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不可能死的》苏絮苏

43、第 43 章

　　常医生这才讲述了她的故事。

　　常医生是一所985学校毕业的高材生，老公是她的校友。他们的婚姻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就在某一天，老公劝她去泰和医院做整容医生，说是可以为家庭缓解下贷款的压力。她去了，就在第一天去的时候，她就觉得心烦意乱，身体很不舒服。

　　她也就是在那天在前任医生的办公桌里捡到了一块玉，捡到玉之后她发现了自己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把整容的女生变得很漂亮。

　　“很漂亮？不是那个女鬼的能力？”

　　“不是。她的魅惑从心底衍生的，哪怕皮囊再丑陋，也丝毫不影响她的魅力。但我却可以把任何一副皮囊变得魅力四射。”说到这里的女人面上闪过一丝傲色与得意。

　　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懂了。

　　左乐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道：“蛇女是女孩子死后皮囊所化？”

　　“对。”常医生无奈地道，“我没有办法控制这个力量。在女鬼凭借魅力肆意妄为之后，那些皮囊都会回到这里，化身为蛇女的模样，会袭击每个闯入异空间的人。”

　　“这个异空间也是依附于玉佩而成？”

　　“是。”常医生惊叹于眼前少女的智商，犹豫了片刻才从衣服里面拽出一块玉。那是一块墨色的玉，歪歪扭扭的蛇。西方神话中处处都有着蛇的影子，从伊甸园中引诱人类吃下智慧果的蛇，到“怪物之母”艾奇德娜甚至于美杜莎。

　　这块玉上的蛇躯干扭动，有着一股邪异的美。在诸多神话中，蛇往往象征着人类的欲望。

　　左乐没有伸手接过，只是低头思忖片刻之后才抬头，道，“那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

　　“你是怎么死的？”

　　空气瞬间如死一般的寂静。旁边的护士如同傀儡一般站立在旁。眼前女孩的眼睛如同上好的宝石，毫无杂质。常医生忽然笑了笑，“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左乐也跟着一起笑笑：“那我可以推测看看。”

　　“你的样貌并不算漂亮，但你丈夫‘出轨’的对象却比你美的多。你在拥有这个能力之后，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在帮女鬼不停更换身体之后，你也想用在自己身上试试。你想反正你也不会被女鬼附体，只会拥有美丽的面容，而不会危害到周围的人。于是在某一天你也对着自己动手了。”

　　整个手术室的灯开始了闪烁，忽隐忽现的杀意充斥在这一片空间中，左乐毫无所觉般地继续讲了下去，“但你在给自己变幻面容的时候才发现，这玉需要你付出某种代价。而这种代价导致了你的死亡。”女生坐到了手术室的床上，缓缓道，“亦或者说这代价就是死亡。”

　　所以女鬼才能轻轻松松地占据别人的躯壳。所以她才会时不时回到医院，因为她死去的躯壳会腐烂，需要这里的“措施”。而常医生，恐怕一直不知道美貌的“代价”，直到她给自己也做了一次“手术”。

　　常医生原本温和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变化着样子，如同春日冬雪一般，脸上的皮肤在不停的融化，落在地上像是粘稠的巧克力般，融化中的脸下面是血色模糊的轮廓。常医生还在笑着。

　　灯彻底暗了下来。

　　密闭的空间有风声，左乐反手拿起砍刀就是一刀，逼退了冲上来的怪物。她继续道：“你说你认为走到这里来的人内心都黑暗。其实你只是在为害死她们寻找一个借口罢了。”为女鬼寻找附身的身体，常医生应该早就知道了女鬼的存在，却一直助纣为虐。

　　“不。怎么会呢？我没有害她们。”常医生低低的声音下藏着扭曲的灵魂，“让她们死在最美的时刻，我只是再帮她们圆梦而已。”

　　空气中那股味道越来越浓，香浓到极致就只剩下腐烂的味道了。“你不想试试吗？亲眼见证你最美的时刻。”女人道，手术刀的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我一定会‘用心’地把你的皮囊做成最美的藏品。”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或许在捡到这块玉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

