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卖狗皮膏药

8、第八章

　　这是程聆第一次来男生家里。

　　极简精致的设计倒是符合宋衍的性格。

　　“要喝水吗？”程聆将宋衍放在沙发上低声问道。

　　宋衍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因为微微俯下身而露出点胸前春光的程聆丝毫没有察觉，反而有些温柔的询问他是否要喝水。

　　宋衍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程聆显然也察觉有些气愤的捂着胸口：“宋衍！”

　　“嗯。”宋衍摸摸鼻子努力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既然你已经到家了，那我就先走了。”程聆深吸口气生气的要离开。

　　宋衍这个狗男人，刚才眼是在看哪里。

　　程聆越想越气脸都红了大半。

　　“啀，阿聆你生气啦？”宋衍一把拉住要离开的程聆，手下稍微用力便将程聆拉入怀中。

　　“你干什么？”程聆看着自己和宋衍现在的样子急忙要挣脱。

　　宋衍半躺在沙发上，程聆正坐在他的腿上，两人开的极近，程聆甚至能感受到宋衍隔胸膛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宋衍脸上又浮现那种服软的表情，显然这个老狐狸早就看穿程聆吃软不吃硬，只要他稍微服服软，程聆十有八九会色令智昏什么事都会答应他。

　　“阿聆，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小会。”宋衍搂着怀里女人的细腰，嘴上是央求手上却加大了力度将程聆圈禁般的搂住不放。

　　“宋衍，你再不放手我可要生气了。”

　　“不放。”宋衍紧紧抱着程聆闷声道。

　　程聆费尽力气挣脱不了后有些泄气地放弃。

　　“你想干什么？”

　　“我想你了，阿聆。”宋衍说的认真，没有一丝作假的模样。

　　“别闹了，宋衍。”程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努力使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稳。

　　酒壮怂人胆。

　　宋衍有些破罐子破摔：“阿聆，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躲我这么多年？”

　　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是那个最好的。

　　程聆默然地想着。

　　年轻时程聆不是没有幻想过宋衍，甚至很多次午夜梦回都是宋衍那张坏笑的脸，但那时她有什么呢？

　　一个摇摇欲坠即将破碎的家庭，父亲是个酒鬼整天喝的烂醉后便是找人乱发脾气，这个人可能是程聆也有可能是程聆的母亲。

　　而程聆的母亲，一个自私漂亮又狠心的女人。

　　一个漂亮女人能忍受多长这样的岁月呢？

　　在程聆十八岁那年，她既清楚又残忍的告诉自己的孩子。

　　“我走了，这里是一千块钱，你不要来找我。”

　　程聆清楚地记得那女人脸上没有一丝不舍，甚至更多是快意愉悦，像是个逃离深潭的人那般急迫，哪怕是丢下了她的亲身骨肉。

　　她走了之后，程聆日子过的更为艰难，她所谓的父亲回来不打她就已经万幸，更别指望一个沉迷于酒精中的人出去赚钱。

　　所以高三下学期，程聆便辍学了。

　　没钱，饭都吃不起还指望上什么学呢？

　　所以让将校服当衣服穿的程聆和一个盒子里有十几支专门定制钢笔的宋衍谈什么爱情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程聆不无讽刺的嘲笑自己。

　　“那本笔记你找到了吗？”见她半天不回答，宋衍无奈笑了笑，想着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狠让程聆害怕了。

　　“嗯？什么笔记？啊...”程聆回过神来答了一句，腰间那块软肉便被宋衍轻轻捏住。

　　“我借给你的数学笔记，你难道又不记得了？”宋衍恶声恶语道。

　　“你借我的笔记本多着了，我怎么知道是哪本？”程聆抱怨般地嘀咕。

　　“宋衍你快放开我，我真的要走了。”程聆看了眼钟，“都快十二点了。”

　　“那就不要走，都这么晚了我也不放心你回去，我家空房间多的是。”

　　程聆第一次见到这男人无赖的样子，既感到气愤又觉得新奇。

　　“我住不惯客房！”程聆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我住客房你住我的房间。”宋衍回答的干脆。

　　程聆：“………………”

　　她是那个意思？？？

　　搂着自己的男人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像是怕她逃跑般的勒的更紧，程聆快被宋衍这样小孩子的举动气笑了。

　　“你是真的喝醉了吗？”程聆转身捧起宋衍的脸狠狠揉搓恶声说。

　　“嗯，我醉了，所以你今晚就睡在这好不好？”宋衍眯着眼笑的活像只偷了腥的猫，竟有些可爱。

　　当程聆洗完澡头上披着条毛巾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今晚宋衍醉没醉她不知道，反正她是醉的昏头，怎么被宋衍望两眼就轻易答应他留下来...

