　他试探性地抱着麻木的她，道：“但是现在，我们得用其他方式报复他们。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利用商业竞争将萧氏一网打尽，让他们一败涂地。”
　　她这才有了点反应，道：“我不想牵连其他人，只想萧碧山去死。”
　　他眸子突然结了冰，冷声问：“那萧一尘呢？”
　　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她纠结地捂着额头，今夜，她用匕首刺伤了他，而前两天，他们还如胶似漆。
　　“我累了，让我睡会儿吧。”她说着起身走向卧房。
　　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流了很多血，一定很痛，不知道去医院了没。
　　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为什么偏偏摊上这样的苦情戏码，爱上的是仇人的孙子。
　　第二天，她起床后听到佣人们围在一起热切地讨论，萧、顾两家大张旗鼓地取消了婚约，闹得圈子里人尽皆知。
　　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崩离析，显然是对萧氏的一击重伤。但是萧一尘还是执意这么做了。
　　海卿到附近的小店买卫生棉，才注意到萧一尘的生鲜配送店已开到了枫情水岸。
　　她望着店内挑挑拣拣的顾客发呆，肩膀上传来震动感，她回眸。
　　萧一尘一脸伤情的看着她，眸光哀凉。
　　她低眉看他的手，上面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还疼吗？”
　　“不疼了，你还好吗？”
　　她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
　　他将她轻轻抱进怀里，道：“我手上的伤容易好，但是你心上的伤，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呢？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
　　她轻轻推开他，猛烈地摇头，像是要甩开什么，“不用，什么都别做。”
　　做什么都没用。
　　事已至此，所有的谜底浮出水面，所有的问题摆在眼前，他现在只想正面对抗那些艰难险阻。
　　他看着她，眸光很深，“那我们呢？我和顾茵黎已经解除了婚约，我现在就等你的一句话。我知道你恨爷爷，我也恨他！恨他残忍的伤害你！但是，我真的下不了手。”
　　她还是摇头，“不用，你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他毕竟是你爷爷，我可以理解。我和他的恩怨和你无关。”
　　他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真的和我无关吗？你不会迁怒于我？”
　　她下意识地推开他的手臂，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曳。
　　她还没想好，思想极度混乱煎熬。
　　他被她的动作吓到，眼眶随即湿润，问出的问题直击她的灵魂，“你会因此而舍弃我吗？”
　　她沉默良久，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他从来都是坚定不移地爱她，可是现在，她已在动摇。
　　-
　　接下来的一年，林海卿找了份销售助理的工作，做起了朝九晚五的小白领，日子平淡却也安宁。
　　她住在公司的宿舍里，沈洛涵常常开着豪车高调地“骚扰”她，当然还有萧一尘。
　　这一年间，她早听闻萧沈两人在商业角逐上愈演愈烈，争得你死我活，情场上却两败俱伤。
　　因为她对谁都爱答不理。
　　直到有一天，她听说萧岳群趁着护工不注意，上吊自杀身亡。
　　她能想象，当萧一尘失去了父亲，他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连夜赶往水韵之都，摸摸索索着打开客厅的灯，看到萧一尘果然正在借酒浇愁。
　　他循声抬眸，看到心爱的女人突然出现，那枯井一般的眼眸才闪出些许生机。
　　他坐在茶几边上，期待着她走近他。
　　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摸他的坚硬扎手的头发。
　　他一把抱住她笔直的双腿，脑袋贴在她的小腹上，喃喃呓语：“我从监控视频里看到他吃力地挪下床，将床单打成结吊在窗台上，他就那样咽气了，没有一丝留恋和挣扎。
