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余生寄叶舟

41、第 41 章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终究还是醒了来。
　　梦境中，总是回荡着他的样子。他总是那样温柔，那样细心的为我操办着一切，他看着我的时候，神情总是那样动人，每次只是让我心跳的更快。他有的时候总是远远的走在前面，就像他离开霜月谷那晚，有的时候我只能那样般看着他的背影。
　　我时常害怕他离开我，离开我的时候，我又笃信他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至少，也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回到吴郡，回到我们的家。
　　没想到，我却是在一个深夜醒来了。
　　借着千里月光，我拿起书札又看了一遍。
　　好像，是真的。
　　起身，细致洗漱了一番，用他送我的发带扎好头发，系好瑶雪，整理衣袍，又把书札放在怀里。此刻，我只想借着这月光，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霜月谷的夜晚美极了，这一年多来，我倒很少夜晚的时候出来走走。一直过着十分舒心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算不得拼命努力什么，只是很平常的过着，平常的等着。偶尔看着瑶雪，便想要痴痴地笑。
　　今晚的月光真美啊。我停下脚步，认真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千里月光，映照的这夜晚剔透极了，美丽极了，怕是要与广陵的月光不相上下了。
　　走着走着，便到了那个水亭，面前所见，仍是那一片火莲。月光洒在莲叶上、莲花上，映照在这水面上。微风徐徐吹来，莲叶与莲花也随之轻轻摇曳。
　　我抬起头，看着那浩瀚的星辰，心中思绪万千，五味杂陈。
　　在这莲池边呆了一夜，心中渐渐也做了自己的决断。大概天蒙蒙亮了，我便去找了师父。
　　师父正在品茶，一边竟站着元慎。
　　我心中惊了一惊，这元慎本来就神出鬼没，不知踪迹一般，如何今天突然这般出现？
　　我行了礼，道：“师父，弟子有事禀报。”
　　阮清霜放下茶杯，道：“何事？”
　　我道：“弟子，想回一趟长安。五月初八，是紫琼兄成亲的日子。”
　　阮清霜沉吟许久，问道：“非去不可？”
　　我道：“是。”
　　阮清霜叹了气，无奈道：“好罢，你那匹马尚在马棚，让子城给你牵了，元慎送你出霜月谷罢。”
　　我谢过阮清霜，骑了马，由元慎领路，顺利出了宗派。刚要谢那元慎，元慎却道：“宗主要我带把剑给你，说路上也好防身。”
　　我接了剑，笑着谢过，便快马加鞭的赶路。
　　南平距离长安大概两千八百多里，若是日夜不息的赶路，就算是这匹千里马大概也受不了，更何况……这是紫琼送我的马，我仍不舍得它那般劳累赶路。若一日二百里，大概也要半个月……应该是可以赶得上。
　　一路上，我一直心焦不已，若非这马是紫琼所赠，我大抵会马不停蹄、日以继夜的赶路。一日二百里的路程，我到底还是心疼这马，于是一度放慢了速度。不过，这条路程，倒是从未走过，若加上这段旅途，倒可真称得上云游过这天下了。只是这次的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
　　到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二十九了。
　　我仍住进了燕子楼，要了几坛艳阳春，当年那个伙计还在，只是二楼宴饮处，却再不见那一袭黑衣。
　　进了房间，我仍向小二勾了勾手，小二笑道：“公子有何吩咐？”
　　我道：“你可知林府二公子林君羡？”
　　小二笑道：“怎的不知！这林公子啊，以前可是我们燕子楼的贵客！这不，过不了几天，这林公子便要与上官姑娘成亲了！长安人人传颂，都说这是长安的一大盛事！”
　　压抑着心中的波澜，我问道：“上官姑娘又是何人？”
　　小二惊讶道：“公子竟不知？上官姑娘的父亲，那也是吏部大员啊！两家世代交好，据说两人还是娃娃亲，那上官姑娘与林公子，更是佳人才子啊！”
　　遣走了小二，我便独自饮起艳阳春来。这艳阳春，也算是我们相识相知之酒，如今，我喝着这酒，竟来看他和别的女人成亲。连这酒，似乎也变得苦涩了。
　　手里摩挲着瑶雪，它仍旧剔透明丽，似乎未曾变过。
　　只是，身边这许多事，已经开始变得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