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锦》青菜萝卜cc

21、第 21 章

　　次日清晨，陆槿一早便起了，在房中用过早点后，便与碧荷下了楼。此时楼下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在用着早点。陆槿也不耐烦呆在大堂，便拉着碧荷走出了门。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清晨间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陆槿正准备侧头与碧荷说些话时，却眼尖的瞅到了在客栈拐角处，昨日见过的那个年轻镖师，正与母亲林氏身侧的另一个丫鬟说着什么，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倒是颇有些神秘的样子。怎么今日这么巧又撞到他了，陆槿心下思忖着，正寻思着是否要回避一下的时候。
　　碧荷已顺着自家小姐的视线看到了他们。这镖师也真的是，昨日才与朝云拉拉扯扯，今日又与别的丫头在一块说话，偏生还总是让小姐看到，这得多糟心啊。她心下有些不渝，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轻声的询问着自家小姐道：“小姐，我们可要先去里面等夫人她们？”
　　陆槿点了点头，她正好也有这个意思，便与碧荷进了大堂，在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又叫小二的送了壶热茶来，便一边喝着茶一边等林氏下来。
　　一壶茶都快喝完了，林氏才慢悠悠的扶着丫鬟从楼上走了下来，陆槿遂站起身，迎了上去，“母亲可用过早点了？”
　　“已用过了，你呢。”林氏拉着她的手，絮絮问道。
　　陆槿面上含笑着应了，“女儿也已用过了。”说完，她细细看了番林氏的神色，只见她面上红润，精神也格外的好，便知昨夜必是休息的不错，便放下了心来。
　　她的目光不经意的从林氏身后的朝云身上略过，朝云今日打扮往常并无不同，只是发间却簪了一朵鲜艳的海棠花，衬得她的面容多了几分娇艳。只见那花瓣上还略带了些露水，一眼便知是早间新摘下的。朝云多数时候便是在母亲林氏身侧伺候，怕是没时候去买花的，这花又是从何而来。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起前头在客栈外看到的那年轻镖师，又瞥了眼林氏身后的另一个丫鬟绿柳，心下便有了些了然。看来，那位镖师还是挺懂得曲线救国的嘛，这从正主身上没法下手，便借旁人的手来借花献佛。随即她便别开了视线。搀着林氏上了门外一早就备好的马车。
　　在车厢内坐下并没多久，便听到马厮声，车夫的挥鞭声，紧接着车轱辘便转动了起来。一行人便开始起程了。
　　陆槿稍稍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的街道。白日的街道要稍显冷清了些，路边三三两两的摆着些卖早点的小摊子，偶有尔街道两边会传来几声打铁声。想起昨夜小镇的繁华景象，又看着此时的小镇，心下便不由得有些感慨，这才应该是小镇上居民的日常吧。繁华过后，总归是要回到平淡的。
　　直到马车走出小镇，她才放下了车帘。一回头却见林氏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便软软的唤道：“母亲。”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要撒娇似的。
　　林氏瞧着她，此时，她已没有了昨日那副神色怏怏的模样，精神头尚好，昨日那副苍白的脸上如今也是泛着健康的粉色。便放下了心，便调笑道：“怎么，昨日晚间还没玩够？还想多留几日？”
　　心知林氏只是在调侃她，陆槿也不恼，只是拿那双清亮的眼柔柔的看向她，面上浮起了一丝笑意，“若是女儿说是，母亲可会让女儿多留几日？”
　　“你这丫头，这是与母亲来开玩笑了。”林氏拿指头轻点了陆槿的额角一下，无奈的笑道。心下却有点忧虑，女儿刚刚看她时的那副娇软的神态，若是让男儿看见，可指不定会引得多少男儿倾心呢。她一直把女儿还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虽嘴上说着要为她找夫婿，可内心还是直觉的自家女儿如今尚小。但是今日才发现，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她已渐渐褪去了幼时的稚气，渐渐的有显露出了几分成熟的模样。此番去洵城，倒是希望能够成功的将女儿的亲事商议下来。这样，她也能放下心些。
　　陆槿只是笑了笑，见林氏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也没打扰她，只是安静的倚在车窗边，从偶尔飘起的车帘处，略看了几眼沿途的风景。
　　待林氏想好事，见女儿正倚在一侧的车窗边看着沿途的景色，便转了头，准备与一旁的朝云说些话。
　　朝云此番正低垂着头在跪坐在一侧，林氏一抬眼便瞧见了朝云头上那朵鲜艳欲滴的海棠花，便随口说了一句：“朝云，你头上这朵海棠花倒是别致。”
　　朝云浅浅笑了下，摸了摸鬓旁的海棠，道：“早间奴婢看到外面一个年幼的小童在路边卖花，怜他年幼，便买了朵，这倒是让夫人见笑了。”
　　林氏赞许的道：“这海棠倒是极为衬你。”
　　她这话没有半分作假，朝云虽说并不算太美，但样貌也是清秀可人，而且也不过双十年华，仍是鲜嫩的年纪，这朵红色的海棠簪在发上，倒是衬得那张清秀脸上略了几分少女的艳丽。
　　这下朝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夫人过誉了。”
