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一粟尘》灼灼又夭夭

68、污蔑

　　“你放手，让我走！”海卿呵斥道。
　　萧一尘死死缠住她，恨不得将渐入癫狂的她揉进身体里，那美如桃花瓣的眼眸瞬间水汽升腾。
　　“海卿，你冷静地想一样，如果这些年我待你都是出于动机不纯，那同理所得，是不是妈妈对你的付出在你眼里也是这样！”
　　“你配和我妈比？我妈她姓林，不姓萧！”海卿失控一般反驳道，
　　他渐渐松了臂膀对她的钳制，眼里尽是失落凄楚：“所以，千错万错，错在我是萧家人？”
　　她从他怀中挣脱，转过身来面对他，神情悲凉：“对，你是萧家的天之骄子。”
　　你是萧家的，但不是我的，更不会为了我而坠落神坛。
　　他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猛兽，滑落的泪水是他无声的哀嚎。良久，他道：“海卿，我会向你证明，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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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洛涵斜倚着豪车一侧，仰望着高耸入云的锦峰办公大楼，不禁心中自嘲：想不到有生之年，他居然会出现在萧一尘的地盘上。
　　远远地看到女孩走出玻璃旋转大门，脚步踉踉跄跄，丢了魂一般。
　　沈洛涵将她带回枫情水岸，沈心怡这些年恢复得不错，已能正常自理。她得知“盈盈”要回家了，早早命佣人做好了膳食，等她回来。
　　沈心怡看到儿子女儿心事重重地走进大厅，旁敲侧击道：“出事了？”
　　沈洛涵摇摇头，林海卿一路无话，他也不知道她和萧一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半夜，林海卿跟着沈心怡同睡一屋，在后者的抚慰下，她仿佛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虽然这份爱，也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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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年里，海卿常常出入枫情水岸，与沈洛涵的关系日渐靠近。
　　在她的帮助下，沈心怡逐渐走出了失去女儿的心魔，也不再将海卿认作盈盈，但依然对她视如己出。
　　沈氏的实力蒸蒸日上。为了打击报复萧碧山而与沈洛涵并肩作战的日子里，海卿逐渐有所耳闻，萧碧山退居二线，萧氏大权易主，原本属于萧碧山的老部下被新上任的执行总裁萧一尘一一斩去，他在萧氏编织了受命于自己的亲信网。
　　而沈洛涵亦不甘示弱，凭借无望岛稀有矿源的开发，他的身家一跃而上，成为沈家无人能敌的领头羊，甚至成为了可与萧家比肩的存在。
　　近日，海卿听闻萱城市接到国家扶持的新项目，而萧沈两家自新生代上位之后便明争不止，暗斗不断，此次项目的总代理之位，萧一尘和沈洛涵更是步步紧逼，两不相让，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竞标大会上，沈、萧、林三人排排而坐，等待着结果的宣布。
　　一锤定音，沈洛涵凭借自身的优势拿下项目，萧一尘径直忽略了他胜利的笑容，看向他身边那个一言不发的女人。
　　林海卿迎上萧一尘伤情的目光，时过境迁，无论他如何解释，如何争取，她都没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亲眼看到沈洛涵亲手打败了萧一尘，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会议结束，参会人员陆陆续续朝电梯口走去，衣着光鲜的三个人顿足等候电梯升上来。
　　萧一尘的助理是个性格活泼的女孩子，为了缓解尴尬沉默的气氛，便对总裁大人道：“我发现您这两年特喜欢穿黑衬衫，从前的白衬衫怎么不穿了？”
　　萧一尘凉笑一声，余光扫过身旁的沈洛涵和林海卿，意有所指道：“也是无奈之举啊。家里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剩下一个只会做饭却不会洗衣服的孤家寡人，没办法，只好把白色全部换成黑色来对付，耐脏。”
　　“您真会开玩笑。”
　　林海卿如坐针毡，她自然听得出萧一尘的弦外之音。
　　沈洛涵闻言蹙眉，似乎对萧一尘的话里有话格外在意。到了地下车库，他耐不住好奇，问：“萧一尘刚刚说的女人是你？”
　　林海卿一怔，答：“怎么可能，顾总吧。”
　　他点点头，“也是，顾茵黎那女人可不是什么贤妻良母，不给他洗衣服也正常。”
　　倒是没听明白，顾茵黎能跟谁跑了？
　　海卿冷哼一声，借题发挥，“你倒是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
　　沈洛涵自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佯装去拧脖子上的领结。
　　回枫情水岸的路上，沈洛涵突然道：“你在我这里实习了一年，眼看就要领毕业证了，毕业后继续来帮我吧。”
　　林海卿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我没有经商的头脑，再说吧。”
　　沈洛涵气闷，舌头抵着牙齿，重启话题：“过几天你毕业后，我准备在酒店给你办一个毕业典礼。”
　　海卿没什么兴趣，“搞这些虚名堂干嘛？”
　　沈洛涵微微一笑，眸中透着狡黠，“到时候，萱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出席。”
