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剑[修真]》夜拾

24、024

　　镜湖会在城外荒地中铺开，地面如琉璃，倒影明净。人行道中，如行水上，灯火幢幢照耀，脚下仿佛踩着另一个世界。

　　镜湖会上无人高声喧哗，连讨价还价都是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配合着似幻似真的场景，如同走在一场不真实的梦境中。

　　叶嘉没敢支走谢江楠，在这种环境里，他不敢让叶璨和季少卿单独行动。
　　谢江楠见多识广，低声介绍着一路所见，间或说一些镜湖会的特色趣闻。

　　“镜湖会的中心位置有十个擂台，给一品到十品的修士切磋用，当然了，其实能用上的最多到五六品。如果你能在两个时辰里守住擂台，你就能在镜湖会上免费挑一样东西走，两个时辰里打败的人越多，能挑的东西越好。”

　　镜湖会所在的荒地上毫无遮蔽，特殊的地面环境更是让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余，所以虽然镜湖会范围颇大，但从入口处，远远就能看见集会中心位置，比地面高出一截的十个擂台。

　　骆雨晴在谢江楠介绍完后立刻开口：“我要去擂台，你们随意逛，不用管我。”她是从凡间选拔出的弟子，知道镜湖会已经是入门后好一段时间的事情了。凡间弟子修炼不易，在日课外还要承担一定的宗门任务，骆雨晴一心大道，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逛镜湖会。

　　虽然没逛过，但她毕竟是听说过的。镜湖会擂台的人气向来不错，守擂能赢东西是其次，借镜湖会的擂台，与不同的对手切磋，是积累战斗经验的好机会。

　　擂台醒目，台上切磋的人不少，周围围着看的人也不少，镜湖会还贴心的准备了座椅，让观众能坐着看，当然观众席中也有生意人在兜售各种吃食、小玩意儿。

　　骆雨晴排进了二号擂台的等候队伍中，谢江楠拉着剩下的人坐上了观众席，招来小贩，给大家都买了小吃。

　　修士的小零食和凡人的没什么两样，也不过是瓜子干果仁之类的东西，只不过用的都是灵田的产出，自带微弱的灵气，对修士有益，不似凡世的吃食，只是积攒五谷红尘气。

　　叶嘉一边熟练的嗑着瓜子，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看。

　　十个擂台只有前三个有人，后面七个空空荡荡，而要排队的，只有标着一、二的两个。

　　二号擂台上的守擂者是南山书院的弟子，穿着标志性的直裰，最靠近擂台的一排座位上，还有相熟的弟子在给他加油。这名弟子实力不俗，基本三五招内就能把对手掀下擂台，他实力强劲，同时又文质彬彬，控制着力道，不让对手摔得太惨。
　　他这一手，更显出了他实力超越了对手太多。

　　谢江楠也在嗑瓜子：“这位应该有二品巅峰的水准了，来这个擂台收获不了什么。”
　　守擂满两个时辰，擂台上的阵法会自动升起，挡住上擂台的台阶，直到守擂者下台，才会再次开放上擂台的通道。
　　修士都不傻，看守擂者强大，衡量实力差距，不会有太多人上去送人头，冲着奖品来的修士收获并不会太夸张，想要钻空子，找人来输给自己的那些，则会引来镜湖会的管理者，直接被扔出集会。

　　“我觉得骆师妹打不过，”谢江楠咔咔磕着瓜子。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试，所以虽然觉得骆雨晴赢面不大，谢江楠也没紧张的意思，他更好奇现在的守擂者为什么还要上擂台，“到了二品巅峰的水准应该也有点积蓄了，他上擂台干嘛？打稳赢的比赛寻找快感吗？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啊？”

　　叶嘉瓜子嗑累了，从叶璨那里拿了片果脯嚼：“两种可能。”
　　“让其他弟子看见自己的强大，收买人心，或者，他是在借这个机会让小弟们开开眼，看看对付不同的人该怎么办——简单的说，也就是一种喂招。”

　　谢江楠深以为然的点头：“有道理。”然后他又不懂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叶嘉舔了舔嘴角的糖霜：“想想就知道了嘛。你看了那么多话本，难道都没有这种情节吗？”

　　谢江楠：“我什么时候看话本了？我看的都是正经书好吗！”

　　叶嘉：“……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说起来，白石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在游记之外，确实看了不少话本的谢江楠正心虚——看话本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用来看倦书阁收藏的秘籍，忙不得迭的跟着换话题，解释得格外仔细：“苍河派位于被苍河环绕的群山之中，宗门内奇峰无数，其中最出名的，一是三清雪堂所在的坐忘峰，也就是掌门峰。排名第二的，就是静渊仙君的白石峰了。”

