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换金瓯》沙幼丝

2、贰

　　武侯府姑娘姜绯环定亲了，是跟街尾那户书香门第的王姓人家的小公子。

　　下聘礼那天王公子也来了，少年随在父亲身后，言语不多，礼数却周到完备，很像读书人的样子，姜绯环在厅堂的屏风后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天，她第一次知道未来夫郎的名字叫王序，论年龄还小上她三两岁，怪不得不似他父亲的雍和之态，反而瘦削销立。
　　气质不若明朗，却不怪异，很衬合他透白的皮肤。

　　其间父辈提出种种，序皆一一应答，婚姻嫁娶之事，虽他举止难免紧张，但未有丝毫不耐。

　　见过他面后姜绯环也不再多留，悄然欲离去。

　　转身间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竟惹得少年警觉侧目，恍然四目相对，二人皆是定住了眼，怔愣一瞬。

　　是她最先凝神，圆眸弯出新月的弧度，朱唇轻启做出招呼的口型，面如暖脂，无声，却动人。

　　然后瞧着少年几近一尘不染的白皙脸颊隐隐飞上两抹红晕，方巧笑嫣然地袅袅消失在百鸟春的屏风后。

　　她说，见过郎君。

　　— — —

　　缘分说来奇巧，再与少年相会，竟时隔无多。

　　姜绯环抱着为东街几个婶娘缝补好的衣裳，手拉白琮，前去送还。

　　白琮虽年幼贪玩，是也是极懂事的，为体恤长姐，幼小的躯体也执拗抱两件厚袄子。

　　“阿琮今天表现很好，想吃糖葫芦吗？回来姐姐给你买好不好？”

　　小阿琮却摇了摇头：“我不要糖葫芦。”

　　绯环蹲下身，明眸皓齿里有流动的涓涓温柔：“那阿琮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奖励你。”

　　“我要……我要姐夫！”姜白琮一跳而去，调皮地挣开她的手，撒腿横穿过街道，跑向对岸驻足的清隽少年。

　　惊诧投去目光，见那身着暗色长衫的少年眉清目秀，未及弱冠，便将乌黑及肩的长发垂坠，别在耳后，一副单薄遂澈的身骨模样，静立对面。

　　白琮一头扎进他怀里，那人就顺势抱起白琮揽在臂中，二人熟稔一笑。

　　移步到他们身侧，接上少年不由自主投来地目光，她笑颜明媚：“不知你二人倒熟络得很。”

　　对上她视线的少年眼神如被烫了一般，飞速移开，不知往哪瞧，仍不忘有礼地唤一声：“姜姐姐安好。”

　　王序年少，对婚姻情事到底青涩些，好在姜绯环善解人意：“你我还未成婚，但也已定了终身，若唤王公子倒显得生分了，如此，我唤你一声阿序，可好？”

　　序，次第之。
　　这样的文字在她唇舌揉碎，竟多了些缤纷的纠缠之美，惹得他耳廓红痒。

　　他点了头说，好。

　　“姜姐姐要去哪？”他抱着白琮，动作生疏却不粗野。

　　二人并肩而行，她掩唇笑得媚人：“街里的姑子婶娘们农活忙，刚过冬的棉衣袄子有破旧也无暇动手补，我便接来替她们缝缮，算帮些忙。现下正要发还回去。”

　　似是招架不住她浓醇的笑容，未敢直视，便面向前方，侧颜泠彻：“姜姐姐心善手巧，是我的幸事。”

　　姜绯环思索片刻：“成婚后，该缝补的就是阿序的衣裳了。”

　　女子不经意的言语，是山泉迸落，奔淌深涧，来不及筑挡起千里的堤，就冲塌在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