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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杀修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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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初春的暖阳洒在城外的校场上。昨夜下过雨,虽是阳光明媚,却还是有阵阵寒意袭来,颜如玉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东张西望,她在找拓拔城月,昨夜听颜向说今天杀修夜要来比武,杀修夜告诉她,今天拓拔城月肯定也会来校场,她担心杀修夜的对手会是拓跋城月,可是久久不见拓拔城月。来宾慢慢都入场了,太监在一旁高喊:“陛下驾到!”拓拔阔和皇上一同进入校场,拓拔城月跟在拓拔阔后面。众人跪拜行礼,入座后,颜如玉向拓拔城月招手,拓拔城月微微一笑,显得文质彬彬。
皇帝轻轻挥挥手,太监便宣布演武开始,上来的第一组是一个禁军领军对战拓拔城月的一个贴身武将。几个回合下来,领军不敌这个武将败下阵来。颜如玉低头看着手里的一个小玩意,那是杀修夜的长笛。她对比武并不感兴趣,只是想来给杀修夜加油鼓气。拓拔城月依旧平静的坐着。几轮下来,赤圥人只败下去两个,现在上场的这个乌兰戈托,已经让天朝这边换了七八个人。颜如玉开始焦急起来,她可是很支持天朝的这边的。脑子一转,她偷偷溜到武将等候的区域去。拓拔城月看着偷偷溜跑的颜如玉嘴角微微上扬。
颜如玉来到杀修夜面前,杀修夜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睡觉。颜如玉过去摇醒杀修夜,“阿修哥哥怎么在睡觉啊。我们已经输了好几轮了,阿修哥哥一点不紧张吗?”
杀修夜睁开眼又闭上眼:“嗯嗯。”
颜如玉又摇着杀修夜的手臂:“阿修哥哥你可不能输啊,不然我们会被那个大柿子嘲笑的。”
杀修夜想来是没办法睡了,马上他也要上场了,就起身摸摸颜如玉的头,在颜如玉的鼻梁上刮了一下:“玉儿放心,阿修哥哥不会输的,玉儿去外面等着阿修哥哥吧。”颜如玉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呐,阿修哥哥说的啊。阿修哥哥要加油啊!”颜如玉便走出去,走到一半又回头过来。
“阿修哥哥。”
杀修夜抬头看看她,“嗯?”
“别受伤了。”颜如玉眼里满是担忧,比起头名,她更担心杀修夜的安危。
杀修夜微微一笑:“没事。”
而坐在另一边的龙格尼煌发出一声冷哼。杀修夜并没有在意他,听到外面报自己的名字了,拿着长剑便坦然的走出去。
杀修夜一身纯黑的衣服,衣服连着一个很大的帽子戴在头上,帽子下面是一个暗红色的面具。对方看着杀修夜,对他说:“我们赤圥勇士,向来比试都尊重对手,我尊重你,也请你把你的面具摘了!这是对我的尊重。”
杀修夜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站着不动。拓拔阔摆摆手,“乌兰戈托,不必如此。”
杀修夜朝乌兰戈托微微鞠躬,红剑出鞘,一把血红色剑柄紫色的剑锋闪着寒意。
“赤绛风痕,想不到这少年竟有如此神兵。今天恐怕龙格尼煌有一场苦战。”拓拔阔一眼认出杀修夜手中的剑。颜向轻轻一笑:“将军说笑了,那龙格尼煌,我可是听闻他是可以独自一人挑战狼王的人。而且这杀修夜年纪尚小,并不能完全掌握赤绛风痕的力量。老夫觉得,怕是龙格尼煌更胜一筹。”
“侯爷过奖了。”
演武开始了,乌兰戈托提起双斧便劈过来,杀修夜一手持剑,一手背在后背,纹丝不动,眼看双斧就要劈到杀修夜,颜如玉紧张得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可是拓拔城月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杀修夜右脚一步后退,提剑,回收,蓄力,赤绛风痕异光一闪,刺!干净利落,只一招,乌兰戈托双斧被弹飞,双手因为这力量被弹得发抖。好不容易做了个抱拳的姿势:“我输了。”
