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偷窃癖》闻香识

1、内心世界

　　“先生，小姐她趁同学不注意，拿走了她放在书包外袋里的铅笔盒，随后仍在了一只垃圾桶里。那个同学跟小姐关系挺好的，据说是徐家的女儿。我们的车跟在他们身后，小姐并没有发现。之后小姐就发消息让我直接送她回家了。”白壁在书房跟陆家大少爷陆泉汇报今天陆乃谊小姐的日程。
　　小姐喜欢玩失踪、偷东西并且将它们藏起来或扔掉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十一岁的小丫头是陆泉的次女。
　　陆家是京北有名的珠宝商行，近几年做的更加是风生水起，从京北进军整个长三角，而后走向珠三角，将黄河以南地区的东片市场抓的死死的。而陆志乔才是陆家现在真正的掌门人，他表面上隐退，将许多事情交由陆泉打点，实质上陆泉还是对父亲尊敬有加，一直不以老总自居，而是将名号留给父亲。
　　陆志乔膝下共有三子，并无女儿。长子陆泉一直都是他悉心栽培的对象，15年前陆泉与妻生下一子陆之谊，更加是深得老爷子的欢心，培养陆泉为恒久珠宝的继承人。而今长孙也已通晓多事，陆志乔更觉宽心。
　　最令陆志乔喜欢的确实这个调皮嘴甜的小丫头陆乃谊，她虽然并没有长得大家闺秀，反而更像是小户人家备受冷落的小女儿，但是这也掩盖不了她会讨人欢心的本领。每当爷爷在场，她总是怀揣爷爷的心思，给爷爷亲自泡茶按摩，求着爷爷教自己下棋，总之把陆家这个大掌门吃的死死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学会了各种投人所好的本领，但这都是在外人眼里，都是在偶尔来家坐坐的爸爸妈妈的朋友心中。在家里的时候她可没有那么多好心情展现给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陆乃谊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常常一个人坐在她的小床上抱着娃娃想象很多不可启齿的事情，她常常想拿针戳她的玩偶，这种想法极其强烈的时候，她就会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成了母亲正在一个暗黑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间里打她犯错的孩子，甚至是用上各种细细的缝衣针。这种想法跟随了她很久很久。
　　在上幼儿园时她怎么也不肯跟孩子们一起跳舞，并且深深地记住了班上男同学对她的一次伤害。事情是这样的，老师叫那个白皙漂亮的男孩子给坐姿端正的小朋友贴小红花，尽管她做的很好而那个男生却始终不肯给她小红花。如果是老师肯定会给的，她在心里明白这一点。为此她恨透了那个白皮男，也发现了自己长得并不好看的现实。本来像她这种身世的人家，养的都是秀丽的小姐少爷，可偏偏她是个例外，她的哥哥一表人才，人见人爱，可她就是长了一副并不诱人的脸。
　　但是在那段幼儿园的时光里，她常常在数学方面做得很好，每次计算小测试，她都能拿到第一名。她没有什么朋友，却经常在放学后叫白壁长时间等在一旁，直到她一个人把那些秋千滑梯都玩厌了为止，最令她喜爱的还是360度空中旋转，她能握住两个铁环让自己转起来，十分轻盈。悬在半空的恐惧刺激让她得到了深深的满足，而她从未失过手。每当这时白壁就万分惊恐，百般阻挠，苦苦哀求。但对她来讲，白壁就是个空气一般的存在，只是他们家的家奴。所以她从未听过白壁的劝告。直到那一次，她终于失手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在空中她仿佛看到白壁变成了爸爸。其实就是陆泉，父亲亲自来幼儿园里接她，她以为还是白壁就头也不回地管自己玩，直到爸爸把她从半空接住，惊魂未定，她软软地贴在父亲身上，刚才失手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摔坏的准备，没想到被如此有力的双臂和胸膛包围，她觉得幸运极了。
　　那天回家，父亲把白壁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她看到白壁从书房里灰头丧脸的出来。心里倒是有点同情他了，竟然动情地说了一声“对不起”，白壁很是高兴地发现小姐的变化。随后父亲温和地告诉她女孩子不要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了，有危险。她不想答应可是奈何不愿让父亲失望，便违心地答应了，哄大人是她颇为擅长的事情。此后，她依旧让白壁在一旁看着，管自己飞。
　　后来上了私立小学，陆乃谊一直深深地妒忌自己的班长和副班长，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还有优异的成绩。她的成绩属于靠前却总是不是前三前五，她内心其实是很不满的。奈何父亲总是夸奖她，说她做的不错。爷爷更是夸她写字漂亮，母亲也便没有多讲。她在班里小有威力，没有人敢欺负她，却常常有人欺负一个转校的女孩，她表面上和她聊天讲话，然而却没有一次在男生作弄她时出手相救，反而是内心看她笑话。其实，她还是很嫉妒别的女孩，因为她们纯洁美丽，而她也知道自己不一样。
　　后来班里出现了排挤一个成绩不好的女生——原因是她身上有股脚臭味，上音乐课时大家故意把凳子都放开坐，在她旁边留出一米半径的圆弧。她也是暗中附和，成为了远离她的人之一，甚至暗中挑事。
　　有一次，作为四人小组组长的她，在同桌背出课文时，露出了长时间的笑容，直到被老师看到。老师毫不忌讳地夸奖她有胸襟，以别人的进步为自己的快乐。
　　这些细节，父母从来都不会知道。爸爸总是忙工作忙到很晚，母亲则更多地更关注哥哥和她的交际圈。
　　直到这一天，白壁将她偷窃的行为告诉了父亲。父亲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不知道原因，父亲说不出这个“偷”字，“偷”让他深深感到羞耻。她又何尝不这么以为呢，“偷”同样让她羞愧，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于是，父亲锁上了书房的门，取下了那条供起来的鞭子，是一根大概70公分的黑色硬质皮鞭。而后命令她“趴到桌上”，她心头很是一紧，这些年偷过不少东西都没有被人发现，今天居然被识破了。被父亲看到了不成，还是白壁揭发了她？她并没有按照指示趴在桌上，而是原地站好抿着嘴唇，眼泪在眼眶流转，最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看起来可怜楚楚，声音更是无比沉重，“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说出这些话费了她老大的劲，她本来是不打算承认的，但是爸爸又不是一般人，要是不承认爸爸也不会相信，反而会更加愤怒。还不如直接认错，要是父亲心软了，还能逃过一劫。然而父亲的想法并不在她的预测之内。“为什么这么做？”父亲依旧攥着鞭子，直视她的泪眼。她只得低头避开灼灼的目光。“抬头看着我。”父亲并没有饶过自己的眼睛。她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哗哗地大肆地流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噎起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哭声，哭泣由弱转强，势不可挡。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哭泣，很是难堪，却终于能够抬头看着父亲灼灼的眼睛。
　　“不要让我问第三遍。”父亲的耐心似乎耗尽，平时怜香惜玉的父亲、温柔体贴的父亲、强大舒适的肩膀，而今全成了可怕的、凶猛的、压抑的、愤怒的父亲。她害怕极了，可是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也是难怪，她就是想不明白，毕竟有些事情在脑海中形成的时候人们却不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