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旅游团》诸葛小西子

43、戏腔（4）

　　“我去找贺唯换线索。”说完这句话之后，穆萧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下楼吃早饭的祝美湘。这祝美湘倒是吃得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差一点死的就是她了。

　　自从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伙食也变得越来越差，他们四人已经摈弃了吃早饭的传统，只有祝美湘，每天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地下楼吃饭。周寻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心态了。

　　穆萧尹只是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仿佛面前的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死人。

　　“换线索？换什么线索？”陆子航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己在推理方面自己确实比不上穆萧尹，遂将求救的目光投向秦川。

　　秦川：“应该和失踪的女记者有关系吧，小周，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周寻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这两个人的死因为什么不一样？”陆子航茫然地问道，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有断奶的巨婴，随便抱住一个人都能打破砂锅问到底，而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周寻：“你不是警察吗？”

　　陆子航：“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

　　周寻“对的，我忘了。”

　　周寻想了想，最后说道“我猜这里存在两种死法的原因应该在于这里曾经死过两个人。”根据穆萧尹的刚才的做法，显然这种推测是成立的。

　　秦川想了想，一拍双手道：“有道理！所以说这里除了吕映荷应该还死过一个人。
　　”
　　“贺唯的女朋友？”陆子航也终于想到了。

　　“对，照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死在了祝美湘的那间房间，只是为什么原本昨夜就应该死的祝美湘还活着？”秦川目光不解地看向隔壁的房间。

　　“可能是没有触发死亡条件吧。”

　　“死亡条件？什么是死亡条件？”陆子航疑惑地问道。

　　“就是这里死去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随机死亡的，他们都是触碰到了死亡条件才死的，现在就我们知道的条件有三个：楼层的高度，窗子是否打开了还有伞是否被人夺走了。但是，何桔音的死并不在这些死亡条件里面。”秦川不耐其烦地向他解释道，“一定还有我们未知的死亡条件，这起案件有些棘手。”

　　周寻看着地上的头发，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总觉得与这些头发有关。”

　　“头发也可能是死亡条件吗？”陆子航问道。

　　“那可说不准。”周寻突然走向窗口，目光落在了对面那间小酒馆的二楼，直到过了半晌看到有人走下酒馆，才微微偏离了头。

　　雨幕中，他撑着一把黑伞走着，细雨如织，四周静穆无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周寻站在楼上一动不动看着他，不知是太入神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身旁的陆子航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反倒是将他脚下踩过的水塘和溅起的水花都看得一清二楚。

　　穆萧尹突然脚步一顿，微微抬起了瘦削的下巴，微冷的眸子迎着纤细的雨丝和冷风，注视着周寻。他漂亮的桃花眼底没有任何的起伏波动，但是在望向周寻的时候，后者不由得激起了一身的惊涛骇浪。

　　周寻讷讷地朝着身后的陆子航问道：“你会哄女人吗？”

　　身后的人想也不想脱口道“不会。”

　　“男人呢？”

　　陆子航抿了一口凉茶，笑嘻嘻地说道 “这个嘛，最好是精通……御房之术，男人嘛，不都好这口嘛，哎，师兄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秦川认认真真地注视了他三秒钟，轻笑道“看来你精通这个。”

　　陆子航瞬间将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穆萧尹走进了房间，将身上的大衣随手挂在了架子上。

　　“小穆，你手里拿了什么？”秦川目光落到了穆萧尹的手上，“这不会就是线索吧。”

　　“嗯。”穆萧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上，众人才看到一本泛黄的书以及封面一个年代久远的日期，一九一六年十二月。

　　“这是本杂志。”穆萧尹说道。

　　这本书只有四十多页，封面用大量的黑色印刷，给人的感觉很阴沉，完全不像是这个年代里特有的《新青年》这类著名先进思想的杂志，倒有些像是市井怪谈。

　　穆萧尹翻了翻目录，上面全是一系列清一色的民间怪谈，上至女妖狐仙下至恶鬼罗刹，应有尽有。

　　“你换得线索不会就是这本破书吧？”陆子航微微撇嘴，不屑地问道。

　　“这本书里到底有什么？”秦川迫切地问道。

　　穆萧尹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说道“看完不就知道了，我想当年那个女记者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的原因应该就在这里。”