杀修夜回礼,一言不发,目光凌冽。下一个上场的,是一个拿着双刀的人,速度很快,杀修夜虽不费多少力战胜了他,但是外套却破了好几个口子。
接连的胜利,终于轮到龙格尼煌上场。对方剩余的人数本就众多,这车轮战令杀修夜有些体力不支,喘着气,手臂,腿上也有几处刀伤。
龙格尼煌手持一把大弯刀进场,刀背黝黑,刀锋银白,刀面上刻有一些异文符号。
杀修夜抱拳行礼,龙格尼煌回礼。
龙格尼煌开口道:“勇士,你已经得到了我们的认可,演武并非决斗,勇士不必苦苦支撑。我等尊重你。”
杀修夜没有说话,提起赤绛风痕,剑指着龙格尼煌。并无认输的表示。
龙格尼煌蹲下马步,龙格尼煌将刀挡在胸前,“赤圥骑兵卫副统领龙格尼煌请战!”一声轻喝,大步流星的冲过来。将到杀修夜身前时身体一转,一个横劈袭来。杀修夜将赤绛风痕挡在刀刃上。却不敌那力量,被击飞数米远。平摔在沙地上,扬起层层黄灰,口中喷出一口红血。这一摔,摔得着实不轻,颜如玉在看台上本就心里很紧张,手一直死死抓住护栏,这一摔,摔得她一惊。
“阿修哥哥!”
起身便要往校场冲去。桑先生一把拦住颜如玉。
“郡主不可。演武不得任何人打扰,放心,修夜不会有性命之忧。”
杀修夜利用赤绛风痕支撑着站起来,龙格尼煌见他站稳身体,便又提着刀冲过来,那大刀此时闪耀着黑气,那些奇异的符文上仿佛有东西在流动,刀锋变得通红。杀修夜屏气凝神,抬剑指长空,又落到胸前,天上云雷滚滚,一道天雷落在赤绛风痕上,赤绛风痕上面附着一层蓝色的闪电。
“千钧!引雷决!破军!”杀修夜低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去,刀剑相碰,发出滋滋的声响和火光,眼神相对,龙格尼煌被杀修夜眼中的寒意震慑到,杀修夜回过剑锋,剑身旋转,一轮如弯月的光划过龙格尼煌的身体,龙格尼煌的长刀也狠狠地在杀修夜的腰间划出一大个口子,两人左右交换位置,龙格尼煌一声低哼倒在地上,身上有多出烧伤。杀修夜也半跪着,幸好有赤绛风痕支撑,才没有倒地。
颜如玉冲到场下去,手扶着杀修夜,焦急的说:
“阿修哥哥!阿修哥哥!你怎么样了?坚持住,玉儿带你去找桑先生。”
杀修夜手摸着颜如玉的头,微笑着说:“我没事。”双眼一黑,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初春的燕子在屋檐上筑巢,颜如玉推开床头的朱红窗户,几只彩蝶飞舞进来,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花香,颜如玉轻吸了一口气,伏在窗台看着屋外折溪塘里的一对河曲鸟。
杀修夜静静的躺在颜如玉的床上。慢慢的睁开眼,一只手支撑着慢慢坐起来,颜如玉转身去扶着他,
“阿修哥哥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杀修夜看着自己腰间的绷带和左手上的绑带,又看看这被褥和房间,这?突然明白过来,一个激灵想要下床,可是一用劲便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颜如玉紧张的说:“哎呀,你别动啊!你刚刚醒来,伤口都还没有愈合,怎么可以乱动!”
杀修夜有些腼腆的说:“你怎么让我来你房间养伤?侯爷知道了就不好了。”
颜如玉嘟嘟嘴。
“老头儿他已经知道啦,再者,知道了又如何,是因我你才重伤的,理应就由我照顾你,我也怕那些下人照顾不周。这才将你接来我屋内,你那个屋子里,什么物件都没有,要什么没什么,还不如来我这里。对了,前些天拓拔城月带着一些赤圥的疗伤膏药过来看望你的伤势,被我拦在屋外,我替你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通,谁让他的手下把你打成这样。你刺他手下的那一剑,并没有伤及要害,都是皮外伤,休息两日便好了。他倒是,手下硬是在你腰间留了这么长的一个刀痕,若是再深些,恐怕玉儿就见不到阿修哥哥了,不过看在他知道自己的过错,我也没有太为难他,他说等你醒了要再来赔礼,但是我可是不许的,他来,不就是和说书先生说的猫哭耗子一般无二吗?”
