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余生寄叶舟

47、第 47 章

　　十年不曾离开霜月谷，不知这天下，变幻成了什么样。一路走着，总是听到百姓还饶有趣味的言说着当年金戈铁马的战场，还有那一个个动人心魄的故事。既然叛军都攻入了长安，大抵黄河以北诸郡惨不忍睹吧。
　　永泰元年，我踏上了寻找紫琼的旅途。也可说我又一次云游天下，只是，这次的心境却截然不同。听说今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叛贼举兵时还是明皇在位，十年间居然有两代先帝相继薨逝，然后才是当今圣上。
　　十年，到底又经历了多少世事变幻，而那个为我讲述着长安上元节豪奢灯轮的男人也下落不明了。我仍旧一路沿着巴陵、吴郡、广陵、晋阳、洛阳、长安这一路走着，一路上，巴陵、广陵、吴郡看起来倒还和十年前相差不大，只是看起来没有那般和乐繁华了，只是到达吴郡的时候，却找不到陶家那对姐弟了。
　　多方打听了才知，睢阳之战的时候，陶家举家参与了，但似乎无一人归还。我深深叹息着，那上元节时活泼可爱的陶姑娘终究还是在战场香消玉殒了，那不计前嫌的陶子笙竟也没有逃过那一劫难。再来到陶家的旧宅，看起来已经破败好久了。蛛网高悬，门口的灯笼亦是破败不堪。
　　如今，想要拜访故人，却也不能了。
　　我脑中还不断能想起那年上元节陶姑娘爽朗坦率的笑声，还记得她在我生命未卜时对我的百般照顾，只是，还未来得及报答，她却早已离开人世了。
　　在巴陵、吴郡一路找了大半年，却丝毫没有紫琼的踪迹。吴郡大抵是紫琼最可能回来的地方了，我便在予安宅多呆了几日，多寻了几日，如今，陶氏姐弟也殁了，再也很难打听到什么。
　　在予安宅滞留的这些天，偶尔我也会盘坐在樱花树下，呆望着天空，望着鸿雁掠过的时候，也在想这些鸿雁会不会也带着一些人的思念赶往远方。偶尔也会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再翻几个跟头，就像当年一样。
　　后来，我又一路回到了广陵。广陵仍旧像十多年前一般繁华，反而该说，却比十多年前更加繁华了。广陵的明月光还是那般熟悉，那一条条街道、一座座高阁，让我觉得怀念不已，这么多年来，幸好广陵还在。
　　广陵还是如从前一样，不管白昼，亦或黑夜，都是那般繁华热闹。熟悉的街景，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钟钰莹英气灿烂的笑，也想起了钟子豪那股不服输的小气势。而眼前浮过最多的，却是我们四人一起畋猎的场景。
　　英雄少年，少年英雄。
　　年少时，总少不了意气风发，心比天高。
　　也不知，如今，那对姐弟如何了。钰莹该是早许配人了吧，只是不知对方是不是莫家的大少爷。
　　钟府……还会看到子豪吗？
　　我怀着满满的心事，多方打听了，才慢慢找到了钟府。钟府看起来有点过于安静了，看起来也有些破旧了，但似乎还住着人。
　　大门轻轻掩着，似乎守着的仆从已然不在了。
　　轻轻推了门，只看到一个孩童，身着粗糙的衣布，袖子一条长一条短的，在空旷无人的院子里一个人玩耍着。
　　我看了有些心酸，这难道是钟家的小少爷？怎么穿着境况如此让人心疼，身边连个看护的侍女仆从都没。
　　我小声唤了他，问道：“你的爹娘呢？他们可在吗？”
　　那孩子听了转身便跑了，一边跑一边还高声喊着：“娘亲！娘亲！有奇怪的人在院子里！”
　　我苦笑，竟然被当成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