　　是再次求婚的最佳时机。
　　他又说了什么，海卿没听进去，她的脑海中只有萧一尘的那句：家里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
　　几天后，海卿顺利从萱城科技大学拿到了学士学位证，她回眸看了一眼待了三年的大学，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洛涵早派人等她，用加长版的林肯将她直接带到了为她接风洗尘的典礼现场。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顾茵黎和萧一尘也出席了。她不知道，沈洛涵只邀请了顾茵黎，而萧一尘是被顾茵黎带过来的。
　　毕竟是海卿的毕业典礼，他本就乐意出席，管沈洛涵是否膈应。
　　林海卿被沈洛涵推着送进了化妆间，倒腾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在众人的目光中，脚踩高跟鞋，身着裸色亮片鱼尾裙，娇艳欲滴地走向了主持指定的位置。
　　伴随着音乐的声响，投影仪上循环展示了各个年龄段的她的私照，也不知道沈洛涵是从哪儿挖来这些的。
　　当看到高中时的一张侧颜照，她认出来，那是顾莫聪偷拍的一张，并被他放到了朋友圈，还记得配文是：猪一样的同桌。
　　时隔四年，她终于可以做到在想起顾莫聪的时候，心不再隐隐作痛了。
　　“接下来是好友采访环节，看看我们美丽动人的林小姐在朋友的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请大家看大屏幕。”主持人一声令下，幕后人员播放了一段视频。
　　林海卿看到视屏中多年不见的梁景诗，脸色微变。
　　“没错，我是林海卿很多年前的小姐妹。我们已经断了来往了，原因嘛，她抢走了我的男朋友，不仅如此，她还害死了他。我想这个人你们都认识，他叫顾莫聪。
　　林海卿这个女人不得了啊，打小就开放得很，十几岁的时候就失身了。她把男朋友----当然是顾莫聪之前的男人，领到家里去，发生了性/关系。胁迫人家给她钱，不给她就告人家强、奸，听说那个倒霉鬼被判了好几年呢，公安局那边都有案底，不相信的可以去查。
　　后来，我们一起在茶室工作，她勾搭上了萱城的顶级名流，姓萧的，然后就辞职不干了，被萧大老板包养了，据说还怀孕了。想借腹上位呢，结果没得逞，胎也打了。
　　这还不得消停呢，那个狐媚子女人，甩了萧什么的之后，又和沈什么的在一起了，也是屈指可数的贵公子哥，身份显赫得很啊，我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是谁。
　　最可怜的就是我那个死鬼男朋友了，到死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她多清纯呢！殊不知是公交车，有钱就能上。”
　　……
　　台下看戏的观众都傻眼了，随后尴尬地捂着拳头咳嗽，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林海卿望着乱作一团的台下，浓烈的眩晕感深深纠缠着她，她一步一步，本能地后退着。
　　沈洛涵将手中的鲜花和戒指扔到了地上，他脸色酱红，怒不可遏，一边朝后台走去，一边大喊：“是谁，哪个混蛋在幕后使坏！给我出来！”
　　她像身处风口浪尖的一叶扁舟，无法掌控方向，只能随波逐流。
　　她无力地后退着，到了舞台的边缘还不自知，脚底一滑，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一双苍劲有力的手臂，在她抵达地面之前拯救了她。
　　她望着男人熟悉而又疼惜的脸，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尘！”顾茵黎的阻止在她耳边回荡。
　　“让开，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搞的鬼！”萧一尘很少发怒，可这一次，他像一条被触及逆鳞的龙，怒火中烧。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她抱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本能地揪住他的衣领，往他怀里钻。
　　萧一尘将她放进副驾驶，一路飙到了水韵之都----他们曾经的小家。
　　她全程闭着眼睛，生怕流出泪来，那个她最不想别人知道的经历，噩梦般的秘密，终究还是公之于众了。
　　梁景诗的发言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典礼的大屏幕上，她为何这么做，是授命于谁，于海卿而言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众所周知，她是个肮脏下作的不洁之人。
　　她的睫毛湿润颤抖，萧一尘打了水，将她花掉的妆容擦拭干净，动作温柔迟缓。
　　“没事了，梁景诗是在污蔑你，我知道你很委屈。”
　　她把面容埋进长发中，闷声道：“是真的。”
　　十五岁，被强/暴，是真的。
　　萧一尘的瞳孔陡然剧缩。
　　她曾以为，如果有暴露的那一天，她一定无法直视萧一尘的眼睛，可这一刻，她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萧一尘手臂上青筋暴起，肝肠寸断。
　　他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为窝囊的一天，什么也做不了，心痛到无法呼吸，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四年前，她会那么抗拒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