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心》坤六断

3、［３］

　　王颖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有人隐约看见她去过中心公园，那是她与苏峰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由于我和王颖的冲突，警察盘问了我。可惜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回答，王颖因为和苏峰分手，伤心欲绝。
　　其实也没必要怪她，她也一定心如刀绞。
　　“青青，”楚佳系了一条鲜红的丝巾，衬得她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想吃糖吗？”
　　又一颗糖放在了我手中。
　　剥开糖纸，殷红的色泽犹如凝血。我把它含在口中，细细品味。
　　这回不是苦涩。开始是甜的，后来逐渐变酸，酸得仿佛加了浓醋一般。
　　“知道吗，这是王颖的心哦。”楚佳把糖纸折成心型，“她得到过爱，所以甜过；但她的嫉心让这一切变了味。”
　　我笑了笑：“你很厉害哦，居然能做出这么神奇的糖。你家一定是开糖果铺的。”
　　楚佳垂了眸：“心的滋味，只有拆开才知道。”
　　糖的最后，我又嗅到了血腥味。
　　听说楚佳身上的黑斑是皮肤病，毕竟是她的隐私，我没再多问。

　　开始几天，苏峰为了王颖的失踪担心不已，后来也就慢慢淡了，他的桌上依旧有一颗银纸折的心，诉说着温柔的话语。
　　王颖的尸体没多久便被找到。据说是被埋在荒地里很久，腐烂不堪。偏偏，她的心脏不翼而飞。
　　“居然剜了她的心，好残忍！”
　　“王颖生前老说自己的心被苏峰偷走了，而现在……”
　　女生们低声议论，心有余悸。
　　我握住楚佳的手，觉得自己心神难安：“怎么会这样……王颖怎么会……”
　　楚佳抱着我，轻轻抚着我的背：“青青，不关你的事，别害怕。”
　　她的丝巾散发的清香让我稍稍安心，隐约的，我嗅到她的丝巾下有淡淡的腐腥气。
　　我偷偷看了看苏峰，他精神颓废地趴在桌上，一旁的银色纸心无力地闪着光。
　　午休后，苏峰出了门，我悄悄跟了出去。
　　操场边的梧桐树下，苏峰焦躁不安地叹气，身边是那个卷发女生，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胳膊。
　　“苏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已经对你没感觉了！章怡，分手吧。”
　　“是因为王颖吗？她的死怎么可以影响我们！你不是说，你不爱她了吗！”
　　“别烦我了。我们不合适。”
　　“苏峰，我恨你！”
　　苏峰冷漠地走远，卷发女生蹲在树下伤心地哭着。
　　我知道苏峰的花心和无情，这也是我始终不敢表白的原因。我怕自己的真心变得像那颗纸心，被践踏后遗弃墙角。
　　楚佳也跟了过来，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伤心的女孩。
　　“青青，又一个人的心被拆碎了呢。”
　　第二天，卷发女生章怡的尸体在校内的人工湖里被捞上。尸身完好无损，偏偏胸腔里的心脏没了踪影。
　　“佳佳，苏峰和章怡是在湖边牵手的。”我望着匆匆来回的警察与法医，对身边的楚佳说。
　　她把一个小东西放在我嘴里：“尝尝这颗糖。”
　　带着体温的甜味，有种让人嫉妒的幸福。甜到极至，戛然而止，潮水似的腥味涌上。
　　“章怡的心，一定也经历了这种感觉吧。”我叹气，“佳佳，这些糖是怎么做的？”
　　楚佳拉起我的手，递给我一张折好的糖纸：“用心去做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无奈地笑过，“我想问，它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她拉了拉纱巾，笑而不答。
　　回到教室，我看到苏峰无力地握着笔，抄着又一颗纸心上的诗语，眼神却是呆滞的。周围的人不愿靠近他，当他是霉菌。
　　连续几个与他有关的女孩离奇而死，谁还敢接近他？
　　我的心陡然悸动，如果我给他一句安慰，他是否会多注意我一点？
　　“真不知道哪个女生这么大胆，还敢给他写情诗。”旁边的男生低低说着。
　　是啊，苏峰唯一的安慰，只剩下了那个神秘的人，和每天一颗的纸心。
　　很快，流言又纷纷传来。苏峰交了个外校的女友。
　　等到花心的他再一次变心时，那个女生被发现死在了电影院，丢失了她的心。
　　如同一个恶咒在苏峰身上蔓延，让他惶惑不知所措。
　　楚佳的又一颗糖递来，又酸又甜。
　　“青青，你很在意苏峰，对吗？”楚佳问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做糖给你吗？我不希望看到你和苏峰一起悲伤，也许，糖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我愣了片刻，随即笑了：“看见他笑，我才会开心。”
　　苏峰的眼神写满了忧郁，整日对着桌上的纸心发呆。没有女孩敢与他交往，朋友都对他刻意疏远，这让他抑郁沉默。
　　看着他伤心，我更加伤心。
　　“佳佳，你说苏峰的心，现在会是什么滋味？”我问道。
　　楚佳摇了摇头，怜惜地望着苏峰孤独的身影：“我不想去尝。青青，如果想知道，你自己去尝尝吧。”说着，她把一张未折的糖纸放在我手心。
　　微凉的糖纸，还带着丝丝甜腥味道。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