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有来生》姜家的小白

3、情定

　　第二日，我早早起身梳洗，却未料到慕恒比我还要早。
　　也不知何时他就已经在我门外站着，这让我突然有些慌乱。
　　“慕恒——”我轻唤他的名字。
　　他回头，望见是我，微微一笑“嗯，是我。”
　　我颔首，看着他那双眼，轻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姑娘，既然在下帮了你。是不是在下想要的，姑娘都会达成？”他突然对我这么问我，眼中藏着狡黠的光。
　　我后背突然一凉，这人竟同她谈条件。“慕恒，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
　　“在下只是开个玩笑。但姑娘的样子未免太过于可爱了。”慕恒的笑意比之前更深了。
　　我窘迫。
　　但总之他帮了我，这恩情，于情于理我都是要还的。
　　来到集市后，慕恒拉着我到处逛。我几次三番地提醒他：我们买些食材就回去了。可他丝毫未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还是拉着我到处乱逛。
　　“阿凡，你之前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以后我去进京赶考了，就没人陪你了。要不，我买个宠物给你养养。”我看他极为认真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
　　忽然，他有些激动的指着他右手边的商铺，对我缓缓的说：“阿凡，要不就那个吧，我瞧着也挺好的……也比较像你。”
　　像我的宠物？
　　我好奇地将目光投向慕恒所指的商铺……那是一个卖猪的店铺。
　　我大怒“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我有一种想将慕恒撕碎的冲动。
　　慕恒哈哈大笑。
　　我瞥他一眼，强压住心中喷薄的怒意，咬牙切齿地对他说：“算了，本姑娘不与你计较。”
　　慕恒笑着看我皱在一起的眉头，缓缓吐出“姑娘嘴上说的和事实不符啊！”
　　他抬手，帮我舒展眉头。不过一瞬，我那皱得像沟壑一般的眉头竟瞬间舒展开来。
　　“好了，慕恒。食材买完我们就回家吧。”我轻轻道，似乎没有先前的那般怒意了。
　　我们中午才回到家。之后，我履行了我的承诺，替他办了一桌子色泽诱人饭菜。这是我对他的承诺，可是他说要报答我的恩情，又何时才能够实现？
　　慕恒迫不及待地动筷，边吃边啧啧赞叹：“宴凡，你这身厨艺可不要浪费了。”
　　我笑而不语，只是望着青衣少年的面容，内心有暖流划过。
　　隐隐空气中，我闻到了一阵海风的味道。

　　今日晨时，我竟然不是被慕恒的读书声给吵醒的。这不免让我的内心感到有点奇怪。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慕恒的房间，发现他还在床榻上睡着。若是在平时慕恒肯定起身读书了，怎的现在睡得这样沉。
　　我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竟然没有回应。我又用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身体，他这才惺忪地睁开他的眼。
　　明显是未清醒，他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连声音都是喑哑的。
　　“慕恒，你生病了？”我轻轻道。
　　他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仿佛将所有的力气都耗光了。
　　头一次望见憔悴不堪的他，我的内心难免有点担忧。“慕恒，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语毕，我便急匆匆地走出家门。
　　我一路狂奔，赶紧到济世堂去请大夫。
　　大夫到家中后，径直给慕恒把脉。他努力感受慕恒脉搏的起伏变化，寻思道：“这位公子的体质是异于常人。虽是风寒却比寻常人厉害很多。但姑娘放心，我这儿有几味药，只要你煨成药汤，再给公子服下，风寒便得已好转。”
　　我仔细谢过大夫，又从大夫那取了药。看着慕恒沉静的睡颜，心中总算安定了许多。
　　暮色四合，我按照大夫的指示煎了药，熬成了一碗苦涩的药汁。我细心将药喂她服下，只希望他能够比之前更好一些，气色也更好一些。
　　隐隐约约，窗外有雨落下。跌宕起伏，如同我忐忑不安的心。我枕着慕恒那双修长的手，听着雨声聆聆作响，一夜好眠。

　　半夜我醒来时，睁开朦胧的双眼。床榻上的青衣书生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我身上的一件淡青色披风。
　　我突然很害怕，想着他究竟去了哪里？惊慌失措的呼唤着慕恒的名字。
　　没有人答应，我更加的害怕了。
　　莫不是慕恒他已经走了，可是这么晚了，他又能去哪里呢？正当我感到有些迷惘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了慕恒的声音。
　　我心中一动，急忙地朝屋外冲去。
　　在屋外的院子里，慕恒坐在石凳上，望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丽，没有了之前的朦胧之感。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月光照在慕恒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宴凡，今次就更要谢你了。”他的眉宇间没有了之前的疲倦，看着更精神些了。
　　我狡黠一笑“那你要拿什么来谢我？毕竟我好像什么也不缺。”
　　慕恒无奈的摇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姑娘还真只是无欲无求，还是说姑娘没有领受过人间的繁华。但凡是人，肯定会对某种东西产生自己的执念。”
　　我听的不大明白，可是我真的不太需要什么东西。其实慕恒说的也对，毕竟我还没有亲身经历过人世的繁华。但我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可是慕恒，你也是人，你会不会有自己的执念呢？”
　　慕恒轻咳一声，“阿凡，执念这种东西未必很好。”
　　我颔首，“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逼你说了。”
　　“其实让你出来，是想向你坦白一件事。我总觉得瞒着你，问心有愧。” 慕恒的眼中闪过歉意。
　　我心头微微一愣“你有事瞒我？”
　　他颔首，“是。宴凡我本应告诉你的。”
　　“是什么？”我微微一笑“你的来路？你的目的？你的身份？”
　　他的目光更深了几分，“我并不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我是大陈的七公子，慕恒。”
　　我心头猛地一怔。大陈王上有十二个儿子，每个孩子都是极为争气的，在某个领域都有较高的造诣。其七子慕恒乃王后所出，幼时酷爱诗书经文，是举国闻名的才子。王上自小便宠爱这个孩子。为了磨练这个孩子坚韧勇敢的心性，行军打仗都把他带在身边，自然习得了一身好武艺，真乃是文武双全。
　　我用力笑了笑，用轻松的口气说：“我知道了。”顿了顿“慕恒，你是不是想向我道别？”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许久之后，慕恒才缓缓来道：“阿凡，若是你愿意，便和我一起走吧。我也许不忍心看到你孤苦一人。”
　　我心中一凛，淡淡地笑了“和你一起？”
　　慕恒的眉头皱了皱，于是轻道：“若你不想与我同去，我不会强求于你。”
　　我颔首，心中却突然一痛。其实，自我记事以来，父母早逝，刁然一身。幸运的是周围的邻居看我是个孤女，便一直都待我极好。之后，更是结识了阿珠这样的挚友。
　　可是抛开这一切，邻居会搬走，阿珠会嫁人，慕恒也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而我还是只有一个人。
　　我突然很害怕这种孤独的感觉。
　　“慕恒，你不是说我没有见识过人间的繁华吗？”我注视着他的眼，眼中带笑。
　　慕恒颔首，“但是宴凡，我同时也要告诉你，王都并非是一个好地方。很多时候都潜藏着巨大的危险。”顿了顿“有时我也不能确定，我是否能保护你。”
　　我笑着宽慰他，“慕恒，谁说要你的保护！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慕恒摇头，“真的要去吗？”
　　我颔首，“慕恒，说真的，我怕孤独。你走了，阿珠走了，我便真的只有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