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老攻哪家强》你谁啊你我谁啊我

20、第 20 章

　　魏申突然睁开眼。

　　他看向阳乐，语气淡淡：“没有怪殿下，是我作茧自缚。”

　　接着，扣住阳乐的手腕，凝视他：“殿下为何会突然记起我。”

　　阳乐视线转向旁边，缓缓道：“天意让我重新想起来。因果循环，记忆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它总会有个去处，这些年它沉寂了太久，终于苏醒了。”

　　接着看向魏申：“我想起来了，我们一起以前探险过的许多地方，我们共同经历过生死，还约定了等我身体养好后，要光明正大地外出游历。”

　　忽地，阳乐反握住魏申的手，语气幽怨：“是不是我想起来了，你反而不在意了。”

　　魏申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理了理阳乐婚服的衣襟，抬起眼皮，笑了笑：“不是，我太惊喜了。让殿下想起我来，一直是我的夙愿。”

　　阳乐莞尔，拉着魏申迈上台阶，坐到床榻上。

　　他关切地问：“这些年都做什么了？征战四方，除魔卫道？”

　　魏申：“是。大帝让我出征了很多次，去小世界的各处边界。”

　　阳乐有些得意的语气：“小申哥哥现在是真君了。”

　　魏申：“嗯。”

　　阳乐：“你曾经说，灵力越高，越自由。那么，你现在还会觉得无聊吗？我还是你的牵绊吗？”

　　魏申坦诚：“是。”

　　阳乐笑了，眼角涃浸了一抹红，像被红烛熏出来的。魏申伸出手，手指微碰了碰。

　　阳乐拉下他的手，身子拥了过来，下巴放在魏申肩膀上，语气轻的像烛芯燃烧的烟：“你也是我内心深处的牵绊。是我通向外界的唯一选择。”

　　少年直起身子，微弯起眉眼：“魏申真君，我们成亲吧。”他抬起袖子，示意：“这身婚服就是为你准备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这一刻好像永无止境。

　　阳乐静静地看着魏申，等了许久都不见回应，嘴角渐渐抿直，心生不满，握住魏申的手。

　　以一种质问和不可思议的语气：

　　“你不喜欢我吗？”

　　魏申神情没有什么波动，好像毫不在意一样。

　　但他的内心却并不是这样平静。不是视而不见，而是心绪微微震荡，防线渐趋薄弱。

　　阳乐又急问：“为什么不说话，这不是你的心愿吗？”

　　遽然，某句话像重重的榔头，敲醒了魏申的头脑。

　　猛地，魏申内心剧烈变动，幻象空间也随着他的心境而震动了起来。

　　桌案抖动，床幔大幅飘动，红烛的泪滴乱洒，灯芯发出“呲呲”的爆破声，身旁人因为不稳而握紧他的手，倚在他的身上。

　　魏申双手迅速扶住阳乐的肩膀，紧紧盯着阳乐，说道：“殿下，缺憾也是一种美，对吗？”

　　阳乐被震的发梢飘扬，同样抓着魏申的肩膀，他眼中疑惑：“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能成亲为什么要有缺憾？”

　　魏申眼里渐渐蓄起笑意，倾身过来抱住阳乐，轻声说：“因为……此时、此地、此人、此心，不合时宜，只能是缺憾。”

　　阳乐愈加不解。

　　魏申闭了闭眼，睁开眼，回握住阳乐的手，一只手握住阳乐的后脑，倾身，将一吻印在阳乐额头。

　　一切虚幻只不过是迷象，堕入其中便走不出来。他们之间不是缄默难言的，不是只在虚幻中才能存在。他不必沉溺于幻想，不必心生极端，不必画地为牢，沉浸在幻境里自欺欺人。此刻的选择没有对错，只是时候未到，不合时宜。

　　未几，魏申嘴角勾起，深深地看着面前人：“殿下，我们一起出去。”

　　他低下头颅，虔诚地将阳乐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前，神情笃定：“我们不需要在这里成亲。红鸾星君说过，时候未到。回小壶天之后，我再跟你坦诚。”

　　话音一落，阳乐身形陡然消散。

　　幻境里的桌椅、床幔、红烛……全都像消散的烟雾一般，一缕一缕飘散。

　　周围的屏障由黑变白，慢慢变成纯白。

　　如梦初醒。

　　魏申微微恍然，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繁杂思绪随着景象飘散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灵台渐渐清明，他立身静静观察幻境的变化。

