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颗星星 ...
-
第二日一大早，叶京霄就离开了，郁青阳对夏侯府的解释是有私事。
因为夏侯老府主和夫人出游在外，而且归期不定，钟且归认为不如早动身，日子逐渐热起来，大家趁天气还没那么热的时候出发也能少受点罪。
众人都同意，夏侯淳安排下去，先让五位医师来与钟且归几人见了一面，最后是夏侯墨的护卫，听说这小护卫不过比夏侯墨大两岁，也未及冠，从小与夏侯墨同吃同住长大，前段时间还跟夏侯墨闹过矛盾，夏侯墨亲自去哄好的才愿意此次同行。
许殷见到那小护卫的时候震惊到说不出话，狂掐钟且归，低声喃喃，“我嫉妒了我嫉妒了，我真的嫉妒了，怎么会有貌美可爱又冰山气息的俊美侍卫啊！我也要，师父您能给我发一个吗？”
“不能，别闹啊，乖，你自己去问夏侯小公子能不能介绍你们认识，也可以努力拐回来做我徒婿的。”钟且归用力扯开她的手，努力忍住不要疼得龇牙咧嘴，然后错开两步，站在郁青阳身边。
“雪松，这就是这次与我们同行的几位游侠，”夏侯墨态度亲切，仿佛储雪松不是什么侍卫，而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哪家公子一样。
“嗯，”储雪松冷冷淡淡地对几人行了礼，算是打过招呼，“在下储雪松，是夏侯小公子的近身侍卫，我就在夏侯小公子附近，若有事随时召我。”
说完看了夏侯淳一眼，等到夏侯淳挥挥袖子，便从容退下，身姿轻盈，的确是从小练武，且身手不错。
夏侯墨轻轻叹气，垂着头听自家兄长啰嗦注意事项。
两日后，众人动身，许殷凑到钟且归耳边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同出行，大户人家是不一样哈？”
“你要习惯，”钟且归看着许殷，本想认真嘱咐，可是对方眼里的茫然又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半认真半开玩笑得说，“多适应适应就能习惯了。”
“哪有那么多机会适应啊，”许殷没体会到钟且归的变化，只是笑，“没办法，总有人一出生是含着金汤匙的。”
正好走到两人身边的郁青阳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许殷，“你羡慕？”
“你不用羡慕呗。”许殷冲他做鬼脸。
“哈哈哈哈哈，我倒是比较希望自己是普通的，像钟，啊不，像你一样做个游侠，自在山水间，人意不必在意，各有各的活法，不好吗？”
钟且归笑笑没插嘴，我们这一行人，互相像谁都不如像自己，各有各的出身和重担，逃不开，逃不得。
医师在后有马车坐，钟且归三人一人一匹马，夏侯墨独坐一辆小马车，储雪松为他赶马车，夏侯墨时不时就要嚷嚷着要跟许殷换乘，但每次都有储雪松盯着，不能骑多久，就被灰溜溜地赶回去坐马车了。
“他一个大男人，你为什么要管着他骑马啊？”许殷与储雪松并骑，有些好奇，她刚开始还嘲笑夏侯墨来着，后来才发现夏侯墨骑术不错，坐马车完全是被逼的。
储雪松手里缰绳轻动，他平淡地回答，“因为夏侯少爷骨头软，长期骑马对他身体不好。”
“？”许殷一怔，慢慢移到夏侯墨车窗边，抬手敲了敲。
“干什么？”夏侯墨显然听到了刚刚两人的对话，有些不想面对许殷。
“好奇啊。”许殷的回答坦坦荡荡，反而让夏侯墨一噎。
磨磨蹭蹭一会儿，夏侯墨掀开车帘，内心捏着鼻子道，“因为我小时候遭人暗算，所以身骨跟旁人不一样。”
“被人喂了药？”
“嗯。”
“只要是药就应该有得治啊。”
“哼，药就有的治？毒药呢？”夏侯墨表情有点古怪，像是嘲讽又像是难过，许殷在他脸上还没看过类似算是成熟的神色，迟疑了下，夏侯墨不等她回答就放下帘子。
许殷一时忘了驱马，直到医师那辆马车从她身边路过，赶车的车夫招呼了一声，“许公子，您在这儿停着干嘛呢？”
“啊，想事情，”许殷一惊，连忙拉动缰绳跟上去。
她又行至夏侯墨车窗边，轻扣车厢两声，不等夏侯墨回应便认真道，“毒药也不是能说永远无解的，只要肯想办法，余下的就只有时间问题。”
夏侯墨沉默着没出声，许殷也不在乎，哒哒哒地跑到前面在钟且归后面跟着。
“雪松，你觉得她怎么样？”
“不知道，”储雪松声音冷得像是东风里迎面而来的雪团，“我只是劝您下次不要趁我不注意溜走了。”
“哦，”夏侯墨应了声，末了又追加一句，“谁让你不让我去把那个破酒楼砸了。”
“您……”
“好了好了，我闭嘴。”
事实证明酒楼还是值得一砸的，不然他怎么会去寻茶楼，然后走进去。
郁青阳没来过古迟，北仓和古迟又像是两个极端，相差甚远，前段时间一直在赶路，没好好看看周边风景，这次有时间慢慢晃，他显得格外兴奋。
