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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伤逝 ...

  •   伤逝
      云州是没有冬天这一说的,司青还真的不太适应,冬至那天她还穿着短袖。
      每逢佳节倍思亲,陈也和司云北先生早上都接到了长辈的电话,全是叮嘱身体健康,日常饮食,添衣加袄,两个人信誓旦旦的劝说着,云州和北地不同,冬天都没有下过15度,老人没有来过南边的云州,觉得儿女信口雌黄,又接着絮絮叨叨。两人再也不敢反驳插嘴,唯唯诺诺的听训。司青因为要上课,有幸免于被关怀。
      爷爷在电话里示意父亲司云北先生,奶奶的健康状况非常不理想,上周脑溢血,差点就过去了,怕大家担心,当时就没有声张,医生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叮嘱适量运动,毕竟岁数上去了,没有办法做手术,只能吃着药缓解,过年最好会去看看,两个人听得面沉如水。
      老人年逾古稀,前两年就开始身体不好,去医院检查出来有血栓,司云北最开始决定到云州的时候,就像带着两家老人一起来的,被四位老人非常坚决的否了,都说年纪大了,故土难离,以后葬都要葬在北地,不愿意去人生地不熟的南方。
      司云北和陈也两个都是很有意思的人,司青刚刚遇事的时候,他们就和司青聊以后,两个人聊得最后结果是,司青综合考虑了自己的情况,想要转学,但是事情当时闹得有些大,就近转学没有什么大的意义,司青原本想的是转到远一点的城市去寄宿学校,两个大人就给否了,两人觉得就目前司青的心理状态正需要父母长辈的引导,并不适合远离父母,两个人当晚就毅然决然的决定离开仙居市,司云北想到公司有个分部在云州,陈也思索过后也干脆的同意了,辞职了原来的设计公司,准备去云州开设自己的工作室。双方的老人虽然都有微词,但是,两个人都觉得只要你想要真正的去解决,有的是办法,双方老人都被安抚的很好,司青对此真真叹为观止。
      大多数人家是没有这份魄力的,当然,有实力和底气人这么做才能叫做魄力。
      陈也和司云北夫妇是难得的眷侣,三观非常合拍,相处起来也势均力敌,陈也开玩笑的跟司青说过:“希望你以后也能如我一般幸运找到自己想要的伴侣。”
      司云北和司青说起老人身体状况的时候,司青听得心情沉郁,生老病逝,越是亲近越是神伤。过年原本的计划是接两家的老人一起去自驾游玩,看来是不能成行了。陈也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不知道是听谁说过:“老人最怕过冬,只要能过了就好了。”
      司青和林洄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林洄想到杨先生最近也住了一回医院,杨先生因为跳舞,身上有好几处陈旧伤,气温一降就会复发一次,很是磨人。林洄告诉司青:“前几年,有几次,杨先生旧伤在看我练舞的时候复发了,我帮她揉药膏,嗐~”眼睛泛出水汽,使劲的眨了眨眼,眼尾晕出粉色,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按在一起,按得发白,接着说:“手术之后的疤痕,浅浅的,颜色很淡了,一揉就红出一个1寸长的蜈蚣形状,这样的疤有4、5个,杨先生那样八风不动脾性的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疼得呼出声。她跟我说不要大惊小怪,之前她在北方的时候,比现在疼的厉害多了,云州气温一年四季都不怎么低,都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这两年,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其实有点怕,有天她忽然就离开。”说着眼里透出些仓惶的怆然,波光粼粼,看的司青这个女人都心头一颤,就想,都不知道过几年遇到她的男孩子要怎么办。
      司青第一次听林洄情绪波动这么大的一次讲这么多话惊到了。
      林洄几乎整个童年到青春期,都有杨先生的影子,杨先生是除父母之外,和她最亲密的人,在林洄家吃饭的那次,林洄的妈妈告诉司青,林洄有轻微的自闭,一开始,她就比普通的孩子学说话困难,后来读幼儿园之后,一直都没有明显的好转,一个老师发现了之后,就告诉林洄父母需要专业的检查,自闭症很难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加上林洄长得好,眼神特别沉静,不熟悉的人都觉得她很高冷。但是林洄非常喜欢跳舞,有天赋的那种,开始学跳舞之后,杨先生是给她指引最多的人,除了还是不怎么喜欢说话,林洄整个人开朗了很多。其实假如林洄妈妈不说司青真的看不出来林洄有自闭症,可想,这些年父母为她付出了多少。所有觉得违和的地方都有了解释,要是她没有坐在林洄旁边,她真的可能到毕业那天都不会和她说一句话。林洄的左手在抖,司青赶紧握住她的手,开始领着她做深呼吸,没有想到,林洄共情反应这么大。
      好一会儿林洄缓过气,幽幽的说:“先生女儿说,先生现在的状态很差了,昨天下午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可能熬不过今年。”眼尾还有点红。
      司青想到奶奶的脑溢血,的心情也低落下来,看见落日西沉,残阳如血。
      杨先生在重症监护室带了3天,坚持要求回家,医生没有勉强,同意了她的要求。先生的女儿说,她是在睡梦中走的,很平静,嘴角眉间都没有愁苦,脸上还挂着笑。
      司青是因为林洄没有来上课,才得知的这个事情,她没有想到杨先生走的这么快,有些缓不过来神,在印象中,杨先生是一个优美知性的女性,虽然杨先生已经古稀之年,但是身体并没有走形,衣着得体,看得出她应该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司青不禁感慨,也是只有杨先生这样的老师,才能教出林洄这样灵性的学生。
      国人管这种人和人之间的有概率的际遇叫做缘分,若是不能终生为伴,中途分开,就说明缘分已尽,若有信佛的还会多句嘴:“凡是自有定数,不可强求。”
      林洄请了三天假期,回来的时候,人明显的消瘦了很多,袁一墨也没有跑来说说笑笑,只是时不时的用眼神询问司青,司青惆怅的摇头。
      林洄明显的消沉了下去,林洄妈妈忧心忡忡的找了林洄两次,司青毕竟不是专业额医生,能做的很有限,大家都觉得这不是办法,司青不忍林洄妈妈哀哀相求,答应陪同林洄去看医生。
      降温之后,风开始越来越大,天黑得越来越早,满城绿叶,不见萧瑟。林洄的状态因为干预及时,没有继续恶化下去。最近司青把自己画画的课程做了调整,林洄跳舞的时候,她就在舞蹈室描她画素描和水彩,倒是意料之外的静下心来不少,林洄的舞真的跳的很好,在她这种非专业人士看来,她的舞蹈老师给编了一个新舞,叫做《南歌子》就是李清照写得那首: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
      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旧时天气旧时衣。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林洄练得如痴如醉,舞蹈老师和司青聊林洄的时候,说:“林洄是这所有跳舞的小孩儿里面,最有灵性,跳舞最动人的。”司青听得与有荣焉。时间长了,舞蹈室大大小小的孩子,休息的时候,时不时跑到她哪里去看她画画,差不多围观的孩子都从她那里得到自己的一张素描,喜不自禁。
      林洄练得勤,状态越来越好,司青被林洄感染,生出灵感,出了一幅这两年她觉得最好水彩,取名叫做《痴》,林洄就是Muse。司青画了半个月,画完的之后,有好长段时间没有从情绪里面走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属于林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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