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只若初见》迷之玉米

2、第 2 章

　　芷汋口中一片苦涩，还以为自己会看见复活点慈祥的孟婆婆。
　　玩家死后会直接出现在奈何桥上，孟婆面前。不但嘴里一股中药的苦涩味道，手中还端着一碗孟婆汤。
　　在NPC孟婆眼中，玩家已经喝下一口孟婆汤，可以直接离开也可以将整碗汤喝完。
　　对于玩家来说，再喝一口孟婆汤可以选择性删去游戏中不愉快的记忆，例如删去过于血腥的画面，只留下“我删除了某段记忆”的印象。也可以将血腥画面转为文字记忆。

　　芷汋一向是选择直接将汤递回给孟婆的。她不喜欢失去一段记忆的感觉。
　　可等她睁开眼，见到的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而她自己正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舒适惬意，毒已经解了。
　　芷汋视野上方显示着她在游戏中度过的时间，右上角则是坐标，其余信息皆被芷汋设置隐藏。从时间上来看，她只昏迷了不到一个小时。再看坐标，还在岐山上。
　　储物袋就在芷汋枕边。她以灵力探去，见自己的宝贝一样不少，心中升起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对这户人家的感激。
　　小女孩坐在床边，神情严肃。一手持勺，一手端碗，正小心翼翼地将中药往芷汋口中送去，显然这就是芷汋口中苦涩味道的来源。
　　发现芷汋醒来，小女孩一阵惊喜。她朝门外喊道：“姑娘醒过来啦！”
　　话音刚落，一位妇人走进屋内。她身着粗布衣衫，却自有一番文雅气质。
　　芷汋十分利落地起身下床，向中年妇人抱拳行礼，郑重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又转向小女孩，抱拳行礼，眼带笑意：“也多谢小姑娘。”
　　小女孩没有回话，但是笑得更加开心了。
　　妇人温声道：“姑娘不必多礼。身子还虚着，快躺下歇息吧。”
　　芷汋微笑谢过妇人好意，直言自己身体已经无碍。
　　她毕竟也有元婴修为，不似凡人那般脆弱。毒解后，自然也就无事了。
　　方才抱拳行礼时，芷汋发现自己穿着陌生的粗布衣裙。料子虽粗糙，却很新，应该还没有被人穿过。自己先前衣衫沾满泥土与污垢，许是妇人拿去清洗了。
　　芷汋问道：“不知我先前身上所穿衣物......”
　　妇人答道：“姑娘的衣物有些脏了，忻儿洗后挂在屋外，尚还湿着，就先给姑娘换上了老妇年轻时的衣裙，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芷汋忙道：“怎会嫌弃了？还要多谢夫人借与我穿呢。”
　　这位妇人将衣服保养得真好，芷汋想。完全看不出使用的痕迹。
　　妇人招呼芷汋坐回床上，自己也在床边椅子上坐下。两人一番交谈之后，逐渐熟悉起来。
　　妇人随夫姓，芷汋也就称她为卫夫人。卫夫人夫君早逝，却也留下些许薄产，支撑着她与一双儿女。
　　三年前，十七岁的长子卫戎离开如意村，再也没有回来。卫夫人只得与女儿卫忻相依为命。
　　今日午后，七岁的卫忻在山上采药，正瞧见芷汋倒在地上，于是跑回家唤来母亲，让母亲将芷汋背了回来。
　　卫夫人略通医术，虽解不了芷汋的毒，却也能辨出她手中是上好的药物，这才救回芷汋一条命来。
　　卫夫人还想留芷汋一同用晚膳，被芷汋婉拒。她换上自己尚未干透的儒裙，以灵力烘干，又将一枚九品清尘丹捏碎洒在卫夫人借给她的衣服上，让这麻布衣裙洁净如新。叠好后，送还给卫夫人，便匆匆告辞了。
