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纪事》蒋一白

22、杨先生的玫瑰（下）

　　沈谙云坐到了齐言的对面发现，齐言刮过胡子的下巴已经有点泛青了。
　　沈谙云坐下之后，齐言终于收回望着窗外发怔的眼神，放到她的身上。
　　她笑着伸出手打招呼：“你好，齐言，我是沈谙云。”
　　齐言有点拘谨的站起身，轻轻的握了一下沈谙云的手，又坐了回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谙云，眼睛一点一点的亮起来，脸上的什么装那什么的漫不经心和疲倦都散的一干二净，他这个样子倒是，搞得沈谙云心里有点慌，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手袋。
　　沈谙云刚准备开口，齐言迫不及待的抢先道：“师姐，不认得我了吗？”
　　沈谙云听这话，放下警惕，仔细的看着这会儿笑的眉眼弯弯的任她打量的齐言又回想了一下刚刚高冷的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的美男子，在自己的有限的30年的记忆里面搜寻了一下，找不到任何线索，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齐言有点失望的轻哈了一口气，复又笑起来：“嗐，我本来也觉得你记不起来，你慢慢想。”
　　沈谙云现在并不是纠缠这个问题的时候，便单刀直入的说：“我这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我们可以稍后找时间再说，我们这会儿还是先说正事儿吧，我听曾阿姨跟我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不是我妄自菲薄，只是以你的条件太优越了来说，去我们的舞蹈室真的太屈才了，所以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愿意去我们那儿吗？”
　　沈谙云发现从自己坐到齐言面前开始，他一直眼睛跟着自己的脸，光如有实质打在自己身上，热烈的让一头雾水自己好不焦躁。
　　像是知道沈谙云会问，齐言笑盈盈的说：“我没有去过我们的国境那么南边而且有大海的地方生活过，很想去看看。”
　　沈谙云听着眉头开始皱了起来，正了神色说：“齐言，我是认真的在问你的，你的回答让我觉得你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大了，好像你只是一时兴起要去，给我感觉你很可能在不久以后的某个时间，不想待了，就突然走掉。虽然真的你的能力完全统领整个舞蹈室的老师和学生都绰绰有余，可是我还是想要找的是一个比你稳的人来负责。”
　　沈谙云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水，才想起来自己进来之后还没有点东西，那么她刚刚喝得就是齐言的水，神色有点尴尬，好在这个时候，齐言说：“喝吧，没有事儿，我还没有喝过被子里的水，我最近胃不怎么舒服，喝得温牛奶。”
　　说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白色瓷杯，笑的有点不好意思，接着分辨道：“既然你对我的履历很满意，那你到时候想办法留下我不就好了，只要你想我留下，我就会留下啊。”
　　沈谙云看着齐言这会儿眼睛里带着期许挂着笑，满脸真挚的看着自己，觉得很是头疼，齐言的话说的似是而非，真假难辨，从他脸上的神色表情中也找不到什么破绽，沈谙云当然不会以为眼前人会是在刚才对自己一见钟情，但是她也确实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种选手了，感觉你要是拒绝他，就是在糟践他捧在手心里给你的心意，充满罪恶感。
　　只是在心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沈谙云还是开口道：“齐先生，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年纪有点大了，和年轻些的你们有代沟，我真的不觉得我到时候自己能留下你，我的确是很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总教习，我也知道很难找，但是如果没有合适，我宁可着急忙一点，多花些时间慢慢的找，毕竟舞蹈室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礼物，我想要认认真真对待它，不急于一时。”
　　齐言在自己说完话的时候，就开始后悔气自己刚才欠缺真诚又轻浮语气，听见沈谙云叫她齐先生的话他的脸色更是就差到极点了，完全冲散了听见最开始叫他“齐言”时候的欣喜，他一点不想要弄成这个样子的，最开始在自己老师那里得知沈谙云要找舞蹈总教习的时候很惊喜的，好多年，三年还是五年，没有听到过沈谙云的音信了，原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她了的，老天垂怜又给了他一点点希望，所以他当时没有怎么犹豫的请自己的老师把自己的联系方式转交给她。
