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艰难处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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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漓自诩是内宫第一耿直，没想到也有被人一杆直球打到脸上的时候。
“你脸红了。”周舜华面上全无愧色，也没有旁人八卦时的兴奋，淡定地就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既定事实。
“……”
沈漓说不出话。无意识唤出系统浮窗，看看主人物息尧停滞的好感度。
仿佛已经好久都没有进展攻略过了呢亲亲。
倒是最近成就任务做了不少……把欠的积分点债务还上了。
“难道你不是他心仪的？”一盏茶之前周舜华还是被逼问的一方，现已反客为主：“我看皇帝对你也还好。”
“不要再说‘心仪’这两个字了！”
连男主角的好感都刷不上去，搞事业搞多了的女主角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悲催地抓抓头发，扥掉好几根：
“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过段时间吧，嫁人哪能这么草率就嫁了，况且我年龄还小……”
前几天沈漓还在整理将要入宫那些新妃妾的名册，说这话时想起册子上人均十五六、十六七岁——人家那叫二八芳龄，想及自己，硬着头皮嘴硬道：
“对，还小。我不着急。”
若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她就要就地蒸发了。但周舜华只不过就事论事说到这，很快又想到别的什么。嗑着瓜子喝着茶，目光忽然悠远。
“我今年二十有二，待我出宫，应是二十四五往上——或也可能要近而立之年才能放还。”
三十岁，古时候的女孩子若嫁的早的都当外婆了。
不知为什么沈漓眼前浮现出那天与她第一次嗑瓜子的场景。那天她们逃课去看南门进车，周舜华的眼神就落在薛怀身上。
薛怀是息尧在御前为数不多信得过的近臣，决计没有任何可能放他也浪迹天涯去的。沈漓只盼是自己眼睛瓢看错了，顾左右而言他：
“怕什么，江湖上的易容圣手太多了。甭管你是多少岁出宫，到时候给你换张年轻的脸都是十八，到时候看上哪家汉子我去帮你说。”
“不用，我自己去说。”周舜华很坚定似的，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唯有先溜为敬。
“我得走了……明天早上你一定不能再迟到。别再一大早跑去校场，回来换行头来不及的。”
沈漓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打消她这个疑似危险的念头，只能双手合十劝她一起搞事业：“明天是新人第一次觐见，你这个帝后需得做出个样子来。”
周舜华起身送她：“都需要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林氏一定会主动和她们友好交流。”
沈漓刚要走，瞥见她宫里摆的那些好看不好吃的糕饼，又回头把装瓜子坚果的袋子留下。：
“你就坐着看就行了。但得把人名都背下来，至少对上脸知道谁是谁。”
“我走了。”她在门里说着家常话，前脚一迈出殿门就公式地行了个礼，脸上却挂着松弛的笑：
“臣告退，娘娘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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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漓在内宫行走，虽只有一双耳朵，别人都说些什么也不是听不见。许多人不过是看在息尧的面子上才高看她一眼，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五月二十七，新妃入宫。从此她这个“内宫第一武官”的位子坐得更扎屁股。又一个月过去，她从人群中过，目光如果有实体，不知道能把她扎穿多少回。
“内务司也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递上去我们的绿头牌……”
沈漓从承乾宫早会回来，特意捡平时都没人的小道走，谁知道还是和一行簪花戴朵的女眷撞上。她在一丛花树后面就听见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着走来，说话没边没沿。
“你急什么？贵妃娘娘都没被召寝，陛下难道还能见你不成？”
一句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沈漓与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少女心小美人儿们说不来话，能不照面就不照面，免得惹麻烦。不过路就这么窄一条，她一冒头，就落在她们的眼睛里了。