　　等房门重新合上，芷汋又挑选出一些适合凡人使用的丹药，用瓷瓶分门别类装好，又用宣纸写好每种丹药的用法，与瓷瓶一起整齐地摆放在门前。轻叩房门，听到房内传来脚步声，这才快速逃开。
　　卫夫人和卫忻都是很好的人，但芷汋习惯独来独往，与人相处对她来说比初学炼器还要疲惫。
　　虽然这次有惊无险躲过一劫，保住了乾坤袋中的心血，芷汋却还是因此产生了浓厚的危机感。
　　她刚进游戏时常常丧命，因此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从不将所有珍贵物品随身携带。
　　可是后来太过顺风顺水，修为也飞速上涨，渐渐觉得分开存放不方便，于是就干脆全部带在身上，结果刚刚险些酿成惨剧。
　　她取出一张传送符，注入灵力。泛黄的符纸被蓝色的火焰燃烧殆尽，刺眼的白光将芷汋笼罩在内。光芒散去后，芷汋已经来到了自己在岐山的居所。
　　雅致的竹林中，立着一间竹楼。竹楼共两层，皆是芷汋根据图纸亲手搭建装饰。
　　竹楼前，小谭泉水叮咚，鱼儿嬉戏，静谧安然。
　　芷汋踏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竹楼二层。其实竹楼内也可以直接传送，但芷汋觉得无趣，偏爱多走几步。
　　根据图纸原本的设计，竹楼一层待客、二层休息。可是芷汋将此处视作秘密基地，断不会领人入内，只好让一层闲置落灰。
　　二层角落放着一张竹床。无枕无席，毕竟以芷汋的修为并不需要睡觉。
　　竹床临窗。说是窗，不如说是墙上一个矩形洞口。既没有糊窗纸又没有置竹帘，仿佛无遮无拦。
　　其实窗框上绘有符文，以至于从外向内看来只有一片漆黑，从内向外望去却是一览无余。符文绘制完成后便会自动消失，通过特殊手法才能查看或修改。
　　绘制符文是每位高阶炼器师必备的技能。就像编写程序一样，让死物能够动起来，甚至获得生命。作为一名神阶炼器师，芷汋自然很熟悉这项技能。
　　芷汋从乾坤袋中取出另一个乾坤袋，将所有物品尽可能平分成两份，分别放入两个乾坤袋中。无法平分时，就把更多的那份放入她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
　　她在另一个乾坤袋上绘出几行简单的符文，使乾坤袋隐身并富有粘性。而后将它摁在床板下方。松手时，乾坤袋果然牢牢黏在了床板背面。
　　这样一来，只要没有人趴在地上往床底看，应该就不会发现这个乾坤袋。
　　为了以防万一，芷汋又对竹床绘下数行符文，力求降低竹床的存在感。
　　她没有对竹床绘制防御阵法，因为竹楼内外早就被她阵法套着阵法护得严严实实，竹楼与家具的材料也经过她数次重新炼制强化，怕是很难再有提升了。
　　芷汋平时都是住在宗门内，只偶尔来竹楼小住，顺便在岐山收集些材料。
　　近些年来她准备突破丹圣，因此师父送她一张圣丹丹方。正巧今日在岐山凑齐了材料。本来正要往回走，偏偏遇到那株魔植，险些功亏一篑。
　　芷汋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银鼎。这就是那件“有潜力成为神器”的灵器。她试验过，和自己还是炼器宗师时炼制的灵器没有任何区别，也因此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突破神阶炼器师简直是浪费时间。
　　芷汋盘膝坐在银鼎前，一手置于鼎下，以灵力代替火焰调节温度，另一手将材料按照背诵的丹方丢入鼎中，并操纵灵力对材料进行处理与融合。
　　其实刚开始学习炼丹的时候还要先对材料进行处理，如去皮、剁碎、切片等。但毕竟炼丹与炼器多少有些相同，芷汋很快就学会了直接在炼丹炉中用灵力对药材进行处理。
　　一晃便是七日过去，鼎中一枚浑圆的丹药即将成型，芷汋唇角不禁染上几分笑意......
