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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非我正像个望夫石一样的站在窗前,感觉自己活像个丈夫被拉去徭役,留下自己独守空闺的新娘子,唉声叹气个不停。
      连一旁的陆吾都听不下去了,道:“你能安静会吗?我耳朵都快自闭了。”
      非我转向陆吾,怜悯地道:“像你这种没人爱的家伙,怎么会懂得相思的味道?”
      陆吾:“……”相信如果没有君临,陆吾早把眼前这个家伙大卸八块了。

      君临赶回来的时候,顺便望了一下大地,只见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没有颜色,也没有生命。

      “我要去一趟钟山。”君临落地后还没来得及抱住冲上来的非我,就直愣愣地说了一句。
      非我把头从君临的胸间抬起来,看着君临的下巴道:“我跟你一起去。”
      君临看着非我的眼睛似乎恍惚了一瞬,不知在想些什么,道:“也好。”
      “我也要去!”陆吾无视非我的眼光,勇敢地说道。
      君临点了点头。
      他一只手牵着非我,后面跟着陆吾,三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钟山位于昆仑东北方向,山上无草无木无虫无兽,只有一条纯白色的小溪从山顶七拐八绕地流向山脚,小溪里满是轻盈剔透的白水晶。

      到了钟山,君临本想双手抱拳行个礼,给主人家留个好印象。却发现非我牵着他不肯松手,只好无奈笑到:“松开一会吧,我又不会跑了。”
      非我却一脸正经地说:“不松!这地方一看就阴邪得很,小心点。”
      君临没办法,只能气沉丹田,轻轻地说了一句:“在下君临,因人间大雪无时而下,无止无休,特来请钟山之主赐予沙棠之花,普度众生。”君临声音清缓,响彻钟山,引来回声无数。
      言毕,又是一片安静。三人乖乖地等着,这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地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这山上又无什么东西可以遮挡,把三人吹得凌乱不堪。
      君临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捏了个决,把非我包在里面。于是非我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纹丝不动,另外两人发丝和衣袂在风中狂舞,一脸震惊。

      大风过后,一人踩着风尾巴自以为潇洒地飘到了三人面前。
      只见这人身材颀长,满脸戾气,肌肉壮硕得连衣服都快包不住了。
      不开口地时候像个严肃的将军,开口简直就是个不要命的士兵,非我纳闷这人哪来那么多的戾气。
      君临有礼地向葆江点了点头,可谁知来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非我看,似要把非我看出个窟窿来。
      君临不着痕迹地往非我身前移了移,语气加重了一点:“葆江。”
      葆江这才把眼睛移到君临的身上来,道:“你刚刚说要什么?哦,沙棠之花。”
      君临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道:“人间此刻正在遭受莫大的灾难,如果不能阻止,不知多少人要死于饥寒交迫之中。山主应该也不希望看到尸横遍野,饿殍满地的惨像。希望山主能施以援手,用沙棠之花救万民性命。”

      非我看见,葆江居然在冷笑,然后他听到了更令人发指的声音。
      “在我看来,钟山之巅的沙棠之花可比万人性命重要得多了呢。”
      非我无法想象这人是如何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话来的。
      他语含讥诮地道:“这里无草无木无虫无兽,只有那么一朵孤零零的花和一个惨兮兮的人,想来人不是好人,花也必定不是好花了。”
      君临用力拉了一下非我的手,示意他住口。
      非我却不听他的话,把手挣脱,走到葆江身前转了转。只看到葆江看着他的眼神是一种无比的热烈,他心里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

      非我随手从小溪里捞出了一颗白水晶,拿在手里仔细观祥。透过白水晶,他看到了正在凝视着他的君临,和君临完美的线条,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突然一用力,白水晶碎了,无数细小的沙粒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去。
      他微笑着对葆江说:“看吧,再美的东西也有死去的一天,何不趁它活着的时候做一点有用的事呢?”
      葆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诚挚的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样的眼光和问题让非我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错开葆江投过来的目光,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我是非我,昆仑山的夏非我,不是你的主人穷石。”
      非我发现,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葆江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熄灭了,就像一个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家的孩子却发现自己记错了路。
      葆江低着头,轻嘲了一声,暗淡地道:“是这样啊。”
      非我以为自己鲁莽地捣了个乱,君临一定在责怪他了,他小心翼翼地去看君临的脸色,却发现君临只是看着他,眼里有一点点的无可奈何,但更多的是他。非我多么希望那双美得不可方物的眸子里只装着他。
      非我撇着嘴巴,乖乖地走到君临身边。君临却越过了他,朝他身后看去。
      非我回头,只见一朵红色的小花躺在葆江的掌心,鲜艳娇嫩,与那双饱经风霜的手格格不入。
      葆江把小红花送到了君临的手中,冷漠地道:“如果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你绝对拿不到它,可你偏偏……偏偏把他也带了来。”
      君临没有多说,道了声谢,就拉着君临离开了。
      现在,钟山上一朵花也没有了。只有那条不知从哪儿发源的小溪和碎满地的白水晶。

