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只若初见》迷之玉米

31、第 31 章

　　三人进入山寨后，卫戎请独孤胜进屋饮茶。他不问独孤胜这些年为何不曾归来，也不问独孤胜今日所来为何。每个人都有秘密，卫戎不想深究。
　　独孤胜随他过去之前，先给芷汋递了一块巨大的极品灵石，约有一人高，放在地上，说道：“这是加固我居所阵法的订金。”
　　芷汋大喜。这比她预计的总价还要高得多。因为独孤胜直接开口，她也没想起要传音，直接说道：“多谢！”
　　一语落定，这才想起卫戎也能听见，顿时紧张地朝卫戎看去。
　　卫戎神色不变，问独孤胜道：“这位是？”
　　涉及不知名人士进入山寨，卫戎就不得不问一句了。
　　当然，既然独孤胜会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与那人交流，卫戎也不觉得独孤胜对他怀有恶意。
　　独孤胜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也与四喜交好，炼器水平远高于我，今日来为山寨加固阵法。她性格腼腆些，不愿露面，但绝无坏心。四喜也知道的。”
　　卫戎信任独孤胜，没再深问，朝着独孤胜指向的虚空点点头，客套地笑笑，说道：“多谢大师相助。”
　　芷汋不好意思道：“没、没什么的。”
　　她紧张得全身僵直。待两人走远，才吐出口气，放松下来。
　　阵法是先前就画好的，只要加入极品灵石就成。这灵石大得很，全用在山寨结界实属浪费。
　　芷汋用灵力切割下一小块，缓缓融入阵法中，感受了一番阵法中流动的灵力，又添了些进去。待阵法中极品灵石达到饱和，遂停手。
　　实际使用的，只有拳头大小的极品灵石罢了。
　　既然已经能够做到绝对的防御，芷汋便不再担心暴露如意村与副本的关系。她离开山寨，来到山脚下，开始绕着岐山绘制阵法，打算将整座山都护在阵法之内。这样对于山寨来说，也是多一层保护。
　　这一番工程浩大，用了二十来天时间才画好阵法，开始加入极品灵石。
　　那块巨大的极品灵石，最终只剩下半条手臂长度的一块。
　　芷汋感应一番，发现独孤胜还在山寨中，应该是为了在阵法加固完成之前替芷汋守着山寨。
　　她向独孤胜传音道：「准备好了。现在整座山都在阵法保护范围之内。」
　　独孤胜回道：「好，那我让闲来无事两兄弟过来了。」
　　下一刻，两道可怕的威压出现在上空，雄厚的灵力铺天盖地袭来。落在无色的结界之上，悄然消失。
　　对此，芷汋感到十分满意。
　　双胞胎大吃一惊，又一连砸下数道灵力，蓝色的技能特效让人眼花缭乱，偏就是不能奈何这加固之后的结界。
　　若是能在结界上留下一丝裂痕，他们许是还会再多坚持一会儿。但现在结界毫发无损，眼前没有一丝希望。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离去。
　　对此，独孤胜也十分满意。
　　「现在出发吗？」独孤胜问。
　　芷汋知道他指的是前往最高流速服务器，独孤胜的居所，进行阵法加固。
　　她犹豫片刻，道：「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请稍等一会。」
　　独孤胜耐心道：「没问题。」
　　芷汋御剑飞往山寨。此时结界加固完毕，心中一块大石落定，也有心情朝下看看风景。
　　途经如意村，村落布局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添了几栋房子。但村间嬉闹的孩童、田中耕作的农夫，河边洗衣的妇人与少女，芷汋一个也没有见过。而且，依旧都是凡人。
　　毕竟百年过去，物是人非。好在卫戎还在。
　　她和独孤胜进入秘境之前，独孤胜推本掉落的物品中并没有生灵丹，也没有收到丸四喜传来的相关消息。离开秘境后，却发现闲来无事两兄弟已经刷出了不少生灵丹。
　　再加上天乐魔尊曾说，有四人同一天进入云叶秘境。她和独孤胜是两人，那么剩下的二人之一很可能就是误入秘境的卫戎，生灵丹也多半是从天乐魔尊手上得来的。
　　看天乐魔尊的大方模样，即使卫戎想要让全村人都服用生灵丹，天乐魔尊应该也是愿意给的。
　　芷汋之所以只替独孤胜要了一枚生灵丹，也是知道他只需要一枚，又不缺钱，用不着要来拿去卖。
　　而且，她不知道天乐魔尊的底线，天乐魔尊和独孤胜又似是仇人，在没有必要多拿的情况下，一枚要保险些。
　　天乐魔尊似乎把“闯幻境->领奖励->离开云叶秘境”当成了一种固定的程序来执行。如果不离开奖励，他还不一定会放二人离开。
　　多耽搁一会儿，若是当时记忆有些错乱的天乐魔尊想起自己与独孤胜有仇，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那么，卫戎又是为什么没让他想要保护的亲人朋友们都服下生灵丹呢？
　　跨越茂林的过程中，一个不起眼的墓碑引起了芷汋的注意。她没有停下查看，而是将神识外放，简单扫了一眼碑上的文字。
　　那是卫夫人的坟。
　　百年过去，如果只是一介凡人，那么入土为安也很正常。但芷汋见到墓碑上雕刻的日期，又调出当地时间进行对比，发现卫夫人已经死去百年。
　　那是独孤胜开启秘境的日子。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卫戎就在那一天被卷入秘境，对于如意村众人来说，无异于无故失踪。在如意村树敌众多的情况下，很可能是被人仇杀，甚至毁尸灭迹。
