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来自槐江山》千秋大方

28、出现契机

　　二十七
　　往生川是蛮夷荒地，能养育出花来是极为艰难，却并不是没有可能。
　　腾云驾雾之上，西洲一直是魂不守舍，他心里一直念着南知想要的礼物，九重天上的仙草神花都是娇贵之物，若是要易居往生川是活不过三天的，生死之地若能活下去的花须有通灵之能，普天地下能通灵的只有极西之地的舍罗门。
　　相传舍罗门的开创者是一位自九重天贬下凡世的道仙，因为擅自破禁恋上了民间的一位牧羊女，二人如胶似漆却被天道撞破，牧羊女为了保住道仙自杀而亡，魂灵离开□□通往往生川，却不得进入只能游荡于极西之地的极乐净土去，道仙愤怒冥王不接纳牧羊女的魂魄不得轮回，一气之下擅自修炼了天家禁术——通灵之法，追随喜爱之人的魂魄常驻极西之地，两人虽是阴阳相隔却并不相离，道仙为牧羊女精心培植了能在永日永夜的荒地依然盛开的花，遍地红艳，唯独不好的是那花叶不得相见。
　　花叶不见与通灵法中的一招秘术同名，道仙便允了那花“曼殊”之名。
　　思想来也是一个悲烈的故事。
　　丹树林上空一到西洲便折道与英招分别，路上心里一直都是端着，曼殊这一品花色并不是常见的，再者亦有可能是在仙界仅是这花名都能是禁词......
　　“英招说接下来你会进阶神阶？”
　　恍惚里，西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孰胡的丹洞门前，“南知说她想看花。”
　　孰胡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转瞬即逝，他驻守丹树林数千万年，与钟山，灵山的山神皆有交往，这往生川能种些什么花也就那么一种，“你去过藏经阁了？”
　　西洲垂头，微微侧目，这是在修仙的途中被气息紊乱所伤，为了能熟练地运用口诀调理气息孰胡才允许他入了藏经阁，没想到竟然被他看了最隐秘的野秘。
　　“那你便该知道曼殊在舍罗门是镇派之灵物，且不说你须有神力驾驭，即便是你顺利上了神阶，在往生川那般地界一棵便是不少的神息，种满了奈河畔你这一身神息也快寥寥无几了。”
　　“我知道，那你说我可舍得下心？”
　　自然是舍不下心的，西洲修仙问道足足受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脱胎换骨之罪，孰胡是亲眼见到的，剔骨之痛尚且能受过去，耗费区区神息难道还会被西洲放在眼里？
　　“可你并未修成神阶！”
　　“可是还要历劫？”
　　孰胡惊愕，虽说历劫对于飞升是增长修为最好的办法，可是飞升神阶的历劫不比寻常，“天界虽不过是短短十天半月，可是于你可是漫长的一生，再者你要经历人间三苦以上，若不圆满又将是重新一轮人生，亦有可能你会一直停留在沉睡状态......”
　　他哪里不明白，西洲坚定着目光看着孰胡，“她入了那里就再未见过色彩，师父，我舍不得。”
　　孰胡不去看西洲的眼睛，只是径直往前走，“过两日带你去九重天拜访一下司命上神。”
　　当即西洲便对着孰胡的背影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声响头。
　　入夜里，孰胡趁月华初上去了一趟九重天，槐江山的萤火才刚刚亮起，英招又是一人悬于榕樱之上独饮，夜色里的槐江山不免有些寂寞，这难免令人怀想从前南知存在时的热闹，孰胡安静地寻了一处角落仰头看着榕樱之上的身影，安静地看，一动也不动。也许于他们二人来说此刻的静默都是幸福的，相比之下竟觉得内心富足非常。
　　也不知是不是孰胡动作发出了声响，英招瞥过眼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也并未有惊喜或是惊讶之色，“上来吧！”
　　孰胡小傲娇一般挑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腾了一下升到了榕樱树顶。
　　“我今天去看了南知！”
　　“真的是一点也不记得吗？”
　　孰胡心里头的疑问也只敢向面前的英招吐露，他忍了五百年从不敢去看一眼南知，因为怕。
　　英招了解身边孰胡的性子，往生川之行避重就轻也就寥寥几句带过，两人哪是不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思想良久，孰胡才将西洲想寻曼殊给南知往奈河畔上种植的事情说与英招，很快英招便询问了这神阶之事，若是势在必行，这神阶进化迫在眉睫。
　　“你是想要我带你去找司命？”英招斜了眼，“伏羲宫将要进入闭关，这一回怕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不，这一回只要他的一个分身入世。”
　　“是你的意思还是他自己......”