　　忽然，有人触动了芷汋在竹林中绘制的阵法。收到阵法的示警，芷汋手下一顿，只听“轰”的一声，鼎中炸成一团焦黑，功亏一篑。
　　芷汋的脸色瞬间比鼎中的药渣还要黑。
　　只差一点，她就能成为丹圣了。只差一点......
　　究竟是谁在捣乱！
　　她过去住在宗门内，很少回居所。想着居所内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于是平时都直接屏蔽示警，自己回到居所内才自动开启示警功能。
　　平时不在居所炼器炼丹，自然没有被阵法示警打断的经历。这次，也是她自己疏忽了。
　　阵法此次示警力度并不大，对方可能只是路过。但为了以防万一，芷汋决定还是去看一看。
　　她服下一枚隐匿丹，足间轻点，飞快朝阵法被触发的位置赶去。
　　走近一看，竟是官府的马车。从马车的规格来看，官位不会超过七品。但对于岐山这样一个偏僻地区，已经算是大官了。
　　马车前后跟了不少侍卫，少说也有数百人。而且身材魁梧，纪律森严，带着沙场上的杀伐之气，显然个个都是精兵，只是不知为何穿着侍卫的衣衫。
　　领路人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猎户打扮。身形稍显瘦小，面容乖巧可爱，是很有亲和力的外貌。
　　一名青衣小厮上前传话：“大人问，几时能到如意村。”
　　芷汋一怔，那是卫夫人和卫忻居住的村子。
　　领路人憨厚笑笑，道：“岐山高得很呢，路又不好走。村子在山顶上，这么多人走走停停的，夜里还要休息，怎么着也还要走上两天呐。”
　　小厮向马车走去，口中喃喃：“山下看着也没多高吧，怎么就要爬上几天？当初登乐山也就是几个时辰的时，这岐山瞧着还没有乐山一半高呢......”
　　另一名紫衣小厮小声接道：“岐山自古难登，我瞧这猎户说得有点道理。”
　　芷汋有些愧疚。其实这里离山顶并没有领路人说得那么远，只是进了她的阵法容易迷失方向，俨然遇到鬼打墙。绕来绕去，时间自然耗得久了。
　　这阵法她六千年前就绘下了，从未想过会给当地人带来麻烦。
　　她甚至开始想象，当初村民们是如何被阵法弄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找对方向走出阵来，却把先前原地打转的路线也作为出路一同记载下来，一代代口口相传，结果却让越来越多的人记住了这条曲折而漫长的道路......
　　其实根据她的设计，阵法外围负责扰乱闯入者的方向感，将所有朝向阵法内部的移动进行偏离引导；内外交界处则是一道隐形的球形结界，地上地下各包揽半个球体。
　　如果路人进入阵法外围后继续直行，就会不自觉地沿着圆形阵法的弧形边缘行走，最终完美绕过竹楼并继续前行。
　　看来不少人都在走出阵法之前就发现方向有异，努力转身走向正确的方向，结果方向反而越来越乱......
　　出于愧疚，芷汋决定主动为这一行人带路。
　　她将另一枚隐匿丹含在口中，为下一次隐身做好准备。而后，服下显形丹，直接出现在众人正前方。
　　一时间众侍卫精神紧绷，迅速将马车护在中央。数百把大刀几乎同时出鞘，整齐划一，寒气森然，场面非常壮观。
　　“来者何人？” 青衣小厮大声问道。
　　他的声音很有气势，面容似乎也十分镇定，只有紧攥袖口的双手暴露了他的紧张与恐惧。
　　其实芷汋也很紧张，因此反而板着一张脸。她有些内向，尤其是人多或面对异性的时候。
　　“我的居所就在附近。不愿旁人靠近，所以布下阵法。各位误入阵法，难免耽搁些时日。我恰好......”
　　芷汋正想说她恰好知道去过如意村，知道位置，可以带路，但是突然想起，自己去时中毒昏迷，归时直接使用了传送符，还真不知道如意村的位置。
　　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等众人作出反应，芷汋吞下口中含着的隐匿丹，消失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众茫然。
　　“这是......见着鬼了？”
　　这句话仿佛一阵凉风吹过心间，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