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尽相思》绮云如若

4、沁春蜕变

　　因为有了佩兰的陪伴，很快我们便适应了在沁春阁的生活，春娘为我准备好了一切，琴棋书画，一应俱全，又给我们添置了很多新衣，面料质地都很好，足见宜春院的富有，果不是一般青楼可比的。而我的学业，今天便正式开始了。
　　在宜春院不需早起，每日我都睡到辰时方醒，可佩兰却勤快的很，寅时刚过便起床，把一切准备停当。待到未时，春娘才迈着她特有的婀娜步伐，来到沁春阁。
　　我向她行过了敬师礼，便站在她身边等待。
　　“云姑娘，今天我便教你怎样做到让男人念念不忘，流连忘返。姑娘很聪明，相信只要我略一点拨便可举一反三。”看着春娘的笑颜，突然有种温馨的感觉，似乎是娘亲在我身边。我摇摇头，她怎么会像娘亲？她不也过是七王的一个棋子而已。
　　“对男人而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也是自古以来男人就喜欢逛妓院的原因，既然是青楼女子，便要有不同寻常的本事。”她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而你和别人不同，她们要学会的，是怎么对男人欲拒还迎，而你要学会的，是怎样拒绝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不要以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便够了，那样还差得远呢！”
　　春娘拉过我的手，低着头用手指在我手上描画着，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云姑娘，你要学会用你的手，抓住男人的心，只有抓住了男人的心，你才能左右他的意志，操纵他为你赴汤蹈火……”
　　春娘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乱了我以前所认知的一切，原来对男人而言，只懂三从四德的女人，不过是摆设，他们要的是有血有肉、或娇或痴的奇女子，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抓住男人的命脉。原来那些所谓的贤妻良母，早晚会被男人厌弃，只落得男人出入勾栏，女人在家中流泪。原来想要让男人为自己做事很简单，只要不去爱上他就可以了。“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也许只要让他爱上我，而我只把他视如草芥，便可以深深的影响他、左右他。原来所谓高高在上的君主，想要的也不过是能让他倾心，甘心付出的女人而已。
　　我终于明白了，想要勾引一个帝王，想要做亡国的祸水，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只要机遇加上能力就足够了，而机遇，七王会给我；能力，我还要继续学习。亡国，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要不惜一切代价让这个不信任云家的帝王变成千古罪人，即使遗臭万年也无所谓！
　　事情往往是说着容易做着难，那些青楼女子用来吃饭的功夫，那是我轻而易举就能学会的？妹妹看到春娘失望的眼神，我就想扇自己几个耳光！“不行，眼神！眼神！如若，你这样怎么行呢？这样让人一看就透的话，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师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学不会。”看着春娘那妖艳的装束，迷离的眼神，咬咬嘴唇，对着镜子继续学习，这可要比唱歌跳舞难得多了，学了将近一个月，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不过在宜春院吃的好喝的好，个子倒是长高了不少，没有了曾经的稚气，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如若，你应该知道，你的对手不是简单人物，如果是大街上那些酒囊饭袋，你这样天仙般的容貌就足够了，日进斗金不成问题，可你要面对的是比老虎还要凶猛的人，那个人有地位有权利，他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生让你死！伴君如伴虎，连自己的脾性都改不了，又怎么去打赢老虎呢？”
　　是啊！我这样怎么行呢？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是我要取悦的仇人！曾经的美梦，便是觅得良人，厮守终生。那“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气魄是多么勾动人心！可现在的我，罪臣遗女，尽管摆脱了入宫为婢的厄运，却又掉到一个更深的陷阱，进退维谷。要么成功的抓住他的心，要么变成七王的弃子，失去价值，永无出头之日。我不要那样！我要报仇！我要拼尽我的一切！狠狠的对着镜子瞪眼，知道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从眼眶滴落下来，看我的眼睛，它们以后永远都是空茫的，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无所畏惧！