　　“顾名思义，白石峰是石头山峰，虽不至于寸草不生，但奇崛险峻的地形的确使得山峰上少有绿意。”
　　“白石峰的石头并不是白色的，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山峰高耸，终年覆雪，远看就如同白色的石山，故名白石峰。”

　　叶嘉：“听上去，是个很冷的地方。”
　　“是啊。”谢江楠看他一眼，对叶嘉的这句话多少有些在意。他一边觉得叶嘉问白石峰是理所当然，一边又觉得他居然问了，他终于问了。

　　“白石峰越高的地方，风越大越冷，风里含有灵力，修为低点的修士根本到不了山顶，强行攀登，甚至有殒命的危险。”

　　心态矛盾的让谢江楠自己都惊讶，他揣摩着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态，下意识的回忆了一遍认识叶嘉以来对方的表现，他对修真者没有一般人的敬畏，接受变化的速度快得惊人，他的随遇而安从某个角度看来，与那些高阶修真者对世事的脱离感异曲同工。

　　叶嘉嗑着瓜子盯着擂台，问问题口气随意仿佛闲聊，然而谢江楠看见的却是个专注的侧脸，光落在叶嘉眼睛里，明亮到瘆人，过于的剔透和清醒。

　　谢江楠居然因此瑟缩了下。
　　叶嘉的表情太沉静了，不像是个刚入道道小孩子。

　　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谢江楠偏头去看叶璨。
　　叶璨在笑，笑得温柔羞涩。坐在她身边的季少卿不错眼的看着她，眼里柔和的能滴出水来，他手里装着零食的纸袋，大幅度的偏向叶璨。

　　谢江楠：“……”感觉眼睛有点刺痛呢。

　　他收回目光，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来：“封洲仙君的尸身的确在静渊仙君那里，传说就被保存在白石峰上，白石峰的严寒对保存尸身有利。但静渊仙君在夺回封洲仙君尸身的时候受了伤，他的伤需要温养，白石峰的气候不适合养伤，所以他离开宗门四处游历，掌门也睁只眼闭只眼，没太急着催他回去。”

　　叶嘉把瓜子壳倒在空纸袋里，拍拍身上的碎屑，还是用那种闲聊的口气，说着谢江楠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有意味的话：“但我见到静渊仙君的时候，他伤得好重啊。”

　　谢江楠实在是想不出叶嘉的话里能有什么特殊的意味，所以也不想了，这个问题他没有答案：“这个……当时他不是装作武者嘛……大概是为了不暴露身份？”

　　叶嘉拍干净了衣服，把瓜子往谢江楠怀里一塞，轻描淡写道：“我也去试试。”

　　谢江楠：“你什么？不不不，你才入道多久？你会什么招式了，你就想上擂台？”
　　叶嘉掰着手指告诉他：“我练了《普通剑法》，我也打赢过一架了。”
　　谢江楠不放心，叶璨倒很心大：“让他去吧，在大庭广众切磋，总好比不知道和谁在哪儿打架好。”

　　叶嘉笑嘻嘻道：“嘿嘿，谢谢姐，记得帮我加油哈。”

　　一品的擂台是最热闹的，切磋姿势也千姿百怪，不像二品台上都能看出明显的招式套路，一品擂台上打着打着就会散了架子，胡打一气。
　　修为限制，他们再乱来，动静也大不到哪儿去，因为人多，一品擂台下还画了方格，进行上擂台前的预选赛。叶嘉没等多久，就进了其中的一个方格。

　　他的对手也是南山书院的弟子，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足够年轻，但相比之下，叶嘉就显得……年幼了。
　　对方的确因为叶嘉的年纪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将折扇收在手心，规规矩矩行了个拱手礼：“请赐教。”

　　叶嘉回礼，姿态老成：“请赐教。”

　　骆雨晴还得排一会儿，谢江楠等人都凑过来看叶嘉比试，谢江楠在两人相互行礼的时候突然一拍大腿：“诶呀！小叶嘉练的是剑法啊！但他没有剑啊！”

　　叶嘉的对手听见了：“小友不如先去取兵器，再来比试？”
　　谢江楠立刻从须弥袋里抽出苍河派弟子练习时用的剑，连剑带鞘的凌空抛过去：“接着！”

　　叶嘉抬手，准确的抓住了那把剑，而后他手腕一转，顺势将剑贴着手臂收住。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即使少年身量不足，剑显得过于长不称手，他这么做来，依然有一股潇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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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停一天，养精蓄锐等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