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纪事》蒋一白

4、旧事（2）

　　No.4旧事（2）
　　秦良愈的葬礼准备的简洁庄重，他是披着国旗下葬的。
　　秦远记得那天，天气太阳非常好，仿佛是要照亮世间一切的阴霾，没有墓碑，没有墓志铭，没有照片，没有名字，所有的一切沉重都归于安宁。下山的石梯有些长，秦远没来由的觉得委屈，机械展没有人会陪自己去，过山车也还没有去坐，高达还没有拼完……想着想着眼泪珠子就沿着脸颊低到衣服上，像是恨自己不争气，小手握拳没轻没重的擦红了小鼻子，旁边的铮铮铁汉看着心揪成一团，叹口气，把秦远抱起来，小秦远抱着叔叔的脖子，把自己的头埋人肩上，终于泄洪似得轻轻哭出来，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虎口长满厚茧的大手无声的安抚小儿的后背，后面的秦良生看的胸口酸胀，眼眶发红。身旁的幸梓彗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会握住幸梓彗，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他离开了这人间，后世诸多纷杂，皆是与卿无尤。
　　秦良愈一个队的战友们，不放心老弱幼童，轮流值班，挤出一个人，专门护着秦远和爷爷奶奶回了老家。
　　秦良生回到老家，才切实的体会到自己当初着急忙慌的要收养秦远有多乐观天真， 秦远的心理状态非常不好，不说去上学了，在家都不怎么说话。自己整天在屋子里鼓捣他的各种小零件，拒绝和外界交流，自我封闭非常严重。
　　秦良生和幸梓彗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带走秦远。再后来，他们带着秦远看了一年的多的心理医生，秦远才缓慢的恢复过来。期间幸梓彗发现，秦远的智商明显高于同龄人，对物理机械方面非常有天赋，和秦理的那种聪明不一样，他的状况让他觉得比较痛苦的是他的学习和反应能力超过了同龄人很多，幸梓彗和秦良生说了这个情况，他们决定和秦远商量一下找校方说一下让他跳级，世人都不想要明珠蒙尘，况且这个事情对学校百利而无一害。
　　秦远这种人简直就是所有孩子的噩梦，幸好那个时候秦理还很小，不然心理阴影得有多大。
　　其实总的来说，秦理十几年的的人生还是很平顺的，除了秦良生和幸梓彗离婚这件事。
　　有些事情发生了之后，你才会发现，一切都是有征兆的，都是有迹可循的。
　　秦良生开始出差越来越多，幸梓彗深夜的时候悄悄自己在家喝酒，他们甚至没有争吵，但是他们都疲惫不堪。终于，他们在家平静的签署离婚协议，16岁秦理和10岁秦远都在场，秦理接受不了父母要离婚这件事，大吵大闹，倒是搅散了秦远不少慌张和害怕。那个短时间，大人们过得非常糟糕，小孩子也很惶惑不安，这个时候的离婚要处理的东西很多，财产，抚养权，双方父母情绪，无暇顾及两个半大孩子，那半年里，两兄弟倒是有点相依为命味道。
　　回过神来的时候，大人们才愧疚的捡起不知有多少的怜悯，开始考虑孩子的去留，秦远有点冷漠的想：这个时候还要相互推诿，真是好恶心。与其像包袱一样被扔来让去，还不如谁也不跟，反正我也不是亲生的。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偏激，也知道大人们不是想要抛弃他们，他们只是没有时间和精力，他们不能只为了孩子活着。但是，还是会觉得好委屈，总要找个人，找个理由来恨，才有精神寄托，不然怎么活下去呢。还好，还好，他和秦理不会分开，他还有个弟弟，不是一无所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好好守着自己和弟弟的家。
　　周良生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看着两个半大的小子，还有一个在青春期，要是没有引导好，跪着给大哥谢罪都不够，想到这些太阳穴突突跳。都交给幸梓彗又觉得，这样很过分，一个女人要带两个小子，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更不是东西。
　　这个时候幸梓彗也在权衡，其实离婚的主要原因就是两个人都太忙了，特别是这几年，处在上升期，她连维系自己婚姻的时间都没有，恍及两个孩子。她真的没有办法停下来照顾他们，那样会疯了的，况且，人有自知之明，她是真的不擅长细致的家事。
　　最后的结果是幸梓彗和孩子们一起住在现在的房子里，周良生公司有员工宿舍，要是幸梓彗出差，周良生就回家住，陪两个孩子。秦远比较大了，比较没有什么意见，秦理有点慌张，不安，有点像被抛弃的幼崽，开始哭闹，得到了秦远的许诺，不会和他分开，父母不会丢下他的承诺之后，才被慢慢安抚下来。
　　其实秦远和秦理的生活的状态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大人们事情越来越多，说是轮流来看着孩子，孩子们慢慢长大，他们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像为了弥补似得，两个人物质上得到的物质倒是越来越丰富。
　　为了分散秦理因为父母离婚的创伤，还有青春期孩子过剩的精力，秦远带着秦理一起报了一个散打班。运动有助于产生多巴胺，能有效的治愈抑郁，愤怒的心情，秦理好像找到了发泄的口一样，挺热衷于其中，秦远觉得很欣慰。
　　秦理其实不是很明白秦远说的话，他才10岁很难明白和体谅大人，父母的离婚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背叛，被背叛是很痛苦的，他不想告诉班里的同学这件事情。小心翼翼的立起尖锐的围墙保护自己，他不再那么调皮，越来越不喜欢和班里小孩子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往日热衷的这些，现在一点都提不起劲，学习倒是用功了很多，他觉得自己不能给哥哥添乱，他自己的事情就很多了，还要照顾自己，他甚至学会了做饭，虽然一开始不怎么好吃。
　　终于秦远还是得了胃病，秦理开始发现哥哥也不是无坚不摧的，他开始学着做饭，打扫卫生，照顾自己，以后秦远需要的时候，他希望自己可以站出来照顾他。
　　五一的时候周醒打电话约秦理一起去游泳。
　　秦远是趁五一放假回来看秦理的，秦远不放心秦理，当时选读少年班的时候，就近选读了省会穗州，回家高铁，1个半小时。这几年，秦远在秦理的重要性远过父母，那些无知的大人总是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自己才不懂，你真正站在他身边陪伴他，他也会真的站在你这边陪你。
　　秦理终于还是没有去赴成周醒的游泳派对，因为，秦远胃炎有些严重，要挂水消炎，本来准备的汤要改成喝粥了。秦理安顿好秦远输上液之后，回家煮了粥带去医院。
　　走到门口，秦理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见秦远的师兄，成秋雨坐在秦远的床前，抓着秦远的手，秦理顿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太对，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开门进去了。秦远看见秦理，条件反射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成秋雨表情空白一下，很快恢复了，那只手顺手轻轻握拳，拇指来回的摩挲食指指节。对秦理笑了一下，理了一下外套，站起来，对秦远说：“你好好养病，不要着急上班，过两天去你家看你。”说完对秦理点头致意了一下，转身走了，秦远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偃旗息鼓了。
　　秦远住了三天院，才回家，告诉秦理他决定暂时不去上班了，趁这段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研究生毕业论文，除了有些实验还是需要时不时地去下公司做，他尽快弄完了休息一下。下学年准备一下考博，虽然是自己的老师的博士，但是还是要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明年秦理也要高考了，这种出差的事情要尽量减少了，要多点时间在家。
　　秦理心里还是很雀跃的，因为周醒发现，最近大佬话比以前多一些，跟他讲话的时候脾气好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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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