　　“过来。”宋衍手上拿个吹风机笑眯眯地看着程聆。

　　程聆立在原地不动，习惯性的低头装死。

　　“要不我过去？”人前矜贵一脸知识分子气质的宋教授在程聆面前仿佛就是没脸皮的二赖子，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反正他这辈子都赖定程聆了，还在乎什么脸皮。

　　程聆表情发苦的坐在沙发上。

　　宋衍一脸满足的插上电源。

　　“宋衍，你变了。”程聆感受到宋衍手在头发上捋过所带来的舒服小声又加了一句。

　　宋衍对此不置可否。

　　在脸皮上他早就吃过一次亏，要是当初他有现在这样三分功力还会让程聆离开他这么多年。

　　脸皮这东西在他眼里算什么，有程聆重要吗！

　　宋衍这般想着竟然嘴角还微微上扬，幸亏程聆没看见，要不然指不定怎么吐槽。

　　“卧室的床单我都已经换好了，床头是我新买还没穿的衣服，等一下我将热牛奶端给你，你喝完再睡……”宋衍自顾自的嘟嘟囔囔一大堆丝毫没注意到已经睡着了的程聆。

　　宋衍放下吹风机摸了摸已经干了头发，神情温柔地看着程聆。

　　过了半晌才将人稳稳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早上六点多，程聆便模模糊糊的醒了过来，她体内生物钟作用，几乎很少睡过七点之后。

　　天还有些雾蒙蒙的，程聆看着眼前的房间，毫无疑问是宋衍的卧室。

　　摸着一旁的台灯却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相框，打开灯一看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神有些腼腆的看着镜头。

　　是她。

　　程聆觉得身体里的气血一下子全涌到了头顶，这照片宛如一道惊雷劈的她差点找不到南北。

　　三下五除二，很快程聆将这张照片藏在口袋里，心里平静了许久，做贼似的出了房门。

　　程聆本想着和宋衍打声招呼再走，可这照片让她心变得乱七八糟。

　　于是一向人怂只会做只乌龟的程聆拎起包。

　　跑了！

　　“小聆，你和宋衍睡了？”

　　程聆半口豆浆一下子吐出来，神情震惊的看着手机，从里面传来陈蓉贱贱的笑声：“别装了，你昨晚没回家。”

　　程聆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做完肯定是被宋衍下了蛊，否则怎么会留在那。

　　“干的漂亮啊，我就说嘛有哪个男人会不跪在你的石榴裙下……”

　　程聆回想着昨晚喝醉了的宋衍，感觉她才是那个败在石榴裙下的人。

　　“陈姐，今天有工作吗？”程聆拿起豆浆的手又放了下来，生怕她一口喝下去，陈蓉又说出什么让她能吐出来的话。

　　“没啊，怎么你要和宋教授去约会吗？”

　　“……………”

　　“我要回老家一趟。”

　　陈蓉皱了皱眉：“行，那你要不要让小朱跟着你去啊？”

　　程聆摇头：“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陈蓉：“那你一个人注意点啊，有什么事情就给你陈姐打电话。”

　　程聆：“对了，陈姐，上次卫斯拿的照片那件事你再去看看，处理干净一点，我不想宋衍牵扯到这个圈子里。”

　　陈姐笑嘻嘻：“哟，这么快就担心宋教授了？进展不错哦！交给你陈姐，放心吧。”

　　程聆已经无力再纠正陈蓉了，想了想多了反倒像是掩饰也就算了。

　　程聆原来的家在一巷子里，七绕八拐的才摸到家门，钥匙自从她父亲去世后便交到了她手里。

　　这是程聆离开后第一次回到这里，站在门外看了半天，对当年母亲执意离开的怨念倒也有点减轻。

　　若要让一个漂亮且爱美的女人容忍一个喝酒家暴的丈夫和一个托拖油瓶女儿确实也有些太过于残忍。

　　程聆叹口气推开满是灰尘的门走了进去。

　　即便是离开多年，程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她的房间，那个紧紧挨着厕所的小隔间。

　　一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小床和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空相框，床边摆了好几个大箱子，程聆看到那个箱子后松了口气，索性她父亲没有在她走后将她的东西都扔了。