“这边水位好低，但地势又高，我怀疑要是有人失足，根本不用水淹，就能摔死。”郁青阳皱着眉，“多挖井不行吗，造河费时费力耗钱又难为人工。”
“凿井不能满足大多数人，造河从某种程度上可以一劳永逸。”钟且归看着河水微波，还算清澈。
“北方风光风比光多。”
“嗯？”钟且归一怔，然后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是，北方风沙大，你小心些，别被迷了眼。”
郁青阳闻言，转过身，幽幽地用一双红眼睛看他，“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说风大。”
“我的天，”钟且归失笑，“你这也……”
郁青阳拼命眨眼，总还觉得有异物感，听见钟且归笑，有些气恼，“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
“抱歉。”钟且归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是他们下一个可以落脚的旅店，突然加快速度，“我们快点，到场我帮你吹吹。”
郁青阳也跟着加快速度，眼前被泪水弄得一片朦胧，不过认路还是可以的。
原本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的许殷就见两个人先放慢，不知道说了什么又猛地加快，她想一拉缰绳追上去，可出于某种奇怪的想法没追上去。
到达旅店的钟且归先下马，走到郁青阳旁边，准备接他一下，郁青阳准备下马的动作一滞，通红的眼眶还没消色，“你干什么？”
“让你加快速度之后突然想起来你眼睛不方便，特地过来接你，感动吗？”
“不敢动。”郁青阳选择从另一边下来。
“过来，我看看，”钟且归没等他站稳就把人拉到怀里，伸手去碰他眼睛。
郁青阳下意识往后躲，却被钟且归捏住了下巴，“别动。”
“啧，”许殷在他们不远处下马，她还是有点希望自己有段旷世爱情。
轻柔的风吹过他的眼睫，郁青阳被刺激得疯狂眨眼。
“好了吗？”钟且归替他擦了流出来的眼泪。
“应该是好了，”郁青阳眨眨眼，挣开钟且归的手，“好了，没什么感觉了。”
“以后几天骑马记得小心，”钟且归揉了揉他的头，率先牵着马往旅店走去。
好像被当成什么小孩子了，郁青阳站在原地抿抿唇，他还没问过郁青阳多大了，不过应该是及冠了，虽然他并没有束发而是扎着比较随性的马尾。
几人原本几天就能到的路程，因为要照顾五位医师，硬是拉长到了十几天。
见到“木戏镇”这三个字的时候，许殷差点喜极而泣，她一代女侠真的不太习惯这种走走停停的赶路方式，尤其是她总觉得他师父跟太子殿下有点点不太对劲。
“夏侯公子，”前来迎接的人早已在门口候着，“小人名叫张贺，是木戏镇的镇长。”
“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到？”夏侯墨惊奇，他也没看到储雪松有提前出去通风报信啊。
“实不相瞒，小人前几日接到夏侯大公子的来信，才知道夏侯府派来的医师这几日便要到了，于是天天派人在门口盼着，这不，刚刚下人来报说看见有尘土飞扬，许是有马车到了，小人匆忙赶来，幸好没来迟。”张贺拱手笑道。
“原来如此，镇长辛苦了，可否引我们先去落脚处？”钟且归向前几步，唇角带笑。
张贺打量了这人几眼，与信中和蔼爱笑穿紫衣服的钟且归钟公子形象符合。
“这位是钟公子吧，可以，诸位请。”
钟且归颔首，翻身下马，心想这位镇长不是一般人，这么快就把他们的消息查了一遍，而且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他虽不是这一行人中地位最高的，但目前是说话最有分量的。
张数给他们准备的一个小院子，给钟且归一行人住，而医师的住处在另一个新建的医馆。
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最大的那间是给夏侯墨的，内里有个偏房居然是准备给储雪松的，迎着几个人略有惊讶的目光，夏侯墨和储雪松反倒很是自然，夏侯墨一下车就恢复了活力，“走走走，去看别的房间。”
只有夏侯墨的房间是定下的，其他人随意，许殷从钟且归手里夺下了采光最好的那一间，钟且归又选了对面一间比较宽敞带小隔间的，他选择住隔间，外面留着谈事情。
郁青阳就在他旁边，就很随意的点了一间，什么也没考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颗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