　　齐言心里在喊：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想去的，是我太着急了，对对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不了解我的心情，对于第一次见面的教习来说，我的行为确实过了，要慢慢来，不要急，齐言，她在你面前，不要急，你是以后要留在她身边的。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勉强的扯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有诚意的笑容，语气有点挣扎的说：“抱歉，我刚刚的意思是。我是真的对于你的舞蹈室很有兴趣，我的兴趣在于，相比于其他普通的舞蹈室，你们之前有杨老师打好的基础，你们相对其他机构做的更加专业，这也是我最看重的地方，我确实并不是只是想去做个总教习，我是有点其他想法的，我想要做你的合伙人。”
　　沈谙云这才吐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这样才是正常的对话嘛。
　　我们成年人不怕有条件的交换，就怕有人无所求的给予，不是所有人都能要得起。
　　沈谙云找到舒服的谈话状态，神色自若的开口：“我不会出售舞蹈室的，虽然我不做总教习，但是你最后想要通过这样鲸吞掉舞蹈室基本也是不可能的。”
　　齐言暗笑的摇摇头说：“师姐，我说的是想和你合伙，不是要鸠占鹊巢，你先听我说，我的意思是，我想成为舞蹈室的股东，我想要在我工作的地方有绝对……”
　　他看眼前的人眯了一下眼改口道：“……一定的话语权，我想的是，把舞蹈室做成连锁，以云州为中心，向周边人口集中的城市扩散，而不是只是看着云州这一个地方，我还有很多本科的师弟，师妹正好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所以到时候的教习和老师这些你完全不用担心。”
　　沈谙云被齐言的话打动了，斟酌再三问他：“你想要多少股份？”
　　齐言听见沈谙云的问题，他终于又笑起来，爽快的开口：“3成！我可以不要工资。”
　　沈谙云抿着嘴唇，齐言又呼吸一紧，耳鸣了好几秒，才听见沈谙云的有些用力的说：“好，成交，我明天回去尽快找个律师拟一个合同发给你看看，确定没有问题你就来吧。”
　　齐言忍不住“哈哈”笑出两声，接着跟沈谙云提出了一个要求：“师姐，你说我去舞蹈室工作，没有工资，你能不能包我的吃住啊？”说完，用小狗恳求主人食物的那种眼神望着沈谙云。
　　沈谙云这会儿实在是招架不住他了，想到母亲过世之后留在自己房子隔壁的空屋子，他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到云州，人生地不熟的，吃住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她又不太愿意别人去动母亲的东西，决定自己搬到母亲住过的那间房子，自己现在住的房子可以腾给出来给他，沈谙云深吸了一口气答应了他。
　　谁知道齐言又扔了一个炸弹给她：“你们坐明天哪班飞机？航班号告诉我一下，我听说你还带了杨老师这些年亲自带的那个学生，我也正想提前见见，我干脆订机票明天和你们一起去云州吧。”
　　沈谙云被炸得毛都立起来了，条件反射的拒绝到：“你不用这么着急吧，你不和家里人说一说，跟朋友们告个别之类的吗？而且也合同没有那么快拟好，屋子也需要收拾一下才能住，”
　　齐言两手一摊道：“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我来见你之前就已经和家里商量好了这件事情了，我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没有什么朋友要告别的，至于合同，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弄，屋子的话，我可以出力帮着一起收拾啊，毕竟我是个蹭吃蹭喝还蹭住的，这样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嘛。”
　　沈谙云看笑的智商全无的齐言，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落进陷阱里面的感觉。
　　沈谙云这次出差，超额的完成自己的计划目标，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心情非常美妙，回酒店的路上看到了一家看起来很好看好吃的蛋糕店，给还在酒店里补功课进度的林洄和自己各买了一个黑森林蛋糕。
　　齐言又看到了神采飞扬的沈谙云，和他多年前看到沈谙云一样，一样发着光。
　　齐言跟着一路快活的沈谙云走到了她住的酒店，不知道是不是沈谙云太过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路都没有发现跟着自己的齐言。
　　齐言看着沈谙云走近了酒店，才犹带遗憾的打车回家。
　　沈谙云完全消失齐言在视线里，他又开始反复回想今天看见沈谙云的每一帧画面，他发现一见到她，自己还是一样被她吸引，情绪由着她牵引，的想要再去见她，想得发疯。
　　荷尔蒙真是让人不正常，齐言想，沈谙云，我们的故事来日方长，这次一定要慢慢来，我一定会到你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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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洄：“我的第二任老师竟然肖想我姐。”
来咯，我又准时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