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来自槐江山》千秋大方

4、纯情小奶狗

　　三
　　三日之期，第一日秦家就收到了天家亲笔的婚书。
　　时允墨紧跟着将聘礼送去了秦府。
　　允王府的队伍浩浩荡荡，路过岸芷汀兰时看到一层层招摇的莺莺燕燕，时允墨毫不顾忌地观望着，这群蜂蝶里可有这个心上之人？
　　醒来时就听说这副身子之前的黑历史，还真是不怕精尽人亡。
　　从前在伏羲宫跟着司命混日子的时候也听过不少形形色色的风流韵事，时允墨思想着这宁国的六王爷也许心里就真的有那么一个纤尘不染之地，装着难以启齿的柔弱。
　　突然地，就想着这婚事能迅速一点，早一点过了仙劫，好去修神阶。
　　到了秦府，秦伯文一家已经立在大门前等候上了，听闻过虽为一朝太尉，府邸日常很是清苦，名声在外皆是好，时允墨今日一见也正是领教到的，不觉对秦伯文有些敬意。
　　“秦太尉。”
　　时允墨入一趟宫里也见得一些虚礼，作揖的手势也是像模像样。
　　“老臣见过六王爷。”
　　自此后就是亲家，时允墨当即便拦下了秦家一众人的跪礼，亲自面见才发现并无秦可心在内。
　　进门一步步，心里却越发的忐忑，时允墨揪着袖口，抿着唇四处观望，心上悬着一把刀一般。
　　“烦请王爷等候，老臣这就去叫心儿过来。”
　　“不不不......”时允墨满脑子想的是昨夜里苏苏送过来的信条，止住了秦伯文的动作，“本王......亲自去寻。”
　　时允墨也谢绝了秦子钦的引领，说来也是奇怪，秦家的地形路线他竟然并不陌生，虽也询了一声。
　　绕道前往长廊，时允墨双手已经扭曲成团，这秦家的二姑娘秦可心倒是成功地上了他的心，自始至终时允墨都想不通是哪里被她看出了破绽，也询过几个守仆，之前也并未有过交集，昨夜回府便碰到急匆而来的苏苏，一只锦绣荷包就这么塞到他手里就走了。
　　允王非允王。
　　只是五个字，王府的马车连夜又折回了皇城，这一趟，是要聘礼。
　　碧落轩的院子里园林景致显得有些野蛮，满院子里的丫头一看就是一时派上用场的摆设，格格不入，时允墨径直往屋子里面跑去。
　　屏风上映着纤弱的身影，看着尚未梳妆，时允墨最先看到苏苏的脸，眸子一闪，示意之下苏苏便识趣地离开了。
　　只有他们二人。
　　“王爷果真是雷厉风行！”
　　雷厉风行四个字，时允墨脑中一下子清明秦可心是在设计他，若是天家的婚书聘礼不来，那五个字也足够允王府上门亲自求亲，不管如何，这个六王爷时允墨必须要娶秦家二姑娘。
　　“姑娘好计策！”
　　时允墨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在以为秦可心的信条只不过就是一道计谋的工具。
　　可是不是。
　　“王爷谬赞。”
　　秦可心从屏风后面出来，一身单薄，长发覆体，却并看不出一点虚弱娇柔的样子，“只是你真是当朝的六王爷时允墨？”
　　这一声里满是笃定的质问。
　　秦可心的眼睛就这么直白地冷冽地射入时允墨的心底，像南天门前的透心镜一样，时允墨只感觉此时此刻就是身无寸缕地立在她面前，任由着她观赏把玩甚至可能还有羞辱。
　　时允墨此刻只觉得仙人历劫是个太麻烦的经历，任何技能都没有还耗费心力，默默收起了听心咒，根本就提不起一丝真气去施展这个咒术，窥听秦可心的心思更是不可能了。
　　稍稍收敛了神情，时允墨嘴角倾斜向上，这一副模样足够倾倒众生的邪魅了，步步紧逼过去，气息瞬间低沉压迫过去，“本王是不是六王爷，对于二姑娘重要吗？”
　　秦家的局势需要的不过是六王爷这个身份，即便时允墨这张脸不是这个样子，想来秦伯文也会毫不犹豫应下这门亲事，这其中简单的利害关系任谁都一清二楚。
　　此时秦可心已经换上层层叠叠的绣裙宽袍，并不介怀于这屋子里尚有另一男子，时允墨本就不稀奇，骨子里谁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是？
　　“与坊间的传闻似乎有些出入，”秦可心已知这个人的心思无法探知，好在自己的计谋已经成功，心下也就没有更迫切了，“王爷心思透彻，妾身这一方小计谋也逃不过。”
　　依着宁国的俗礼前半日上门下聘，便不可再过多逗留，新妇与婆家不可再见，时允墨本就已经违背了礼法去了碧落轩，虽说有些话柄给人说道，可是秦家的人个个都是满腹得逞之快，秦可心怎么令六王爷改变初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时允墨表现出对秦可心的态度让秦家一众人很是满意。
　　秦可心在苏苏的探询之下，散发出门送行时允墨，女子散发而出，这个样子是在昭告所有人，秦家的二姑娘已经是允王时允墨染指的人，心思好不深沉。
　　众人眉目之下，时允墨凝眸回望，秦可心一身单薄是故意为之，旁人看是妾心不舍，在他就是做戏。
　　好好的一个漂亮姑娘家，竟是这样耍心计。
　　“病体初愈，跑来作甚？”
　　时允墨的配合也是足够入神，一边走一边将肩上的金丝帛披肩扯下，疾步过去拢在秦可心的肩上，“太任性，本王可不喜欢！”
　　锦带在胸口打上结，最后一下的使劲收紧了秦可心肩膀的圈裹，一声痛呼落在众人能耳及的范围。
