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那季没有花（死神）》陌上花HANA

2、思念

　　第二章思念（上）
　　“今年的梅花真是美丽呢。”
　　“绯真，你的身体不好，不要在外面站太久。”从门庭外走来，朽木白哉不曾对人如此温柔过。
　　风轻轻吹过，扬起梅花的花瓣，粉色的白色的纷纷飘落而下，花舞中的女子，转过头来，望向她深爱的男子。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她恬然笑开，美胜千万朵春天的花朵，紫色的眸子漾出温暖的影子：“欢迎您回家，白哉大人。”

　　“白哉大人。……白哉大人！恕属下无礼，您应当出门了。”老管家在门口，他几乎没有提醒过这位将规矩奉行至底的贵族队长，这次等待许久的车马一直没有反映，才试探着进来。
　　朽木白哉醒过来，轻声答道：“我知道了。”感觉到门外的人退远，他把手覆在额上，他的疲惫从来都不给予示人，他的责任从来都独自担当，他的寂寞，如夜空中的孤星，只能在黑夜里发出星点光芒。
　　是因为队务太多了么，竟然失神睡着了。白哉不屑于为自己找借口，起身出门。门拉开，光线透进来，队长的大麾应风而起，屋中的相片被光线打亮，笑容温和如旧。
　　“我走了，绯真。”

　　对于来自流魂街的灵魂来说，“姓氏”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然而例外发生在了“栀上”这个名字身上。来自流魂街78区，却由四枫院夜一亲自领进学校，让整个真央灵术院的师生下巴落地。
　　于是，“四枫院栀上”这个名字就被流传开来。
　　尽管绯真已经费尽心思解释过很多次，是推荐不是来自，不要给自己挂上如此大的名号，流言这种东西，仍然是以大于光速的速度蔓延了整个学校。
　　“你！就是吧！四枫院家的栀上！”
　　“……”
　　“大贵族就不理会人了么！”
　　“诶？哎？”绯真还未习惯自己的新名字，这才回过神来。她望着眼前这个男孩，白色短发，张扬的眼神，清秀的脸在阳光下很迷人，脖子上带着一块玉，看似非常昂贵。
　　“白烨！你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巴巴的！”一个好听的女声从他身后传出，“四枫院的小姐，你好，我是甄，凉山甄，这位是家兄，凉山白烨。”
　　凉山，凉山，好熟悉，啊，是贵族之一呢。绯真在心里默念着，继而也温和地说：“您好，甄小姐，白烨先生。”
　　“废话这么多干嘛！哼~四枫院出来的学生个个都如此厉害，我今天是来找你比试的！”白烨语毕，就想拔刀。
　　绯真此时真是苦笑不得了，想不到自己的名号惹来的麻烦竟是越来越大。“等等——啊！”一刀已劈向身侧，绯真躲闪得很不是时候，差点就被砍到。
　　还未站稳又是一个横砍。
　　完蛋了……
　　绯真心里暗自思量。闭上眼睛。
　　想不到我竟然要死在这里……
　　“啊——”来自内心的力量，突然如散发的保护膜一般，绯真自发移到了另一面。
　　“哈哈！不愧是四枫院家的学生！入学一个月就能使出瞬步了！”白烨仿佛更加来劲，“那我也不会放水了！”
　　绯真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没有时间去解释这个极为荒谬的错误。眼看又一刀要劈头砍来了，却没有感觉到有力量……
　　“哐！！！！！！！！”巨大的声响在眼前散开，一把银亮的斩魂刀挡住了白烨的攻击。绯真险些晕了过去，嘴里喃喃着：“青山……老师……”
　　“凉山白烨，栀上，还有凉山甄，全部到我办公室来！”愤怒到了极点的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砍人的冲动。
　　虽然是被救了，为什么感觉却这么寒冷……绯真心有余悸地跟了上去。

　　---办公室内---
　　沉默，乌鸦，沉默，乌鸦，沉默，乌鸦……
　　“什么？？？？？？？？？？？？？？？？？？？？？？你说你只是来自流魂街的居民！！”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的白烨……
　　苦笑的绯真：“是呢……您误解了。”
　　“真是抱歉了，栀上小姐。”甄看来也有些难堪。
　　“呃……没关系的。”被如此误解已经很多次了，但是这次甚至险些丢掉性命，绯真也答得有点有气无力。

