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记》思源三月

2、上朝

　　思及至此，沉吟片刻程应州道：“多谢內使提点本官这就进京。”
　　“那下官还有其他旨意要传，告辞了。”说完便离开将军府。
　　“内史请。”
　　刘立春内心惊道一个将军对他们这样的人也这般客气，与之前见几次他时不怒自威的气势相悖，这便是将军气魄，一个武将世家的礼法家教。逐后退一步道：“将军不必再送，请回吧。”
　　“······”
　　不用猜也知道他要去给谁传旨，在光州此地为官，身居要职的除了他就是太守李鸿安了，想必正是去太守府传旨。
　　程长靖猜测此次进京必有大事发生便道：“爹，我跟你一起进京。”
　　程应州却道：“不，你留在光州等候消息，此次进京陛下并未说明是否带兵前去，我等先带百个精兵前去，书房那本《六韬》后面有个暗格里面是调兵的虎符只有半块，另一半在李大人手里，李大人可能会一道进京，你待会去一趟太守府，告诉李大人我已经动身进京，叫他做好准备将虎符交给可信的人保管。京中若是发生变故，我会叫天宇送信回来，那时你就去太守府，让那人拿着虎符与你的合并到营中调兵进京，两块虎符合并军中两万人马随你调动。”
　　程长靖道：“可是，爹······”
　　程应州正声道：“不必再说了，照我说的做便是。我写一份拟书，你见过李大人再去军中一趟告诉董都尉整顿军士，随时等候进京的调令。”
　　“······”
　　事情交代完后，程应州写好拟书交给程长靖，便带着数百精兵离开光州前往那个权利的中心——帝都。
　　京城的皇宫里异常的平静，宫墙上的大门紧闭着，阳光照着屋顶上的琉璃瓦金光鳞鳞显得格外耀眼，高大宏伟的建筑处处彰显着皇家的气派，来往的宫人们各施其职，一切看似有条不逊。
　　明庆宫里有三座宫殿：元合殿、兴合殿、太合殿。均坐落在三丈高的地基上，殿外阶梯前有三条龙尾道，龙尾道两旁的青石扶栏上层镂刻螭头图案，中下层镂刻着莲花图案，这两个水的象征物用来祛火辟邪。
　　远远望去宏伟壮观，元合殿里金碧辉煌，殿内雕刻着五爪的金龙盘旋在八个朱红大柱上，殿的最上方便是皇帝的龙椅，皇帝在里面听政时可俯视大半个洛京。
　　而此时明庆宫大门紧闭，程应州等地方官员与众朝廷重臣被召集在乐寿宫的华霜殿里，这里是皇帝休息的寝宫，大臣们未经召见是不得入内的，殿外两旁站满手持刀戗的侍卫，仿佛谁一个心怀不轨就让他当场人头落地。
　　久病的凌斌靠着枕头坐卧在龙榻上，带着病容的脸庞看上去像是深秋即将枯荣的野草，了无生气。双手似枯死的树枝般放在耀眼的锦被上，一旁的大太监王玉德手里端着进补的稀世奇药准备随时给体力不支的皇帝服用。
　　大臣们站在平日宽敞的寝殿向凌斌上奏国事，自打他身体日渐虚弱朝中事物就愈发繁多，不仅要防着朝内各派势力有可能的弑君篡位，连边关也不太平，接连发生流匪强抢大肆烧杀边境百姓之事，皇帝病重的消息一直是封锁的，但难免有心怀易主的被外敌收买的家贼将凌斌病重的消息透露给敌国。
　　武宗大将军李尤泽上前奏道：“启禀陛下近日我朝西北边境屡次遭流匪烧杀强抢百姓财物，边境本就贫寒疾苦，如此一来更是苦不堪言，还请陛下定夺。”
　　边境之事一直有人上奏，只是从未得到重视，朝臣们意见不一，有的认为只不过是一些流匪而已难道驻守边关的将领都是吃白饭的吗？
　　驻守边关的将领经过几次剿匪却是另番见解：此次流匪并非一般的匪盗，他们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选择时间段作乱，虽作平民打扮但匪头发号施令时他们立马听从命令队伍整齐有序，抢完就走，像是专门制造事端。现下陛下重病在即，朝中势力动荡，怎么看也不像是简单土匪抢劫。
　　大周开国以来，平定西北达玛族叛乱后修养生息十几年下来倒是国家逐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身在帝都达官贵人们享受这种安逸的生活，对一些流匪的小打小闹不甚在意，反而觉得那些武夫子大惊小怪，甚至极力阻止陛下对外出兵，因为一旦出兵打仗要耗费的财力物力都是不小的一笔账，国家打仗受其直接影响的便是达官贵人，谁愿意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要去找事？
　　龙榻上的凌斌看上去面色暗沉，冷声道：“众爱卿都听到了，谁有见解？”声音不大一副病弱气虚感，但还是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不失天子威严，毕竟这是他戎马半生打下的江山，一点细微小事他都必须谨慎对待，更何况自觉大限以至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他不得不谨小慎微的处理每一件事。
　　众臣低头私语片刻，户部尚书王元申道：“臣认为此事不过是一些流匪宵小作怪，倒不必大惊小怪，派些边关将领前去剿灭尚不是难事，陛下不必担心，安心保重龙体才是。”
　　“是啊，保重龙体才是啊！”
　　“······”