　　他的笑容带着三分戏虐和七分漫不经心，仿佛事情全在他的掌控之内，而这天下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可以打破他的从容。

　　周寻看着他这样的笑容，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在穆萧尹的眼神朝着他扫过来的时候，他又匆忙地低下了头。

　　四个人在桌前盯着面前的杂志看，说实话，当时距离第一本白话小说《狂人日记》的发行还有两年，所以，这些半白半文而且竖排的小说看得令人很是头疼，到后来几人才发现这些小说除了谈狐说鬼的故事之外，更多的却是一些香艳的动作描写。

　　周寻的脸微微红了，就在他刚移开目光的时候，穆萧尹突然指着一行字说道“你们看！”

　　这是一行黑色加粗的字体，看来是个小说的标题，之间上面赫然写着“水鬼”两个大字。

　　众人的目光全都随着穆萧尹的手势落在这一章上，渐渐地却发现这一篇文章也全像前面几篇一样，全是一些不着调的民间怪谈，只是比起前面几篇来，没有那么地生涩拗口，感觉更适合现代人读，穆萧尹的目光却始终牢牢地锁在了这一页纸上 ，五分钟过去了也没有动过。

　　周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这描写的是关于穷书生制伏水鬼的一个场景：

　　是夜月朗星稀，王生归家途中偶得一小路，遇一妙龄女子云云，到后来两人你侬我侬如何如何，再到后来秀才发现女子真面目，翻译成白话文如下……

　　当天晚上，王生走到自家门口时果真又看到了明亮的灯光，以及门口影影焯焯的身影，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寒毛倒竖。

　　“娘子为何站在门口？”王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自然是在等夫君归来。”女子微微一笑，带着王生走进了屋内，王生定睛一看，原来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王生将自己买的一壶酒放在了桌上，清了清嗓子道“如此良宵，何妨共饮一杯？”

　　“如此甚好。”

　　酒过三巡之后，王生看了眼倒在桌上的女子，终于忍不住拿出了手中的刀，就在刀正要刺往脖子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他看了看刀，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最终从身后找出了一条绳子。他握紧了手中的绳子，勒向女子的脖子，睡梦中的人瞬间惊醒了过来，仿佛被雷劈中了，无比震惊得看着面前的人，仿佛不明白方才还在和自己说着情话的男人为何突然就要杀了自己。她拼命地挥动着双手，去扯自己脖子上的绳索，奈何只是徒劳，没过多久，就断了气息。

　　“卧槽！这他妈都行？这什么扯淡而又烂俗的剧情？民国版聊斋？”陆子航完全被这毫无逻辑的小说桥段惊呆了，直接站了起来，大声地控诉不满。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秦川推了推眼镜，不置可否。

　　“然后呢？”穆萧尹翻了页书，众人继续看下去：

　　王生的双眸紧紧地落到了她的头发上，神情晦暗莫名，最后居然伸出手抚上了她的发梢，半晌之后他才将尸体抬了出去，扔到门口的河里。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王生回到了房间里，才发现自己手指上的扳指不见了，找遍了整间房都没有找到。

　　半夜的时候，他在睡梦中突然听到楼顶传来的一声清脆的声音。

　　“哐当，哐当。”

　　他顺着声音前往，却发现漆黑的房间里，自己的扳指一步一步地从头顶的台阶上滚下来，当他抬起头想去捡的时候，突然看到黑暗中有一缕头发，王生大惊，吓得从楼梯上摔下去。

　　第二天人们发现王生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枚玉扳指。

　　故事的最后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从此镇上日日阴雨不休，夜夜笙歌不止。”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结局客观地表达了一些作者自己的观点，虽然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多少会有一些三观不正的意味，但是在当时这个背景下，这还是很难得的。

　　“卧槽！这王生恋尸癖吗？他摸死人的头发干嘛？”

　　秦川：“......”

　　周寻：“......”

　　周寻清了清嗓子，将目光放在了穆萧尹的身上，问道：“萧尹，和现在的案子是不是很像？”

　　穆萧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合上，头也不抬地说道：“嗯。”

　　周寻：“......”

　　怎么觉得他家老婆生气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秦川干咳了两声，说道“阴雨不止和夜夜笙歌是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个？”

　　穆萧尹：“嗯。”

　　“卧槽！那玉扳指不会是我们看到的戒指吧？”

　　穆萧尹挑了挑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