　　春娘诧异的看着我，“如若，你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佩兰也无比惊讶地站在我身后，我看到她严重的铜镜，和铜镜里的我，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眼神空茫，温婉中却透露出一丝邪恶、一丝凶狠。轻笑一声，用我最魅惑的声音回问春娘“师傅，这样你可满意？”我看到她眼睛中有一种深刻的畏惧，听着她略带颤音而失真的声音。“云姑娘，你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有了这次的顿悟，我进步的速度惊人，春娘给我的指导越来越多，批评越来越少。我总能看见她欣慰却带着联系的神情。
　　抚过琴，和佩兰坐在亭子中小憩。“如若，我刚刚春娘来过了。”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她说什么了吗？”“恩”，佩兰仿佛有些犹疑，顿了一下才说道，“她说后悔答应七王的要求。”
　　后悔了么？难道春娘不知道七王爷的真正目的？只是单纯的教我勾引男人？若果是这样，那么她就不是在这里监视我的，可七王又是怎么对她说的呢？“佩兰，我有些头晕，我们回房吧！”佩兰过来扶住我，“好，那我先扶你回去，然后去叫晚饭。”抬头看着天边的彩霞，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我轻扬嘴角。春娘，你是我的了！
　　晚饭后闲着无事，便叫佩兰去找春娘。因为沁春阁离正厅很远，所以过了近半个时辰春娘才黑佩兰过来。我笑脸相迎“有劳师傅了！”春娘也笑着牵过我的手，“姑娘哪里话！春娘是奉命照顾姑娘的，姑娘有什么要求我还不随叫随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这么说，倒显如若不尊师重道了！如若可担不起！不过今天劳烦师傅，倒真有一事相求！”春娘迟疑了一下，然后笑道“姑娘请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忙！”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和佩兰出去逛逛，好久不出门了，想看看集市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佩兰也是呆不住的性子……”
　　再次听到春娘娇媚的笑声“我当什么事呢！这个简单啊！明天我叫辆马车给你们，还是你们要轿子？”“不麻烦师傅了，有银子就行了，我们就随便逛逛。”
　　“哦！这样也好，只是你们认路吗？京城乱的得很，如果迷路就糟了！”未等我回答，佩兰早已抢道“这京城我可以闭着眼走遍的！春娘放心，佩兰绝不会把小姐弄丢的！”
　　春娘笑着看着佩兰“这样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叫人给姑娘送银子过来，倒是我疏忽了！如若，你这丫头真是不错！早知道那天我就下车去收了她了。”
　　送走了春娘，便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似桃瓣，睛若秋波，的确是美得不可方物，可再美的人，又有什么用？无非是被美貌所累，徒留叹息罢了！想想那些所谓的亡国祸水，亡国只她们的罪过么？君王不宠，怎至如斯？西施有错吗?夫差如果专心国事，只把她看做普通的女人，怎么会亡国？杨玉环哪里不好，一代才女，还不是因为李隆基的懦弱而送命……所以，即使我真的把这天朝覆灭了，也不是我的错，只怪他爱上我！哈哈哈——我不由得大笑起来，这声音听起来没有欢快，只有狰狞。云如若，你要步步为营的走下去，你要做最不规矩的棋子，因为你只要有了本钱，就要脱离七王的控制！
　　“小姐，洗澡水准备好了。现在要洗么？”佩兰的声音换回了我的意识。“噢，好，这就去！”
　　把整个身体浸泡在浴桶之中，感受那种水特有的清新温热，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母亲慈爱的目光，又仿佛看到了如风天真却略显坚毅的目光，那些已经逝去的日子，原来还如此清晰的在我的记忆中徘徊，可我失去的那些美好，谁能负责？我很那个高高再上的人，呀恨七王爷，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安分的生活，不会变成如此模样……
　　“小姐，春娘派人来说有新衣料，要我去拿一些吗？”“好，你去吧！记着别要太鲜艳的。”
　　把自己全部浸入水中，体验那种窒息的感觉，什么都忘记，什么都不去想。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走近，应该是佩兰回来了，怎么今天这么快？我从水中站起来，看到来人，一下子跌坐回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