　　陆槿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自是明白这朵海棠是怎么回事，但她也不欲说破，只是附和道：“母亲说的也没错，朝云，这朵海棠确实比较衬你。”
　　见小姐也这般说，朝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飞起了一丝红晕。
　　又行了一段路，只听车厢的左侧传来轻脆的敲击声，“叩叩叩”
　　林氏靠在马车的内侧，陆槿素来只爱靠在右侧的车窗处。听到敲击声后，林氏瞧了朝云一眼，朝云便将那侧的车帘轻轻掀开一角，只见赵容正骑在马上，靠近车厢。
　　“赵镖师是有什么事吗？”朝云轻敛着眉眼，问道。
　　从掀起的车帘处能隐约看见她头上那朵红色的海棠，赵容心下一热，脸上便有了些许红意，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朝云姑娘，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凉棚搭成的小摊，洪镖头说我们到那里歇歇脚，吃些东西再上路。”
　　“谢过赵镖师了。”朝云依旧没有看他，随后便将帘子放下了。
　　对她这般冷淡的态度，赵容却没有在意这个，刚刚他透过那小小的车帘，已经看到了她头上戴着他早上请那位绿柳姑娘转交的那要海棠花。他心下自是涌起了一丝莫名的热流，看来，阿节说的没错，追姑娘不能那样直接，而是要慢慢的来。先慢慢打动姑娘的心。想到这，他便驱马往前行去。到了同伴身侧，阿节看他神色还算不错，便调笑道：“怎么样？有用吧。”
　　赵容面上带着一丝羞涩道：“嗯，我托人转交的花，她戴上了。”这是个好的开始，只要他足够诚心，相信迟早有一日，朝云姑娘会感动的。
　　“那就好。”阿节拍了拍他的肩，欣慰的道。终于有了些苗头了，他这下也可以放下心了。
　　朝云放下车帘后，便向林氏回禀了这个消息。
　　林氏点头示意知道后，朝云便袖手在一旁静静的候着。心下却在想着事情。想起刚刚赵容的神色，又想起头上的海棠花，便回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
　　早上她伺候了夫人梳洗后才刚刚走出门来准备去给夫人端早点上来，便碰到了绿柳。才一见到她，绿柳脸上便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容，伸手神神秘秘把她拉到一侧。
　　“你这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夫人还等着我去端早膳上来呢。”见她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朝云心下有些奇怪，她们虽同在林氏身侧伺候，但是她自幼便在林氏身边贴身伺候，而绿柳之前在院中伺候，也就是去年流云被放出府后，才被调到林氏身侧伺候的。两人也才开始有了些许接触，关系也并不算特别亲密。
　　绿柳拿眼瞅着她，调笑道：“姐姐别担心，不会耽误太久的。我呀，只是替别人转交一样东西给姐姐的。”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支开的正艳的红色海棠，花瓣上尚带了些清亮的露珠，只见露珠颤颤巍巍从花瓣的顶端悄悄的滚落，坠入那嫩黄的花蕊中。
　　“喏，就是这个了。”绿柳扬眉示意道。
　　朝云拧着眉看着那朵红色海棠，她喜欢海棠这件事，府上的人都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此次出行府上也就小姐与她身边的丫鬟碧荷及林氏，她，绿柳及一个婆子。这花是谁送的自是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一想到昨日夜间那年青镖师的神色，她就不自觉的有点头疼，明明昨日夜间她已经与她说的很清楚了，但是看他这副样子，明显还是未曾死心的模样。
　　见她迟迟未接，绿柳轻抿了下唇，脸上也有了些诧异的神色，不过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她可不能就这么撂担子不管了。想罢，她便直接一把将花塞到朝云的手上，“朝云姐姐又何必想那么多，且放心收下便是。”直到这花没再放在自己的手上，她才放下了心，随即又细细的道：“朝云姐姐若是觉得不喜欢，便自扔了。若是喜欢，留着也无妨。”
　　朝云拿着这朵红色海棠，拿也不是，扔也不是，面上神色间便带了丝犹豫，她一想到那个年青的镖师原本灿烂肆意的笑容，心下便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那个人，一片赤忱，确实感人。但是，一想到流云的遭遇，她心下又有了些犹豫。
　　见她这样，绿柳哪还能不明白，她心下必然是有一点心动的，但是又有所顾虑。至于她在顾虑什么，她也不明白。不过眼下让她一人独自静一下最好，便道：“朝云姐姐，那我先去了。你啊，也不必想太多。”
　　“嗯。”朝云心不在焉的应道。
　　绿柳便转身走了。朝云站在原地，踌躇片刻，才将花放在袖中下楼去取了早膳，伺候夫人用过膳后，将早膳撤下后，才转身回了房中收拾东西。
　　收拾好后，朝云一时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镜前，朝云看着自己映在镜中的面容，又看了看一旁放着她刚拿出的红色海棠，细细摩挲着红色的花瓣，片刻后才咬咬牙，将红色的花朵簪在了鬓边。在那火红的海棠的映衬下，她的双颊也晕起了一片红色。她静静的看了镜中的自己，片刻后，才起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