　　又是什么把戏？
　　时允墨心里疑惑，刚好对上秦可心散发之下仅他一人可见的狡黠。
　　痛！
　　顺着秦可心的表情提示，时允墨配合地拎起她的袖子，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瘀紫，若隐若现的疤印子，这对于官家姑娘是巨大的忌讳，新妇出阁必须周身完整。
　　下一步是不是该发火了！
　　时允墨迅速放下手里的衣料，放冷了脸色，转身过去秦家的人都是垂着脸，一声不吭，“怎么不说话了？”
　　往人里面走了一圈过来，秦可心嘴角的邪魅被隐在发线里，她看着时允墨，眼里还有戏谑。
　　“他们都不说，”时允墨的眼睛依然在秦可心身上，手里却抓了一只颤颤巍巍的小丫头，看衣着发髻不像是新来的，“那你来说，不说清了，这浔京城里该没你立足之地了。”
　　经不住恐吓的丫头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一顿惊慌失措统统都招了出来。
　　连秦可心都惊觉世家小姐的凄惨，堂堂太尉府邸，随便一个女婢都能爬到姑娘头上去，除了有人放任教唆别无旁因，这副身子上的疤痕都是日积月累留下来的证据，整个浔京没有一家门户小姐愿意从了六王爷的姻亲，而秦家一口愿意，如今看来就是有利可图。
　　是生是死，秦家都是好处。
　　一脚踢开这个丫头，时允墨上前牵起了秦可心，心生怜惜也不敢太用力，他似乎能理解她为何会这般步步算计，“秦家今日想要说法的话就去宫里太极宫要去，秦可心今日起只是六王妃。”
　　后来想起来，时允墨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竟然整个抱走了秦可心，心里充满了怒气，他愤怒同根而生为何秦伯问那个老东西就能忍心区别对待，单纯如他，一切都显在脸面上了。
　　一旁的秦可心也是惊讶了许久，马车是回去王府的方向，这一闹腾整个浔京都知道秦家的丑态，倒是个意外的收获了，自此这百姓之间对秦家的看法该变色了，对于时允墨的行为她也是计划之外的，嫉恶如仇的样子十足不像是一个官家王爷的架子，之前的算计也令她微微有些愧疚。
　　“你放心，我既然将你带了出来，就一定会娶你，我明白这世道女孩子家的名节堪比性命。”
　　时允墨的话惊住了秦可心，想到从前陛下初颁婚旨就听得秦家姑娘投湖自尽的消息，虽说救了下来，名声之下背负的也是足够沉重了，当初只知利益联姻不齿，却不知女子处境更弱，那些个荒唐事终究是自己的考虑欠妥。
　　“秦家怕是不能再去，三日婚期我也会一一遵守，往后允王府的主母是你，一切你说了算，好不好？”
　　那一双眼睛里散漫的星辰是秦可心从来没有见过的纯真，时允墨像是在哄一个哭红鼻子的小孩子，亲切，缓和，而小心。
　　这是什么异样的感觉，秦可心当即打消了心里生长出来的暖意，别过脸去，这个人的话有些太多。
　　“还是你自己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我希望你现在能闭嘴，我想安静！”
　　时允墨顿时封了声响，想想也是正常，即便是受尽苦难，那座府邸里面都是她的骨肉至亲，心里杂乱无章是可以理解的。
　　“好好好，我不吵你，我......”
　　秦可心心里有些畏惧，她受不了时允墨被她利用之后显现出的善良天真，这是超出她意料之外无法负荷的东西，激动之下一把将时允墨喋喋不休的嘴捂住，用力地，用力过度之后就是男下女上的尴尬姿势，又是意料之外的。
　　他的眼睛除了惊慌就是纯净，她又被吸引了进去。
　　秦可心的脸清晰地触到来自时允墨的呼吸里带来的温热，她竟有些躁动不安起来，不合理，明明她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害羞？
　　身子底下是什么在顶她？
　　秦可心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看耳边已经听到一长串尖锐的叫喊，时允墨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可是不受控制的突然发生教他又是羞愤又是惊慌。
　　“喊什么喊，”秦可心蹙眉，司空见惯的她再一次捂住了时允墨的嘴，“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没见过吗？”
　　这其中的原因秦可心最是清楚，这是时允墨的身体特点，什么样的女子一触碰就会情不自禁，她不禁想要调侃一番身下的时允墨，重新降低了身体贴上去，伏在他的耳边，“六王爷难道不是男人？”
　　“啊——”
　　时允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身上的秦可心，“你才不是男人呢，本王好好的一个顶天地的汉子，你看不到吗？”
　　看着时允墨坐在角落里的慌乱模样，秦可心这心乐不可支。
　　竟是个纯情的小奶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