　　但芷汋觉得，卫夫人不像是那种会因为儿子的死亡而病入膏肓，甚至自绝性命的人。更不可能在儿子失踪当日，没见到尸首，就认定儿子已死。
　　到了歪脖树前，芷汋不再深想，满心都是即将见到的心上人。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第一个动作又是什么？她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又该告诉他多少过往？
　　最后，芷汋来到卫戎房前，才显出身形，敲了敲门。稍候片刻，才听到屋内传来走动的声音。
　　房门缓缓敞开，露出卫戎俊美的容颜。百年过去，丝毫未改。
　　他的目光落在芷汋脸上，见是生面孔，又是女孩子，还能随意进入山寨，不难猜出就是那日独孤胜带来的大师。
　　他含笑问道：“不知大师何故莅临寒舍？”
　　芷汋不想看他这样陌生而疏远的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将墨色衣袍与木雕强势地塞入卫戎怀中，低头硬邦邦地说了句：“送你的。” 然后，直接用传送符离开山寨，来到竹林居所。
　　离开后，她又有些后悔。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第一印象。于是她悄悄将神识探入山寨，想看看卫戎收下礼物的反应。
　　卫戎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看手中的礼物，无奈地对着虚空说道：“抱歉，在下不能收。”
　　这是认定了芷汋能听到他说的话。
　　芷汋立即收回神识，装作自己没有听见他的话。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将神识探去，看卫戎的反应。
　　卫戎已经将衣袍与木雕放在歪脖树下，转身回屋去了。
　　芷汋有些委屈，但没有再坚持。她向独孤胜传音道：「我准备好了。」
　　独孤胜回道：「我已经在最高流速服务器了。姑娘直接过来就好。」
　　芷汋心念一动，眼前画面便是一转。她依旧在相同的坐标，但竹林居所只余一片竹林，不见居所。微风穿过林间，竹叶沙沙作响。
　　这是，数万年后的岐山吗？
　　芷汋向独孤胜传音道：「我到了，坐标(XX,XX,XX)。该去哪里找你？」
　　独孤胜回道：「我正在回居所的路上。安全起见，我没有记下居所的坐标，每次离开之前也会移动居所的位置。到居所之后，我会把坐标告诉姑娘，姑娘直接传送过来就可以了。」
　　芷汋道：「好。」
　　独孤胜又道：「很抱歉这么晚才问，不知姑娘可否在加固阵法之后，消去与阵法之间的联系？」
　　芷汋回道：「当然。」
　　炼器师绘下阵法之后，阵法与炼器师之间便会有类似契约一般的无形联系，方便炼器师寻着那联系找到自己绘制的阵法，也可以接收来自阵法的反馈。独孤胜就是依靠这联系回居所的。
　　这种联系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切断。最简单的，就是加一行符文。这也方便其他炼器师检查这联系是否已经断开——只要读一读符文就知道了。
　　虽然独孤胜的炼器等级低于芷汋，无法阅读芷汋的符文，但只要芷汋开启了对独孤胜的权限，总还是能让他阅读的。
　　即使独孤胜不提，芷汋也想要选用这种方式，主动让独孤胜查看。
　　既然有时间，芷汋当然想去看一看这个服务器的卫戎。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曾经有去更低流速的服务器寻找师父的经历，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师父冷漠的神情。
　　即使她刻意等在同样的地点，等到同样的时间，成功遇到了师父，也没能走上相同的道路。
　　这里的山寨没有结界。或许是被玩家们打破了，也或许是从未存在过。
　　山顶处，地表之上，还有不少被毁去的房屋遗迹，几乎被风尘淹埋。看来，这里的岐山山寨并不在地下。
　　山寨遗迹不远处，独孤胜开启云叶秘境的巨石之上，两人盘膝而坐，正在下棋。
　　其中一人，可不就是芷汋心心念念的卫戎。
　　但，又不像。
　　单说样貌服饰，的确一模一样，但神态却又大不相同。
　　若说芷汋熟悉的卫戎在百年未见之后变得饱经风霜，疲惫不堪，那么眼前的卫戎，已经没有一丝生气，宛若行尸走肉。
　　如今的卫戎，只有在目光落在面前那执棋的绝美女子身上时，眼中才透出一抹光亮。
　　只一眼，芷汋就知道，卫戎深爱着面前的女子。一时间，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卫戎突然开口，嗓音不似芷汋熟悉的那般清亮，带着些沙哑，对那女子道：“这数万年来，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该如何坚持下来。”
　　女子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轻笑几声，不知怎么就被他逗乐了，越笑越欢，捧腹大笑。
　　她的笑声肆意，但依然十分好听。一举一动豪放如男子，腰间佩着一把长剑，应是江湖中人。修为深不可测，至少元婴末期的芷汋完全探不出深浅。墨发如瀑，不加束缚，随风飘动。