一队粉黛好不热闹。打头的一个是此次位份封得最高的、话也最多的一个。
“请河清翁主安。”
昭仪程氏显然是初为新妇，还新鲜着呢。头发梳全盘起来，顶着比她小小的脑袋还重的巨大发髻先见了礼：“翁主要去何处？”
如今她们是帝王妃妾，按道理说还比禁军统领的衔尊贵。沈漓不敢居高，依次还了臣礼：“各位娘娘日安。臣方散了早会，这是到校场去。”
议论声鹊起。
“哎呀……那她是不是刚见过陛下……”
“……应是吧？”
“这有什么……承乾宫每天出出进进的人可多了。”
沈漓揣着明白装糊涂，心虚地听姑娘们交头接耳。转脸一看程昭仪还一派天真地望着她。
如果没记错，这孩子还不到十六岁。沈漓对程昭仪很有印象——不仅是因这些姑娘都是自己亲手筛过一遍，主要是因为她那个跟着息尧一起闯过宫门，死心塌地出任宫变先锋的当沛国公的爹。
她可是本次送递的美人图中的种子选手。
种子选手眨巴着大眼睛：“我们要去御花园里，翁主若无事，一起来放纸鸢吗？”
“不了不了。”沈漓和她平时一点往来也无，汗颜推却：“臣还有公务在身，不能陪娘娘一起游园。”
“好吧……那等下次有机会再请你来。”
十五岁的程锦绣长得如春花般明媚。听沈漓说不能一起，还白送她一把金制的风筝梭子，让她先回去糊个架子，好等下次。
沈漓拿着这把闪亮闪亮的梭子，像得了什么通行金牌似的止住了新妃们的闲话攻击，转道回自己住处，不用开门就看见有个绿影子正趴在院中间的大树上，树中间也颤颤巍巍地挂着一只风筝。
得，这是掉风筝堆儿里去了。
沈漓隔着红墙头痛发问：“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都怪半夏。”忍冬正在门下指挥，听到她的声音立即给开了门，抱怨道：“她把纸鸢缠到树上去啦！剪翠姐姐正去拿呢。”
当院像在搞什么小葵花幼儿课堂，幼宜抱着小猫阿椋在树下小板凳上吃一牙水果，膝上还摊着一本画册，画册上摁得满纸小手印。
沈漓沉默地看着幼宜的“杰作”。宫里三个宫女，一个在树上，一个咋咋呼呼，另一个不知道在搞什么没见人影。
简单地排个轻重缓急，沈漓把镂金梭子塞进幼宜手里，眯着眼睛迎光仰头：
“剪翠，你让让。”
剪翠往下挪了一截，保住树干不动。她便轻盈跃起数尺，飞身把风筝和剪翠都给薅了下来，落地时半夏刚端着午饭的食盒从外头回来，跟着剩下的两个一起拍巴掌欢呼。
“你们怎么也在玩儿这个……”一转头幼宜正拿她黏黏糊糊的小手把玩起那个金梭子，沈漓话说到半路，惆怅地指剪翠去管一管她：“先带小姐净手！一会还要吃饭……”
不管血统上怎么样，名义上至少还是个准公主吧？是公主吧？
从前由庶妃——噢现在升格叫贤妃娘娘了——由贤妃带着的时候，虽然怂包，至少还有贵女的样子的。现在黏上自己了，彻底撒欢成自由发展了是吗？
“小姐怎么又来咱们宫里了……”沈漓不敢让幼宜听见，悄咪咪和忍冬交头接耳：“下次还是让贤妃多带带，咱们人手也不够……”
忍冬一手弯成半月状拢在她耳边，气声说到：“贤妃病——啦。”
“？什么病。”宫里人渐渐多起来。沈漓作为“保安队长”四处走动，一想的确从没有与贤妃照面过：“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忍冬拨浪鼓式摇头，心已经闻着饭菜香跑了：“就是这两天的事吧？不知道。好像不是什么大毛病，翁主我们先用午膳吧！过午婢子去打听打听。”
别的人也都眼巴巴等她入席。沈漓顶着八只眼睛的压力不得不先吃饭再说，她动了筷子，底下的人才好端碗。
半夏仔细地给她单独翻开了一盏冰好的莲叶银耳羹。沈漓瞧见上面浮着的枸杞子和红枣，心不在焉道：“我不爱吃这个，你们拿去分了吧。”
“咱们哪敢吃这个，这道冰饮是陛下亲赐给翁主的。”半夏把银耳羹放旁边就回矮桌上去了，笑吟吟阻止她把冷羹推给幼宜的动作：“翁主可不能给小姐吃，太凉恐吃了伤胃。”
冷饮难得。沈漓又馋那点凉，又不喜欢里头个别的配料。小心地把每一点枸杞子都剔出去：
“刚才我说到哪来着……噢说到纸鸢。你们怎么也在玩儿这个？我刚刚回来的路上，迎头碰上一大队人也都去放纸鸢了。”
“翁主说的是新贵娘娘们吧。”
半夏自己吃着还要兼顾幼宜用膳，忍冬只顾着吃，只有剪翠还空着嘴能说话：
“因为要过节了嘛。放灯、纸鸢——一年里最后的舒服日子当然要借着由头玩个高兴，不然再过两个月就要热起来啦。”
无节假日全年在岗的沈大统领连今天日月几号都不清楚，连轴转的禁卫生涯里哪有过节的念头，茫然道：
“那你们怎么不跟她们一起玩儿去，非要在院儿里折腾这颗树。”
忍冬本咽下一口饭想插嘴说话儿的，听她问，又默默拿起了筷子。
这会儿倒食不言寝不语了，等到沈漓把冰镇银耳羹喝净也没人应个一二三，更糊涂了：“？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她们说娘娘不是正经娘娘。”突然开腔的是牙还没长齐的小幼宜，边说边掉饭粒：“不经不促……不……”
半夏眉头紧皱，快速抹去桌上的几点白饭，小声制止道：“幼宜小姐……”
不清不楚。
两句话，足以让沈漓听明白江都宫的处境。她是不在乎，但幼宜还小。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艰难处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