      离开钟山一段距离,陆吾才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我还以为拿不到花了。”
      非我十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能不能有点能耐啊?整天跟在你们殿下身后,连这种小场面也没见过。丢脸丢脸……”
      陆吾十分不平地道:“还不是你,不分场合,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东西,要是没拿到花都怪你!”
      非我挑眉,道:“你管我,我想说就说。再说了,东西不都到手了。而且,你没听那人说吗?没有我,你们才拿不到沙棠之花呢!”
      陆吾看了一眼安安稳稳地躺在君临手里的小红花,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君临一路沉默寡言,脸色也不太好看。
      非我试探着问:“怎么了?东西拿到了还不开心?”
      君临轻轻握住手里的沙棠花,低声道:“我利用了你,你不生气?”
      这样子就像一个犯了错,乖乖等着父母教训的小男孩。非我差点就要忍不住把君临的头搂过来,吧唧亲一口了。但怕君临不好意思,强行把自己心里那点火花压了下去。
      他漫不经心地道:“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百无用处,神不像神,人不像人。如果你觉得我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就尽管利用好了,不用客气,只要你高兴就好。”
      非我大大咧咧地说完了这一番他苦思好久的话,忍不住抬头瞟一瞟君临的神色。
      只见君临沉着个脸,不知在压抑什么。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君临一把抓住他的手,吻了下去。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的一下,非我还是愣了半天,君临离开后,他还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那饱满的唇线。
      就在君临拉过非我的手的时候,陆吾准确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他估摸着差不多了,再睁开眼,发现早已没有了两人的痕迹。
      “看来他们的脸皮比自己想象的要薄一点。”陆吾点头道。

      回到竹林小屋,已经看不到一点绿色,全是白,刺眼的白。
      君临将沙棠放在两掌之间,慢慢浮上天空,然后从那朵小红花里绽放出耀眼的光来,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非我看见覆盖在树梢和屋檐上的积雪在慢慢融化,空中的雪点也在慢慢变小,那些掩埋在大雪之下的生命渐渐露出了头来。

      突然,君临吐了一口血,染在雪白的地上,像雪中的红梅一样绽放开来,过分的妖冶。
      非我急忙上前扶住欲跪倒的君临,问道:“怎么了?”
      君临没有回话,只是抬头看着空中的那朵小红花。非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沙棠的光似乎到了尽头,退去光芒,落到了地上,就像被斩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重重地落了下来。可是,雪还在下。

      “这到底怎么回事?”非我搂住君临,一只手捧着君临苍白的脸。
      君临冷笑了一下,道:“看来,是我们小瞧了他。”
      “是谁?葆江?”非我问道。
      君临微弱地点了点头,道:“沙棠花是假的。”
      陆吾提起一把大锤子,怒道:“我去找那个骗子,把他碎尸万段。”
      君临摇了摇头,道:“你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那现在怎么办?”陆吾很快调整了自己的作战状态。
      非我也问道:“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君临道:“他恨我。”
      非我目光如冰,语气平缓得就像被琢磨过的冰面,“他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现在伤的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君临轻笑道:“就你现在这个小身板,还想把他怎么样?”
      非我握紧了藏在衣袖下的拳头,默念道:“伤你之人,挫骨扬灰不足以......”

      陆吾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还是决定打断:“现在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啊?”
      非我也回过神来,皱着眉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君临轻声道:“没事,修养几天就好了。我担心的是这雪……”
      非我看着面无血色,身上冷得像块冰的君临,感觉心痛得要死了,“别担心,有我呢?”他轻轻抚摸着君临的秀发,给他一点属于非我的温度。
      君临笑道:“你别闹了。陆吾,你去天上找几百个神将,把钟山给我围起来。”
      “是。”陆吾正准备动身。
      “慢着!”非我道。
      君临责备地看了非我一眼,道:“你不要玩了。”
      非我道:“我没玩,这件事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解决。”
      君临不得不承认,非我的话是对的。
      “可是你的身体……”
      非我笑道:“没事,我先回昆仑一趟,让山茶给我灌几百颗仙丹进去,灵力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君临道。
      “好啊。”这正合非我之意,“还可以让山茶给你看看伤,想必你天庭里应该也没有几个比得过她的。”
      君临笑道:“你骄傲个什么劲。”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把一旁的陆吾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落单的陆吾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隙,插口问道:“那我去哪啊?”
      非我本想说:“哪来的回哪去呗。”
      却听君临道:“跟我们一起回昆仑吧。我也不放心非我一个人去钟山,你到时候跟他一起去。”
      非我和陆吾同时瞪了对方一眼,表示他们的不满。
      可忌于君临的压力,陆吾不得不委屈巴巴地说了个“好”字。
      非我也自我安慰道:“我就当多了个陪嫁的丫鬟。”

