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乌斯的魔王》松风葵

3、坦白

　　“今天下午有空吗？请你喝下午茶呀，想临时抱一下线性代数的佛脚（害羞）（害羞）”
　　看着微信聊天框里李霖发过来的消息，林朝的心情非常复杂。

　　昨晚的梦实在是太过诡异和蹊跷，以至于林朝这样冷感的人都感到心悸。毕竟昨天晚上家里没别人，而林朝在睡觉时被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捆住这种事情，可能性也太低。林朝不想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想，但身上的伤痕却在真实地提醒着他：这不简简单单是个梦。

　　他从前也看过许多世界神秘事件、未解之谜的书，但那时不过是当作虚构的传说。而在当下，林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从前是不是过于傲慢。他花了一段时间才冷静了下来，看着手上的淤青，他决定主动出击，去试探李霖。无论如何，决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林朝没想到对方这么急躁，居然主动发出邀约。
　　事实上，从两人成为微信好友到五分钟前，聊天框都还维持着“你已经添加了 ，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初始界面。林朝这个微信昵称为空白的好友，没有寒暄也没有开场白，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虽然画风有点崩坏。

　　林朝定了定心，在键盘上敲下“好”。

　　李霖将见面地点约在了M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正值考试周，咖啡厅里人满为患，都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复习或者预习功课的学生。M大距离林朝家有两个小时车程，如果不是林朝现在有目的性，那么他一定理都不会理李霖这个人。

　　林朝从出租车出来的时候，一滴雨落在了他的额角。走得太急，他出门并没有带伞，希望雨不要真的下下来。
　　站在咖啡厅西面，林朝可以看见二楼最里面那个靠窗的位置，早早来占座的李霖一手托着腮一手翻着书，但看不太清表情。

　　林朝走近李霖的座位，矮下身敲了敲桌面，而后坐在了李霖的对面。
　　李霖抬头的一瞬间有点茫然，看见是林朝后才露出笑容：“你好慢啊。”林朝可笑不出来，他紧盯着李霖的脸看了几秒，却一点儿端倪也看不出来。

　　“你下周一有考试吗？”李霖一边翻开了笔记本一边问道。
　　“嗯。”林朝懒得和他多啰嗦。
　　“哦！那我们搞快点，不要耽误了你自己的复习。”李霖把他的笔记本摊开，推到对面：“先帮我看看这道题……”
　　林朝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复习来了，算了，既然来了，就先帮他复习完吧。

　　等到两人把李霖笔记本上标记的题目嗑完，已经接近晚饭的点了。
　　李霖伸了个懒腰：“好累啊，我感觉我所有的能量都充到脑子里去了，好饿，请你吃晚饭吧。”
　　“好。”林朝收拾收拾东西站起身，他开始有点紧张了，心里盘算着等会要怎么跟对方开口。

　　“好像要下雨了，你吃不吃火锅，我们去学校后门那家火锅店吧，万一雨下大了也可以叫我室友来救我们。”李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嗯。”林朝根本无所谓吃什么，反正他的目的不在此。

　　其实此情此景非常奇怪，林朝是因为要想要搞清楚昨天的梦才耐着性子陪李霖做这做那，那李霖呢？他为什么要向一个几乎是陌生的校友来讨教功课，他又怎么知道林朝可以教他？在林朝的眼里，“可疑”两个字就刻在李霖的脑门上。

　　正是觅食的好时候，M大又在靠近商业区的地方，所以即使是考试周，学校附近的交通也变得拥挤了起来，李霖和林朝决定从学校里面穿过去。

　　李霖要去马路对面的文具店买两支笔，林朝就站在咖啡厅旁边的巷口等他。傍晚的风大了起来，吹得林朝缩着脖子站到了巷子里的一个楼道里。
　　林朝很担心，如果李霖打死不承认，那他就几乎毫无办法了。

　　突然一股劲风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割开了林朝的外套。后知后觉地，林朝感到脸颊刺痛，伸手一摸，摸到了几丝血痕。紧接着没过几秒，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贴住了林朝的后背，与此同时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林朝的后腰，应该是短刀。冬日里穿的多，林朝依然能感觉出东西尖锐，说明身后的人用了几分力。

　　“没想到居然打不动你，本来不想用物理手段的。”身后的人似乎身手很敏捷，右手的刀依旧抵在林朝后腰，左手已经飞快地抽出了另一把刀，向林朝的颈动脉刺来。
　　事情发生得突然，前后不超过一分钟，林朝反应不及，恰巧楼道附近又没人，简直是无妄之灾。

　　然而就在刀尖快要刺破林朝的脖颈的时候，身后那人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住了。
　　林朝回头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李霖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一手握住那人左手腕，另一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身后那人露出了非常狰狞的表情，却不忘使命，右手正要用力往前刺，林朝赶忙从桎梏中逃脱，站在了一边。

　　没有了林朝这个负担，李霖左手用力一扭，坏人左手上的刀就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李霖左手扯过那人乱刺的右手，右手腕和右腿同时发力，用膝盖将人顶在了地上。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林朝万万没想到的事情，李霖脚下的人当着他们的面，仿佛化成了一缕风，凭空消失了。