　　他终究还是不能原谅过去，带着对爷爷的心灰意冷走了。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下床走路的，他一直做复建，我们以为他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原来，他只是想离死亡更近一步……”
　　她摩挲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也许活着对他来说太过痛苦了，他走了，其实也是解脱了。”
　　“前段时间他通知我过去一趟，那是我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他。爷爷激动不已地跟过去，结果被爸爸拒之门外，他恨爷爷。到了门口，他只让我一个人进去，他和我说，他很想念我妈，还叫我以后做个正直的人，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想想，原是嘱托。”
　　“没错，叔叔去找妈妈了，他们会在天上团聚的。”海卿扯起一丝苦笑道。
　　萧一尘突然站起，泪眼婆娑地望着她，眼神似在祈求，“爸爸和妈妈团聚了，我们还要继续僵持下去吗？”
　　海卿欲言又止，不经意看向阳台，很多年前，她亲手种植的花草，如今木已成荫，占据大半个阳台。
　　原来，自她走后，萧一尘把她留下来的花草照顾的很好，就像当年照顾她一样。
　　她靠近他，环腰抱着他，脸颊贴着他起伏的胸膛，道：“我妥协了，再也不想和你闹别扭了，我们结婚吧。”
　　他闻言，五官因为激动而颤抖，忘情地去吻她的唇。
　　他抱着她走向她的卧室，将她放在19岁那年，他给她买的双人床上。
　　一夜缠绵。

　　如今的萧氏企业已经全权由萧一尘掌控，他再也不用顾忌爷爷的想法，直接在公司的内部邮箱上向全体员工发出了下周他要结婚的通知，还插入了他和林海卿脸贴脸的自拍照。
　　照片上，海卿的笑容像一朵静吐幽香的水仙花。
　　一个礼拜的时间给他们准备婚礼实在是太过仓促：结婚照匆忙拍了几张，两人笑得脸都僵了。蜜月旅行的地点也没商量好，萧一尘忙着通知七大姑八大姨，海卿那边没几个亲朋好友，倒也落得清闲。
　　但是从未如此开心过，胜似狂欢。
　　除了沈洛涵不知疲倦的来电和信息：
　　【你要结婚了，和他？你疯了！】
　　【那我呢，我怎么办？你只能嫁给我！】
　　【海卿，你回我信息！】
　　她叫他放手，沈洛涵便冲过来找她，被萧一尘的人挡在门外。
　　-
　　结婚当天，海卿坐在婚车内，被即将嫁给心上人的甜蜜包围着，可是突然窜出来几辆黑色轿车，将她的婚车团团围住。
　　婚车车头被撞坏，司机刚下车查看就被人推得老远，一个熟悉的男人坐上了驾驶座。
　　“沈洛涵，你下去！”海卿看着来人，又惊又怒。
　　他不听，将车门锁死后，以风一样的速度将她带到了海边。
　　他脸色如冰，粗暴地裹挟着她，将她往停靠在岸边的船只上押送。
　　她在甲板上拼命呼喊，却只能看着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远。
　　沈洛涵把她带到了无望岛，那个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灰色地带。
　　她被关在别墅内，每天有十几个佣人轮番把守，她逃不出去。
　　一开始，她绝食反抗，沈洛涵以为她还在怄气。
　　突然有一天，仆人通报她不见了，沈洛涵慌慌张张发动整个岛上的村民去找，结果在别墅后院内看到她的半个身子卡在狗洞里进退两难，身上都是烂泥，模样滑稽。
　　“你真有才。绝食就是为了让自己瘦下来，好从这里逃出去？”沈洛涵黑着脸看着卡在洞里一动不动的她。
　　她不理睬，用那双能杀人的大眼睛瞪着他。
　　“你瞪我的这个样子真像我们刚认识的那年，”他说着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像是调情，“让我很是怀念。”
　　晚上，佣人放了热水，让她清洗掉身上的泥垢。
　　沈洛涵走进洗澡间的时候，她一丝不、挂。
　　“你出去。”她嘴唇微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置若罔闻，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用宽大的浴巾上下一顿搓。
　　“你放手！”她竭力拍打他的手臂、胸膛。
　　他扯着她丢在床上，把她压在身下。铁青的脸，染上情、欲的眼，浑身坚硬的骨骼，就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