　　浓黑的幻境变浅了，有光透进来。

　　或许，幻境的坚固程度根据人的心境而定，颜色越黑代表执念越深。

　　现在它是纯白的了，说明他快出去了。

　　*

　　与此同时。

　　同时存在于两个人幻境里的“阳乐”，却已经破除了他自己的幻境。

　　出了幻境的阳乐有些茫然。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屏障了。

　　他不受妖蛟控制了？

　　过了一会儿，阳乐在心里肯定：是的，他出来了。就在刚刚，幻境的颜色越变越浅，之后便化为虚无，不能困住任何东西了。

　　阳乐摸索出规律了。幻境是有时效的，突破不了人的心理防线就会逐渐减弱最后消失，而困在里面的人心智越坚定，越能不受影响，快点出来。

　　阳乐眯起眼，视线看向远方的海面，凝神继续寻找线索。

　　渐渐地，随着灵力在眼睛处的聚集，他的视线越来越清晰，他看到了很远的海面上的两个光球。

　　一个被墨黑之气围绕，一个则是一团白色，像棉絮。

　　阳乐踏步凌空，衣袖一挥，衣袂在空中猎猎作响。未几，他到达了光球所在的地方。

　　纯白的那个微微透光，里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阳乐思忖，魏申真君和他一样，快要突破幻境出来了，安心许多。

　　接着，他看向那个墨黑光球：浓郁的暗黑魔气飘散着，围绕着中心飞速旋转，里面的东西也看不清。阳乐莫名脊背发凉，感到了一丝悚然。

　　兀地，阳乐眉心一皱。不好！奇奇被幻境困住了，而且情况很糟糕！

　　他衡量片刻，立即下了决心：魏申真君很快就出来了，他现在去救奇奇。顺利的话，他将奇奇带出来了，然后他们三人合力，趁妖蛟最虚弱的时候击败它。

　　对着那团黑气笼罩的光球，阳乐张开双手，一手持剑，一手捏诀，后退到空中，凝神静气开始蓄力，周深散发出淡淡金光，渐渐扩散至整个天地。

　　*

　　而此刻奇奇的幻境，已经到了不受控制的境况。

　　一些或者被别有用心挑选的、或者根本是完全虚构的场景一幕幕闪现，从轻到重，循序渐进地腐蚀着幻境中人的心灵。

　　此时，是太子苑的景象。

　　象由心生，庭院里。

　　奇奇看见，从山丘采了药草，张樱抱着药草缓步走回太子苑。太子提着下摆从殿内缓缓迈出，站到了张樱的旁边。

　　太子抬眼，平静地看着庭院里受着冷落的奇奇。

　　良久，他开口道：“奇奇，你不适合当我的灵宠，去跟帝君说明，另寻他处历练吧。”

　　微风拂面，奇奇的兽绒微微飘摇，内心剧烈波动，它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看着阳乐：“殿下，你不要我了吗……”

　　奇奇迈起蹄子，想像往常一样，用兽头蹭蹭太子的腿，还没近身就被太子一个法术定在了台阶下。

　　奇奇心里闪过一阵巨大的不安和惶恐，他迅速化为人形，转头看着张樱，指着他，看向太子，声音幽怨哽咽：“我虽然犯了错，殿下以前都不计较的。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殿下就不要我了——”

　　太子不做声。

　　奇奇眼泪直流，憋不住了，痛哭流涕道：“殿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狂妄自大，不该不听你的话轻敌，你不能不要我——”

　　太子仍然面无表情。

　　奇奇止住哽咽，一股低沉的情绪渐渐升起。

　　停顿良久，他道：“为什么你那么信任他，他能陪你征战四方吗？他能在危急时帮助你吗？他和我相比差多了！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眉目冷淡，缓缓开口：“品格问题，与修为无关。”

　　奇奇心头大恸，灵力波动过大，被逼成兽形，在地上打滚呜咽：“不，不要……我不想离开殿下，殿下不要抛弃我……”

　　倏忽，一道惊雷劈下，天空中黑云滚滚。

　　阳乐看了奇奇一眼，转过头去，走回了大殿。只留下一句话：

　　“要下暴雨了，赶快走吧。”

　　奇奇还想说太子苑就是他的家，就眼睁睁看着太子双指并拢，使出一道口诀，将他凌空升起，驱出了太子苑。

　　幻境变得更加浓黑。

　　雷电交加，倾盆大雨倾数泼下。

　　奇奇在暴雨中湿透了绒毛，湿哒哒地低着水。它团在地上，许久未动，像一只受伤的幼崽。

　　过了很久很久，骤雨将歇时。

　　骤然，奇奇身躯突涨数倍，空间都微微晃动。奇奇隐隐听见此刻有敲击的声音从黑雾外面传进来，一些光芒时隐时现，但奇奇的心思显然已经完全不在周围环境了。

　　奇奇再度抬起头时，已经双目猩红，周身黑雾缭绕。

　　它变成了一只心灵不再纯粹的妖兽，冲动易怒、狭隘善妒。它双眼猩红，看着太子苑，一只巨足高高抬起，迈入了庭院，震碎花草墙石。

　　*

　　“奇奇！”阳乐已经破开了一部分屏障，却看到光球的墨色越来越深，心道不妙！

　　阳乐额头汗珠缓缓流下，浸湿了额发。他没想到奇奇这只天真无邪的小灵宠也能在幻境里越陷越深，该死！究竟是什么引发了他如此深厚的心魔？！

　　可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下定了决心：就算灰飞烟灭、神形俱散，付出多大代价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强行攻开幻境，把奇奇救出来。

　　因为，他只有这么一只灵宠，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奇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