　　英招对西洲的想法并不意外，只是这历劫三苦极少是能一世能成的，一世为一苦，想当年卯日星君就足足过了三世才入神阶，“你定有些不愿吧，”英招抬眸，“我却觉合适，如今能让他遁入神境最快捷就是此等方法，西洲的心性你比我清楚，与其让他日日在丹树林为情所困，不如就让他修炼入神阶，只是......”
　　仅是一个分身入了凡世历劫，元神沉睡进入闭关状态，这对于刚刚飞升上仙的西洲是一个危险的抉择，要知道当初卯日星君是修了足足一万年的仙体才承受住了三世的沉元，西洲不过几天，且不说他要几生几世，即便是一世三苦圆满这神阶还是要闭关一千年修护的，若是三苦历劫了几个生死轮回，不说神阶，仙元也会消耗殆尽，最终折返成为凡夫俗子一枚。
　　“我想明日去一趟伏羲宫。”
　　孰胡的语气微弱，连他自己都没有底气，“司命一定有别的办法。”
　　英招当然也清楚司命一定有其他的办法，可是司命又怎么会再帮他一次，以他的固执整件事情的始末有他的执念作祟，可是西洲本是个没有角色的凡人，要真的说起来西洲也有不可逃避的原因。
　　孰胡自是不喜欢英招事事如此通透，可是说得又是句句在理让人望而却步，“伏羲宫尚未闭关，即便是希望渺茫我也想为我那徒儿试上一试。”
　　歪着头，英招端详着孰胡良久，终于扬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拍了两下，笑了。
　　伏羲宫里这两日也有了响动，九尾红狐贪玩趁司命打坐之际将破魂灯摔了个粉碎，破魂灯毁灭便意味着九尾红狐已经完全是一只兽类，不再有精灵的元神，若是再想有其他念想，前提也是要从头修炼开始，只是破魂灯乃卯日星君进贡给天君的宝贝，如今这一碎没有死罪，罚肯定是要罚一下的。
　　孰胡去的时候，天君身边的令官宣旨刚走，司命转身便看到了白玉廊阶拐口的孰胡，嘴角轻启，随即又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九尾红狐遭了这一罪算的上是因祸得福，孰胡看着丹鼎炉里被五味真火烘烤的狐狸，司命怕不是对这狐狸有了感情，青丘的狐族本就有排外的本性，即便是同种同族不是在一处长出来的就不是同胞，司命这是在用五味真火为九尾红狐生长灵识，灵兽有了灵识，修炼人形，飞升上仙便只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司命上神，仅是多些神识，到了青丘那块地怕是还要受些苦的。”
　　“那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司命淡淡地委下身端坐，“你不呆在丹树林，来我这儿怕不只是串串门吧？！”
　　过了好久，孰胡支支吾吾半天深觉得不好意思，良久也未说出一句整话。
　　“说不上来就回去吧，近日极西之地的舍罗门失踪了他们下一任灵主，冥界并未上报，我这司命簿上却是九死一生之相，搞不明白。”
　　司命说罢就要抬笔，却见孰胡并未有离开的意思，不理解了，“你还不走？”
　　“上神息怒啊，这舍罗门本就有仙族的一半血脉，又修的是参灵之术，冥界没有感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个灵主就在冥界，司命簿上的卦象那便只能说明舍罗门里有心为之。”
　　“何意？”
　　“舍罗门里有内讧。”
　　司命虽无权过问这天下间的生老病死，可是舍罗门若真的如此作为便会将冥界的生死轮回机制彻底紊乱，舍罗门的灵主虽为凡人，可是接受的是参灵之法修为，就是半仙体，即便是真的死了也是要经过冥界的通禀终由九重天定夺。
　　孰胡眼看司命的神情心下生出一计，可是心下随即有隐隐有些担忧，灵主之身是半仙体，若真的投身上去无法分身，不似历劫轮回，九重天是不得感知的。就在此时司命的笔要往司命簿上开始写，孰胡惊了，强行上前夺过了那只尚未下手的玉笔，“我有办法找到那个灵主。”
　　“笑话，九重天如今哪一个修为没有个万把年的，又不能增长修为还不得预知，谁愿意用自己的修为开玩笑。”
　　“我有啊！”
　　孰胡扬言，却又不敢多说。
　　“谁？”
　　“上神只管安排，这人小神到时一定准时送来。”
　　孰胡这一说司命瞬间明白了不少，突然叫住转身的孰胡，“可能会永堕阎罗！”
　　一说出口又觉得好笑，他岂会在乎这个。
　　“算他走运，这之后我就不欠他了。”
　　孰胡没有回应司命，大步跨出了伏羲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