　　林朝脑子有些乱，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可是最近发生他身上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即使是梦也有可能是真的。
　　林朝和李霖都没有说话。

　　“我想你应该要给我个解释。”林朝开口了，他其实有点生气。
　　“……”李霖看了林朝一眼，眼神凉凉的，不再有那种刻意的热络。
　　他叹了口气：“边走边说吧，回寝室换衣服，顺便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林朝开口，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好。”李霖没反对。
　　“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差不多。”
　　“你昨晚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寝室，哪里也没去，我室友可以作证。”
　　“那这是什么？”林朝撩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淤青。
　　“不知道啊，你的个人爱好？”李霖一脸坦然。
　　“神经。”林朝继续问，”那西奥是谁？“
　　“……”这回李霖没立刻就回答了，他停下脚步，转过头讳莫如深地看着林朝。

　　“好了我知道了。”林朝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你现在可以坦白一切了，究竟你们是什么东西，又为何而来。”
　　“我本来没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但那边动作太快了，没想到今天就已经有人找上你了，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李霖皱起了眉头，”接下来的日子，来杀你的人会越来越多。“

　　“为什么要杀我？”林朝不解，他家境不错，从小到大也没接触过什么犯罪行为。
　　“因为你是莱恩之子，是要开启三千年新纪元的人。”李霖一脸严肃地说着在林朝看来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台词。

　　“天选之人？”林朝想起了第一次做的那个梦。
　　“差不多。”李霖停顿了一下，又一次神色复杂地看了林朝一眼才继续说，“三千年前安德瑞斯和阿勒乌斯为争夺第三世界爆发了一场大战，却没有分出真正的胜负。两界的王上都陨灭了，两界生灵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为了修复战后的世界，休战了三千年，第三世界才得以自由发展至今。可是和平不会是永远，战争又将开启，而你，就是开启这场战争的关键人物。”

　　“这都是哪里？什么地区吗？我完全没听说过。”林朝问道。
　　“世界其实……并不完全是你现在所看到的这样。
　　在最初的最初，地球漫长地演变着，一次偶然的空间扭曲产生了裂缝，诞生了安德瑞斯和阿勒乌斯。而地球最初的那个空间，究竟还存不存在，至今还没有答案。
　　安德瑞斯和阿勒乌斯的人类文明出现得很快，长期的发展中，两界的人类习得了驾驭自然之力的能力，而彼此又没有什么冲突，两界因此得以蓬勃发展。
　　然而后来空间又发生了扭曲，产生了一个新的世界。
　　新世界的人类在漫长的发展中却对自然之力一窍不通，于是两界都萌生了统治这个新世界的想法，但是一直没有达成共识。所以最后……战争爆发了。”李霖平静地解释着。

　　“新世界是……地球？”林朝有些吃惊的样子。
　　“其实三界所在之地都是地球，只不过我们各自处在不同的次元里，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平行时空。
　　因为新世界一直没有一个可以和另外两界抗衡的领袖人物，所以新世界对另外两界的存在是不知晓的，也就没有了话语权。
　　不过世界各地流传的神话传说，里面的一些部分是可以印证另外两界的存在的。
　　安德瑞斯和阿勒乌斯后来达成了共识，称新世界为第三世界，并且签订了一份暂时的针对第三世界的和平协议，但这份协议在三千年前已经撕毁了。”李霖答道。

　　“那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林朝问道。
　　李霖转过头盯住林朝的眼睛：“你我都是人类，三界之内，全是人类。只不过阵营不同罢了。”他眼神变得很认真，”你将是安德瑞斯新的王上，而我会一直是你的部下，保护你、辅佐你是我的使命，我会保护你一直到死亡降临。”

　　林朝沉默了一会儿。
　　“那刚刚想杀我的人是阿勒乌斯的人？”他重新开口。
　　“应该是，整个阿勒乌斯都想杀你。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阿勒乌斯是一个有强烈民族情结的国家，所以你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一阵寒风吹过来，林朝的声音被吹得好远。
　　“等你想起一切的时候，你就明白了。”李霖似乎已经说完了他应该说的，不再继续透露。

　　“你知道我们刚刚那一番对话如果被路过的人听到了，他们会怎么想吗？”林朝觉得这一切实在是有些可笑，像一出荒诞剧。
　　“你不相信我说的吗？”李霖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不得不信。”林朝握了握手腕，心里也冷到了极致。

　　两人各自回了寝室。

　　林朝换了外套、清洗了脸上的伤口。还好都是小划痕，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李霖刚回到宿舍，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署名“凯瑞娥佩”的人打来的。李霖走到宿舍楼道里接了起来。

　　“晚上好吗我的霖霖，下午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变得如胶似漆呀？”话筒那边是非常热情做作的语气，说话的主人却有着异常动人的音色。
　　“你他妈好意思说，我让你模仿我的语气发微信消息给他，你模仿的什么玩意儿？万一他起疑心不应约呢？”
　　“不会的啦，我们这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应该还没什么风声都没收到。”
　　听对方这样的语气，李霖腾起了火气：“事实上，下午那边派人来暗杀他了，而他连西奥这个名字都想起来了。”
　　“什么？！”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你的身份隐藏好了吗？”

　　“没事，我有分寸。虽然他还没完全信任我，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