　　“陛下，臣认为此事并不简单，他们听从号令，做法也并非一般流匪所为，倒像是训练过的士兵，若是他国派来制造混乱，横生事端的那此事不可不妨。自达玛族叛乱平息后边境倒是安稳数年，但是具边关探子回报近年达玛族人休养生息招兵买马，还从中原购入大量军用兵器，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还望陛下再出兵讨伐。”曾在边关剿匪复命回来的校尉沈韬回道。
　　当时平息达玛族叛乱，达玛族首领叶赫佘任命其大儿子也是其继承人的叶赫利为统帅，想让他在族中树立威望，但在迎战大周的李尤泽时混战中被李尤泽砍下首级，叶赫佘自然痛心疾首，丧子之仇不共戴天。即以败北，便就此蛰伏，静待时机，此时大周皇帝病危便是最好时机。
　　王元申不屑道：“宵小流匪能有什么作为？沈校尉还是关心关心陛下龙体，方为正事。”
　　沈韬道：“陛下龙体自然为大，但是王大人恐怕不知这宵小流匪真实身份吧？若是放任不管有一天抢到大人家里，大人还觉得他们没什么作为吗？”
　　“也是。”
　　“是啊。”
　　“······”
　　一群在朝中混了十几年的老狐狸们附和道。
　　作为朝廷重臣王元申平日除了陛下很少有人给他难堪，此事面色铁青道：“能有什么作为？我大周还怕他几个西北蛮夷不成？可笑。”
　　“对啊。”
　　“······”
　　他们谁说谁有理，狐狸们一边附和就行。
　　程应州作为地方将领这事不在他管辖之内，也不好说什么，他只待守护好任职地，若此事发生在光州他必将全力护佑百姓安宁。
　　凌斌被他们吵的头疼一把扔掉手里折子怒道：“吵什么吵？朝会是让你们拿出意见的，吵架能解决问题还要你们做什么？秦王，你有何见解？”说完大喘了几口气。
　　凌再平一副淡定自若道：“儿臣认为此事如沈校尉所言，不可轻敌。”
　　“还请陛下出兵赶走恶贼！”沈韬道。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凌墨文此时开口道：“陛下，儿臣认为此事尚未查清真相，冒然出兵恐怕不太合适，恶贼是要赶，但不是现在。”
　　凌斌疑惑道：“那依你所言，此事该当如何？”
　　凌墨文打的什么算盘凌斌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只是现下情况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凌墨文只道：“儿臣认为不如以剿匪之名派兵前去，先按兵不动派人查探，倘若真是蛮夷作乱到时再攻之。”
　　刑部尚书李卉道，一些锦王攀附者跟着附议：“臣附议。”
　　“······”
　　就在此时凌再平深深的看了一眼凌墨文，到底他们是兄弟心里想什么立马就能猜出来：这是要将他所在的兵部势力转移离开洛京，而皇城的十万禁军一直由陛下掌管，如今陛下病危不管传位与谁十万禁军也只听从陛下的，禁军手里听到的圣谕只是凌墨文借着陛下的龙威偷着伪造的，内容可想而知。因为此时皇宫内外已被锦王的人控制，表面上是守卫兵其实都是训练有素的私兵、死士之类。陛下想传位于谁，结果都是一样的，他需要的是文武百官的承认以及名正言顺的继承。
　　“陛下，老臣认为此事还需商议。”王元申道。
　　“还请陛下派兵！”
　　“陛下，不可！”
　　“······”
　　一帮大臣又吵了起来，凌斌气的猛咳了几声说不出话来示意王玉德退朝。
　　朝臣们出了明庆宫半道上程应州被一声“程将军”给叫住，此次被召进京的地方官员上百余人，大家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程应州不用回头便知是光州太守李鸿安，他们同为地方官员且一文一武，职位不相上下一同被召进京，因同一地方任职彼此熟络也不绕弯子便道：“李大人对此次流匪如何看待？”
　　李鸿安明白他的意思道：“流匪的事尚且不论，看陛下的形势恐怕撑不了多久，此次进京陛下的意思怕是要商议由谁即位之事，锦王行事狠辣果决，此事更是势在必得之势。秦王不显山路水民间风评尚佳，辰王年幼天真且无心计······”
　　顿了顿又道：“我等只听从陛下之意，只是现下皇宫被禁，眼下这种情况你我又都在洛京······”
　　程应州会意道：“不知大人那半块虎符可交由妥善人保管？”
　　李鸿安沉稳道：“将军放心，虎符由宗林保管。”
　　不愧是同一地方官他们合作默契，连想法都近乎相同，那日程长靖赶到太守府事由原委告知李鸿安，临行时李鸿安拿出虎符交代儿子收好，若是程将军命人来求拿出来便是。
　　他们二人自大周开国以来只忠于凌斌，他们经历过暴君执政，百姓疾苦后随着凌斌一同起义推翻旧主，建立新的国家推行仁政，使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暴政之苦，自是不愿意再看到大周重蹈覆辙，做了选择就为这个选择做点什么。
　　于是出了皇宫来到驿站程应州写了封信吩咐程天宇亲自送回去，并叮嘱事情紧急不可耽误，一定要亲自送到程长靖手中。
　　程天宇是程家族里人十四岁跟随程应州在军中已有七八年，年龄不大办事倒是牢靠，一路风尘的回到将军府，脸都顾不得洗就将信交给了程长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