　　卫戎问：“怎么？”
　　女子忍笑道：“上次你就是说了这样一段话，结果紧张得忘记了呼吸，把自己给憋死了。”
　　卫戎面上也带出两分笑意，语气温和道：“你又说笑。我这不是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女子道：“随便你信不信吧。”
　　突然，女子起身，靠近卫戎，打乱了一盘棋局。她搂住卫戎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想说，喜欢我？”
　　卫戎面色不变，只耳尖微红，问道：“是又如何？”
　　芷汋呼吸一窒，不敢出声，紧张地继续看下去。
　　女子摸摸卫戎的脸，遗憾道：“我的确是很喜欢你这张脸，可惜你太死心眼，一段感情栽进去就出不来。这一点，我接受不了。”
　　话落，女子正要坐回原位，却被卫戎一把拽住了手腕。
　　卫戎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他的手在颤抖，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女子收起笑容，认真道：“我不喜欢与人牵扯过深，不喜欢恋爱中的患得患失，更不喜欢生死别离。而你，对待感情太过认真。如果我突然抽身而退，你又会落得一身情伤。”
　　“所以，” 她强势地抽回手，拍了拍卫戎的肩膀，“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使你哪天突然死了，也不用指望我留一滴眼泪。”
　　卫戎道：“你我皆是化神末期，近乎与天同寿。修为深厚，普天之下再无敌手，怎会有生死别离？”
　　他再次拽住女子放在他肩上的手，缓缓道：“你不用患得患失，因为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爱着你。哪怕你想要离开，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头。”
　　女子无奈道：“你瞧，所以我不愿意和你更进一步。这样单方面的感情太沉重了，我可承受不起，你也总有一天会累的。”
　　她又抽回手，拍拍卫戎的头，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知道你喜欢我了，谢谢你。和你靠的太近让你产生误解是我不对。但是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乖，别总想着我了。我看那边一直盯着我们的小姑娘就很喜欢你，你不如和她试试？”
　　卫戎道：“你知道我只喜欢你。”
　　女子无所谓道：“时间会淡化一切的，不要总是这么固执。我们一共才见过几面？感情是双方的，强求不来。退一步海阔天空呀兄弟。”
　　芷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被二人发现了，只是不在意而已。她的修为太低了，那两人弹指间就可以杀死她，何况她也没有恶意。
　　无论如何，偷听可不是一件好事。芷汋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现场，耳边是那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虽然这里没有她的竹林居所，芷汋还是习惯性地逃进了这一片熟悉的竹林。
　　独孤胜那边还没有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要离开，芷汋不好原地炼丹，于是再次取出某本狗血小言，索然无味地往后读。
　　男主被困秘境百年，好容易回到女主身边，却发现女主再次失忆，依旧只忘记了男主。如今百年过去，女主与男二结婚生子，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芷汋突然合上书，慢条斯理地撕起书来。一开始是用手撕，后来改用灵力。先是撕成一页一页，然后横着几刀，竖着几刀，最后揉在一起，碾成灰，捧在手心，吹散在空中。
　　她有些不敢看下去了。
　　在遇见卫戎之前，她已经将这本小说看了无数遍，一边嫌弃着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然而，经历了类似的事情，芷汋看小说时开始不自觉地将自己也代入进去。如今临近结尾，便彻底不敢看下去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男主最终受不了女主反复的失忆，喝下忘情水，与女主相忘于江湖。小道偶遇，目光交错，却不再为彼此停留。
　　她不希望自己和卫戎也是这样的结局，心中却隐隐觉得，他们正朝着这条路行去。
　　她已经，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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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举报！她污染空气！
芷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