杀修夜哈哈一笑,却又不敢笑得太用力,怕挣开了线。
“玉儿,这武将演武,就是他世子,也无从干涉,这不怨他,而且,我现在不好好的在你眼前了吗?你也莫要怪他了。”
颜如玉委屈巴巴的低着头,杀修夜看着她这个样子,便又不忍说下去。颜如玉带着细细的哭腔说:“阿修哥哥对不起,都是玉儿不好,若不是玉儿想要你拔得头名,阿修哥哥也不会受伤。是玉儿太不懂事了。”
杀修夜又摸摸颜如玉的头,“怎么会怪你呢,拔得头筹也是为了给将士们长长士气。不必愧疚,我看今日的阳光正好,我们去折溪塘边看看你这院子里的紫荆。”
“嗯呐,好的呢。”颜如玉扶起杀修夜,两人来到屋外的折溪塘边。这折溪塘是颜向从后山引出的水源,四周种满了扶桑和紫荆,每每花期,满园清香。
走着走着,两人在亭子里面停了下来,杀修夜坐在亭子里。颜如玉知道杀修夜要干嘛,默不作声,遣退了下人,跑到塘边折了几株扶桑和紫荆,坐在木凳上编起花环,杀修夜依旧闭目塞听,气息平稳流畅,身上的伤疤正在愈合。颜如玉将花环轻轻放到杀修夜头上,伏在桌子上看着杀修夜,不去打扰他,渐渐睡着了。
月色朦胧,南国首都平央的夜市非常繁华,人声鼎沸,红灯绿酒,但是这靖安侯府内却是很静谧,折溪塘四周除了蛐蛐的叫声,就只剩阵阵的微风,杀修夜照在亭子顶上,一支长笛,一袭白衫,曲声婉转凄凉。颜如玉醒来,身上多了一件黑袍,这是杀修夜的外套。颜如玉抱着外套,四周看看,然后走出亭子。看到杀修夜在亭子上站着,便唤他道:“阿修哥哥,玉儿也想上去看看。”杀修夜飞身而下来到颜如玉身边,把颜如玉手中的外套重新披到她身上。
“穿上。别着凉了。”右手环着颜如玉的纤细的腰身,一个轻踏,往更高的屋顶飞去。
颜如玉坐在屋顶上看着平央通红的灯火,双手托腮,“阿修哥哥。”
“嗯?”
“明日你带我去万宝阁看看嘛,我听闻,明日万宝阁将会有一件异品拍卖,许久没有去看过了,我好想去。”
“不行,明晨你要去稽宫,午后翰林院的学士也排了课务,演武之事已经耽搁你的课务许久了,不可再拖了。”
颜如玉眼睛鼓鼓的盯着他,杀修夜并没有看她,颜如玉轻哼一声。“又要去上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文也不行,武也不行,那翰林院的张学士和稽宫的纳兰先生见我就像眼里夹了沙一般,恨不得我不去上课。那我为何不随了他们的意。”
杀修夜不说话,拿起长笛,悠悠的一曲,婉转动听,颜如玉知道这件事阿修哥哥绝对不同意,于是便不说了,向来,颜如玉要去何处,杀修夜都不管,她去哪儿杀修夜便跟着去哪儿,她去哪儿也要带上杀修夜,可是偏偏去稽宫和翰林院,除非那两位师父批假,否则没得商量。虽说颜如玉极不想去读那些课文,但是只要杀修夜陪着,她还是很乐意的。
一轮新月挂在长空,早春的凉意还有些浓重,清冷的月光和着微微的凉风袭来,杀修夜看着抱着自己的腿睡着了的颜如玉,蹲下去摸摸头,抱起来飞下屋顶。
安置好颜如玉,关了门,吩咐下人好生照顾。自己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