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阴阳》凌泷

7、第六节 梦境还是穿越？（中）

　　“你在做什么？”看着凌馨把紫色的花捣烂，让花汁渗进伤者嘴里，红袍将军有点诧异。凌馨头也不抬：“这种花的汁液有麻醉效用，虽然远比不上麻醉药，但也聊胜于无。对了，你有没有针？”
　　“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可惜，否则我可以配合针灸止痛。”凌馨耸了耸肩。虽然是外科医生，但作为一个中国人，她对中国传统医疗手法的钻研精神一点不亚于其他中医同行。
　　有点意外地，红袍将军忽翻身下马，走到树下摘下几朵紫色小花：“这种花叫什么？”
　　凌馨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回答。她以前没有见过这种花，《本草纲目》里也没有，但一眼看到它，她就知道它的疗效。从小到大，她的五感就特别敏锐，任何食物、饮品，只要认真一嗅，浅浅一尝，就能知道内里的材料甚至某些化学成分。有时，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尝出来的，尤其某些植物的味道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尝过，但只要舌尖一舔，她就是知道那是什么。所以Candy那杯宾治内含的□□虽然无色无味，最终还是露了馅。
　　不过，看一眼路边不知名的小花就能对其疗效了然于胸，这还是头一次。这算是异能的延伸吗？
　　她装作专心察看伤口，红袍将军也没有追问，只是把那花揣入怀内。
　　“忍着点。”确认匕首足够锋锐，她沉着气，缓缓在伤者胸腔打开一个横切口。
　　“啊，怪不得。”打开胸腔，凌馨深吸了一口气。其中一根狼牙箭自左侧第四肋间插入胸腔，肋骨已经骨折。但由于伤者的心脏位置比常人略为偏左，穿过胸膛的羽箭竟与他的的心脏和主动脉“擦肩而过”。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从左侧缓缓拔出羽箭。由于要密切注意不能损伤旁边的脏器和血管，拔箭时间很长。没有助手，没有护士，也没有机械设施，凌馨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口，只怕一点不慎，就会送了这小伙子的性命。
　　终于，血淋淋的狼牙箭拔了出来，她听到旁边的红袍将军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有两枝箭刺穿了一侧肺叶，肺部已经收缩，感到小伙子的气息越来越弱，凌馨一咬牙，挥刀割下一大片衣襟，递给旁边的红袍将军：“替我拿到溪边洗干净。”
　　红袍将军略略一怔，冰灰的眼眸透出危险的气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是止血用的。我要把箭拔出来，同时替他修补肺部，我一个人，不够时间。”她低头继续去拔穿过肺叶的羽箭。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压抑的气息消失，凌馨眼角一瞄，他果然大步向溪边走去。她嘴角微微一弯：这人……似乎也不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么可怕……
　　只是，用什么来缝纫被刺穿的肺叶和开胸切口？她在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有了！耳环！手指摸上耳垂，她突然很庆幸自己临睡前老是忘记摘下耳环，而硬度很低的纯银耳钩可以轻而易举地弯折出她想要的银针形状。
　　“得得得……”马蹄声响起，是阿诺乘马折返：“将军，前面的问题都解决了……”他策马驰近，正碰上红袍将军把洗净的衣襟递给凌馨，“呃，这……”
　　“谢谢。”凌馨接过，用衣襟吸掉胸腔内渗出的血水，再挥刀割下另一片衣襟，“请你替我把边上的缝线完整地抽出来，我要用来缝纫伤口。”
　　红袍将军眸光冰冷，却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冷冷道：“阿诺，你按她的说话去做。”
　　“这……是——”

　　当伤口缝纫妥当，敷上止血的草药，凌馨身上、手上已是血迹斑斑。幸运的是，肺部重新鼓胀后，无需借助呼吸机，小伙子的呼吸开始变得有力起来。如此顽强的生命力，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把双手洗净，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不但沾上了汗水和鲜血，而且割掉了两大片衣襟的上衣已几不蔽体。
　　“你果然把他救活了。”红袍将军审视地盯着她，“遇到这么重的伤，我军中医者从来只是束手无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过了，我只是个过路的医……医者。”她决定跟随他的语言习惯。
　　“哪国人？”
　　“中国。”
　　“没听说过。你到我琉璃国境来做什么？”
　　“我只是……游历行医……”
　　“到战乱之地游历行医？这谎言也未免编得太过。”阿诺冷笑着。被迫替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穿针引线，他心里十分不爽。
　　凌馨扬头：“战乱之地不是更需要医者吗？你们当兵的天天屠杀生命，多少优秀的医者不眠不休地努力，也赶不上你们杀戮的速度。”
　　“你——”阿诺正要喝斥，红袍将军却自笑了起来：“呵，有趣——阿诺，把她带上，我们回营。”
　　“是！”阿诺应了，翻身上马，伸臂就要来掳凌馨。凌馨快速后退几步：“你们想带我去哪里？我只是平民百姓，战争与我无关，我不跟你们走！”
　　红袍将军有点不耐烦：“我今天已经给了你足够耐性，不想死，就走。”
　　凌馨微微打了个寒颤，强自镇定：“那他呢，留他在这里，他还是会死的，我要留下照顾他。”
　　“不过是个敌兵，一并带走。”
　　“他现在刚刚动完手术，不能在马上颠簸，除非做个担架……”
　　“没空跟你纠缠。阿诺，这事归你处理，把这女人给我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不待凌馨说完，红袍将军冷“哼”一声，策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