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季营业时间》十一月的钥匙扣

1、第 1 章

　　陈家富放慢脚步，直至停了下来。他看到了张碧欣。
　　顿了几秒，他朝她走过去。

　　七月的温度骤然升高，虽然临近傍晚，但阳光还是肆意地挤进行道树茂密交叠的树叶缝隙，投下亮眼的树影，风一吹，树影轻轻摆动，地面上的人和建筑物就像在晴日的海面下，浮动着轻盈的光圈。
　　张碧欣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兀自盯着前方地面的树影，嘴里吮着一根冰棒。忽然别过头，看到向她这个方向走来的陈家富。
　　她身上还穿着浅蓝色的海洋馆工作服，这是陈家富很远就认出她的原因。他走过去打招呼。
　　话到嘴边还未出声，张碧欣先开口喊了他：“嗨。”
　　“嗨。”陈家富走到她面前。
　　张碧欣还是坐着，仰起头来看他，咧嘴笑：“好久不见了。”
　　陈家富浅浅笑了下，不咸不淡回应：“嗯。”
　　“怎么，见到我像是见到仇人一样？”张碧欣仰头反问，眼里有些玩笑的意味。
　　陈家富耸了耸肩，说：“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附近遇到你。”说完就坐到她旁边，不知道这个动作能不能体现出他并不很抗拒和她的遇见。
　　她见他坐下，就从布袋里拿出一条冰棒递给他。
　　陈家富看着眼前红豆沙味的冰棒，一时不知是要接还是不接。
　　正当他思索如何拒绝的时候，张碧欣忽然收回了手。
　　“哦对了，我忘了你不吃甜食的。”她将冰棒放回布袋里，但并没有把整个袋子放回旁边，而是继续摸索里面的东西。
　　她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拇指捏着冰棒的柄，小拇指翘起勾住布袋的提手，右手伸进布袋里翻寻，脑袋也跟着低下去。
　　几秒钟后，张碧欣直起身，转头对陈家富说：“抱歉，里头好像没有你能吃的。”
　　陈家富哑然失笑，说：“不用，我下来就是去便利店解决晚餐的。”
　　他说的“下来”很自然，张碧欣以此知道他应该还住在前面的小区里。
　　她点点头，一时无话。
　　虽然是傍晚，但因为周日的原因，现在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多，车辆也是偶尔过去几辆，稀稀疏疏的，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
　　气氛似乎让人有点不自在。
　　陈家富想打破这有些闷的气氛，开口问道：“你现在还在海洋馆工作吗？”说完看了看张碧欣的衣服。
　　“是啊。”
　　“还没下班？”
　　“嗯？”
　　他指了指她的衣服：“我看你还穿着工作服。”
　　张碧欣低头一看，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等下还要回去一趟，刚才出来的急。”
　　陈家富刚要点头，又听她说：“下班了。”像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又像是自顾自补了这一句话。
　　他偏头看她，她的头发似乎剪短了些，但还是一头长发扎成居中的马尾，由于自然卷的原因显得有些毛躁，两鬓垂下几缕微卷的发丝，此时因为出汗而粘在皮肤上。
　　不知道为什么，陈家富觉得今天的张碧欣，给人一种很疲倦的感觉。
　　而且又在吃冰棒……
　　张碧欣有个习惯，陈家富知道她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会想吃甜腻刺激的食物。

　　“你……”
　　“你肚子饿了吗？”
　　他本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却被她开口先问了。
　　“有点。”陈家富如实回答。
　　“我也饿了…”张碧欣吮着柄上仅剩的一小个冰圈，似乎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他：“你晚上就只吃便利店的快餐啊？”
　　陈家富：“对啊。”
　　“那你女朋友怎么办，也吃这个？”
　　“......”
　　陈家富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有些愣怔，随后笑了一声，回答：“我没有女朋友。”
　　张碧欣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露出一秒钟的狐疑眼神，然后眨了下眼，非常轻地勾唇笑了下，转过头去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一定是被人甩了。”
　　“……”
　　这个人呛人的本事一点都没变，陈家富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想到上一次同人分手，似乎的确是那位前任提出的……也算是……被人甩了吧。
　　于是陈家富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好了，不说了，我要去买晚餐了。”他站起来。
　　“欸…”张碧欣叫住他。
　　陈家富低头，张碧欣没抬头看他，他看到她扎马尾的黑色皮筋，圈了三圈捆住头发，皮筋的上端紧紧牵住不知是用手还是梳子捋出的头发纹路，显得很细顺乖巧。
　　“一起吃吧……”她说。
　　“一起吃便利店？”陈家富问。
　　张碧欣这下抬起头，抿了抿唇看他，似乎在思考，几秒钟后说：“去海洋馆旁边的那家店吧，我正好回去换下衣服。”
　　脑海里想起了她说的那家店，陈家富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