　　左乐尽量放慢自己的呼吸频率，避免在黑暗中暴露自己的位置。玉并没有给常医生带来任何的战斗力增幅，也就是说自己还有胜算。

　　可，就在这时——女人伸手握住她的玉，血红的脸上诡异癫狂。不对！那块玉……左乐下意识就要甩开眼前缠着她的蛇女，想要去阻止那个人——“这里是由玉构建的世界，这里的主人就是我！没有人能反抗我！”

　　“哪怕是你，也不行！”

　　难以抵抗的睡意席卷而来。

　　左乐反击的动作变得很慢，她整个人昏昏欲睡，明明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睡觉，但这股睡意却以无法抵抗的姿态冲她而来。不行……绝对不能睡着！眼皮越来越重，耳边是女人嚣张的声音。

　　她冲身向前的动作在睡意中停滞，不，不能……

　　“这里可是我的世界！没人能在这里杀掉我。”

　　终于在最后一次挥动砍刀之后，左乐浑身一软，闭上了眼睛，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靠，失算了！希望自己不死的能力还能有用。

　　没错，就这么倒下。这是她的世界，是玉给她最美好的伊甸园。常医生志得意满，手术室的灯再次开启，门也在女人的挥手间开了。虚构的阳光顿时洒满了原本的手术室。

　　外面的凳子上是另外两个熟睡的人。一个小和尚，和女孩。旁边的地上还掉落着一只手机。

　　女孩子，一个年轻美好的女孩子。常医生看都没看小和尚，自顾自地坐到了陈怡面前，手划过陈怡的脸，血眸中尽是艳羡。手下的触感细腻光滑，那是她现在永远都无法拥有的东西。

　　女人坐在这里，看着倒在手术室的左乐，道：“其实你说错了。我不恨那个女鬼夺走我老公，那种东西要不要都没有任何区别。我只是嫉妒。”

　　女鬼利用自己更换身体，自己也在利用她观察着玉带来的副作用。她只是没有想到这种美丽的代价是死亡。

　　“我嫉妒那么漂亮的她。我想要变漂亮，不是为了抢回男人，我只想要体会一把美人的特权！”

　　在街头有人能冲着自己吹口哨，在店里有人会冲上来要自己微信……自己从来都与美的世界绝缘，她也想要那个充满特权的世界。

　　但现在，这块玉给了她另一个充满特权的世界，一个更好的世界。

　　“来吧。”她冲着左乐招手，沉睡中的少女毫无意识地站了起来，“谢谢你今天陪我聊了一会儿，我会给你一些特别的优待。”

　　“我会给你一具最美丽的皮囊，让你生命最后一刻格外璀璨耀眼。”

　　常医生伸出手，左乐的手也伸了出来——

　　定格在常医生眼前最后的一幕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刀，以及少女睁开的眼眸，那似乎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眼眸。

　　………………………………………………

　　“下次咱打个商量，别戳得这么狠。跟仇人似的。”左乐歪歪扭扭地坐到手术室前的长椅上，掏出笔，摸了摸自己被戳出一个血洞洞的屁|股。

　　笔：……要不是老子，你早就死了！

　　左乐都快睡着了，之前揣在兜里的笔就痛下杀手了。真的流血了……这只王八蛋笔……

　　常医生死前那个眼神满是震惊，她死后的身体如同一滩脓水，只有黑色的蛇玉保持着原样，左乐才不想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拿过来，只是艰难地拖着大砍刀坐在椅子上，小心地避开了伤口，看着眼前的白雾褪去，也看着这个空间如同水墨画般地褪色。

　　——【叮，恭喜玩家提前完成任务！奖励：玉（1/5）。奖励介绍：这是一块五分之一的玉，背后隐藏着奇异的能量。】

　　玉从崩塌的手术室中冲出，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这个夜晚太刺激了。没想到最后却是一份关于对美丽的欲望，所有死在这里的人，都只是在追求美丽而已。人有追求任何东西的权利，当然也必须支付所谓的代价。只不过每一个踏入这里做整容手术的人都没有想到代价居然这么大。

　　左乐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和尚和陈怡，也闭上了眼睛，决定把这一份刺激留给了发现她们三个的人。

　　焦头烂额的陈皓君目瞪口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长椅上出现了三个人，以及一部手机。

　　他：……心脏有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