　　打开那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书，教科书笔记本四大名著………甚至还有一些程聆叠的一罐满天星。

　　程聆看着那罐满天星入神，忽然笑了笑，将它拿出来放在一边后又翻遍放着笔记本的那一处。

　　高中的时候，身为同桌的宋衍没少给她数学笔记，于情于理，宋衍都看不下程聆那十几分的试卷，每次都在考试前帮她突击补习妄想能够力挽狂澜多考几分算几分，虽然每次都不尽如他意，但程聆的成绩也渐渐有了起色，也就在此时，程聆退学彻底消失在宋衍的视线之中。

　　程聆翻了好几大箱子，最终在最底下翻到了那本印着暗蓝色花纹的笔记本，年少时的宋衍总有种矫情的精致感，比如现在这个有些骚包的本子。

　　程聆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翻开第一页便看到龙飞凤舞的写着宋衍两个大字。

　　再翻一页便是记录的工工整整的笔记，甚至有些还怕程聆看不懂细心的写了例题解释。

　　“程聆你怎么这么笨啊？”撑着脑袋的男生一脸嫌弃的看着趴在桌子抹眼泪的小女生，见他说完这句话，那女生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后才有些慌神，“你别哭了，大家都要看你了。”

　　程聆猛的抬头发现空无一人的教室，再转头看到的就是男生戏谑的笑容：“笨蛋，那些人都去吃午饭了，你还真相信了！怪不得数学考不好！”

　　宋衍毫不留情嘴贱的后果就是程聆哭的更凶，两只大眼睛盛满了泪水就对着宋衍哭。

　　“......别哭了……姑奶奶别哭了，我借你数学笔记行不行？你别哭了，搞得我欺负你似的。”宋衍慌乱的哄着面前的小姑娘，忙从桌肚里掏出笔记本。

　　程聆也不接趴在桌子又继续将头埋了下去。

　　“行了行了，我帮你补课行不行？你也知道我次次都考年级第一，帮你补补数学也不成什么大问题，肯定要比外面的补习班好好，你看这样行不行？”

　　程聆偷偷抬起一只眼看他，眼里还残存着没擦的眼泪犹豫道：“真的吗？”

　　宋衍见她不哭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宋衍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逆着阳光的少年神情骄傲，看向那个眼睛红的根兔子一样女生时，眼底带着几分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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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啊？程聆，我给你辛辛苦苦补了一下午课，你就请我吃一碗馄饨啊？”

　　坐在宋衍对面的女生好像是习惯了挑三拣四的宋衍头也没抬地喝着自己碗里的汤慢声细语道：“你要是不吃就给我吧。”

　　宋衍见她毫不客气要端自己的碗连忙护住舀了一大口：“谁说我不吃。”

　　少时的程聆见此低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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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程聆这是这半学期的数学笔记，你拿回家好好看看。”与往日不同，宋衍神情有些别扭的递给程聆笔记本。

　　“等一下再看！

　　程聆有些疑惑的抬头。

　　宋衍别过头：“你等回家再看！就这样，明天见啊，程聆！”

　　话刚说完，宋衍便像风一般的离开。

　　还未等程聆翻看笔记，她父亲便冷漠的告诉她要退学的事情并且要带她离开B市的事情。

　　夜里，程聆便抱着一把吉他逃离了那个生活多年的家。

　　程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时逃跑的自己很不可思议，想来当时的酒鬼父亲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宁愿离家出走也不愿跟他离开奔赴另一个深渊。

　　翻到最后一页，程聆忽然看到一张信纸从笔记之中滑落。

　　程聆捡起来发现上面是宋衍的字迹，与以往龙飞凤舞的字迹不同似乎写的颇为认真，连下笔的力道都重了不少。

　　程聆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完的那封信，只是看到最后一行我喜欢你几个字的时候她的脑袋便成为了一团浆糊，将她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少年时宋衍的心意夹杂笔记里藏在这箱子里度过漫长的岁月后终于得见天日，来到程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