      这次换成了非我抱着君临,三人往昆仑赶去。
      陆吾已经自动关闭了自己不应该看到的视线,反正那两个人不是你抱我就是我抱你,抱来抱去的就是了。

      君临乖乖地躺在非我的怀里,不想给非我添一点麻烦。可非我好像不是这么想的,他动不动就去摸摸君临的脸,或者捏捏君临的腰,更有甚者顺着君临的脊骨一路摸来摸去。把君临搞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君临打了好几次非我的手,非我嘻嘻笑了一下,然后屡教不改。
      好不容易到了昆仑,非我发现昆仑的结界已经破了,想来是没有人再需要了。

      非我没有去找梅姐姐,直奔山茶的安音殿。
      刚刚看见安音殿的一角,非我就吼道:“山茶,山茶快出来。这里有个人快不行了。”
      不一会儿非我就到了安音殿内。
      山茶站起来,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三人,道:“这不是非我吗?出去了这么久,你终于舍得回家啦!”
      非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把君临放在一个软踏上,笑道:“山茶,我们之间还客气啥?别多说了,你快看看这个人。”
      山茶一边朝君临走去,一边道:“你好久不回来,怎么一回来还带了两个奇怪的东西。”
      陆吾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奇怪的东西”是在说自己和殿下。说自己也就罢了,居然敢如此侮辱殿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立马双眉一竖,怒道:“大胆!”
      非我扶额,恨不得把陆吾的嘴巴给缝上。
      这一声生生把山茶给吓到了。等她反应过来,立马阴阳怪气地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昆仑撒野!”
      陆吾一脸骄傲与愤怒,道:“我乃……”
      “咳咳!”
      君临适时地咳了两声,把陆吾没说完的话咳进了肚子里。
      非我也连忙上前说道:“山茶别生气,这是我在路上捡的个小精灵,不懂事,你别见怪。”
      山茶缓和了颜色,详嗔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昆仑上带,下不为例。”
      非我点头哈腰道:“是是!你说得对。你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山茶走到君临的软踏前,把手放在君临的额头上。
      陆吾又要奋起了,被君临一眼刮了下去。
      非我道:“怎么样?伤得不重吧?山茶,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人,你可一定要治好啊。”
      山茶的脸刷得就冷了下来:“你在质疑我?”
      非我连忙道:“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山茶你的本事昆仑上下谁不知道啊,就连天庭专门为帝江看病的神官也比不上你。”
      山茶点了点头,道:“这话还有点道理。”
      非我:“……”

      山茶不知从哪里拿了一瓶药出来,给君临喂了两颗,又丢了一瓶在非我怀里:“给你的。”
      非我笑得跟个什么似的,一口把瓶子里的药吞完了,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山茶缓缓道:“他没什么大事,只是在使用灵力的过程中,不知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五脏震荡,气流混乱。吃了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好了。我看你倒是需要好好调养调养,也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混的,混成了这个样子。”
      非我十分乖巧地低着头,聆听长辈的教训。
      青鸟听说非我回来了,也兴冲冲地赶到安音殿来,后面跟着一脸漠然的钦原。
      青鸟高兴地飞到非我身边,叫道:“非我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事!”
      非我敲了一下青鸟的脑袋,骂道:“你一天咒我些什么呢?”
      青鸟摸了摸头,又想去拉非我的袖子,非我忙一转身,道:“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动脚的。”
      青鸟把刚伸出去的手放下,道:“哦。”
      非我看了一眼君临,见他没什么大事了,才对青鸟二人说:“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件急事,你们跟我走一趟。”
      青鸟积极地说:“你说什么事,我们马上就走。”
      钦原拉了一下像个二愣子一样的青鸟,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先说清楚,卖命的事我可不干。”
      非我道:“不卖命,我拉上你们只不过凑个人数罢了。”
      钦原怀疑地看了看非我,还是点了点头。
      君临看着非我,就像老母亲看着要去上学的孩子一样,“一定要小心,记住,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非我摸了摸君临的发丝,笑道:“我知道,我爱人还在家等我,我怎么舍得不回家呢。”
      青鸟和钦原一副吃了某样不可言说的东西的模样,陆吾已经见怪不怪了,山茶则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在意这些。
      非我依依不舍的松开君临的手,道:“走吧,事情急着呢。”

      一群人刚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闻声而来的诸位花神。杏儿一把拉住钦原,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钦原言简意赅地交代了,杏儿那双眼里简直就要溢出水来了,拉着钦原的手,道:“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钦原的脸色本来有些黑,现在黒里透着红,奇怪极了。只见他机械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非我扯过钦原,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都老夫老妻了,还黏糊什么,走了。”
      一群人疾风般的消失了,留下一地的父老乡亲在下面仰望着他们,就像寄托了全村人的希望的孩子,走上了考科举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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