　　“咳！”青山老师拉开门走进来。好不容易和缓的气氛，立刻因为这个老头的出现而急速降温。
　　“在学校内打斗……拔刀……甚至……”他的声音仿佛从牙齿缝间传出，甄和绯真都倒吸一口冷气。
　　“青山老头！你直说吧，要怎么惩罚！”白烨仍然大大咧咧。
　　“闭嘴！凉山白烨！要不是因为你家里多次招呼，你早就该被逐出校门了！”青山老师的威严有如铁墙一般，不可攻破。
　　“惩罚是，你三人，从今天起，开始由我单独授课！”
　　“诶————————？”这次连甄都控制不住。以往因为白烨牵连而受的惩罚，无非关禁闭，打扫，从来没有听说还有这样的。
　　“基于，”青山兀自说了下去“你们三人，在刚才的争分中，表现出……”他看来很不想说下去，“高于普通学生的实力……所以学校决定临时组成特训班。”
　　沉默与乌鸦……
　　绯真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白烨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甄还沉浸在惊讶中。
　　“就是这样，明天早上八点，在学校后面的空场地，集训！”青山宣布了最后决定后就离开了。

　　“栀上，你好厉害哦，是如何学会瞬步的呢？你才入学一个月而已诶，我学习了很久都还不是很熟悉呢……”走廊上，甄问到。
　　“呃……”绯真的脑袋一团乱，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我的本能吧……”她呓语，无法说清当时由内心自行发出的力量。
　　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又向一直不吭声的白烨说到：“白烨，你好歹也给栀上小姐道个歉吧，你差点就杀了她诶！”
　　“……啰嗦……”嘟咙出来的两个字。
　　夕阳下山了，金色的光撒过校园，绯真其实觉得很开心。虽然有惊无险的事情遇到了一大堆，但是她没有告诉这两个新朋友，他们是第一个在学校中不惧怕她“四枫院”身份而与她交谈的人，她在这里的陌生感强烈地包围了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这个春日的傍晚，有两个人终于不用畏惧的眼神望着她。

　　事实上，绯真在第二天起才意识到“特训班”的恐怖之处。
　　“你！对，栀上！昨天的瞬步很熟悉，既然如此，今天再跑个10圈……”
　　“凉山白烨，你的挥刀还不够流畅！挥刀一千次！”
　　“凉山甄，对准对面的红点！看清了吗？不要打歪了！”

　　于是，一个上午过后，绯真几乎晕倒……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时分，她静静走到场地后方，在早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之后是一篇林子，贯穿过一条河。溪流很清澈，绯真走过去，她的腿还有些许酸痛，对于她来说，每一次动用死神的力量，都仿佛在唤醒身体中另一个灵魂，疲惫却又陌生。河水澄澈，她望向水中的倒影。
　　直到现在，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相貌。
　　绯真轻轻地抬起手，遮住蓝色的眼睛。
　　“栀上，原来你在这里啊……”甄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她的声音很好听。
　　“甄小姐……”
　　“不用这么客套，叫我甄就好了。”
　　甄走过来，坐在绯真旁边，她用手缕一缕头发，望着淌过的小溪。“栀上，你的眼睛，好特别……”
　　“诶？”绯真有些不措。
　　“呵呵……栀上的眼睛怎么会是两个颜色呢？”
　　意识到详细讨论下去会揭穿秘密的绯真，赶紧叉开话题：“啊呀！对了……呃……甄，你知道瞬步的诀窍是什么么？……我好像要跑十圈呢……”
　　“诶？栀上昨天你不是做得挺好呢……”
　　“所以说……”绯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细碎的日子，如流淌的河，绯真也许无法明白，她是如何跟随青山老师的恶魔训练存活下来，也无法说清她是如何在这个世界里感到安静而熟悉。有时候夜里她会恍然醒来，走向宿舍外的院子，月光清冷地洒下，石板路有银辉的光。
　　绯真觉得这样的夜里，心中会有一种悲哀的思念，这种思念不浓不淡，却久久回酝在心中。似薄雾，似霓光。
　　她也许不懂，他也许也不懂，静谧的夜里，同样清辉的月光下，良辰好景已逝，却千万般思量。两个抬头望着月光的人，思念穿越了时空，寂寞渗透了灵魂。

　　第二章思念（下）
　　青山老师有一张万年不变的严肃冰块脸，无论他心中的喜怒哀乐都无法传递到表情。然而事实上，尽管他眉头紧皱，嘴唇紧闭，他的步伐也轻松愉悦。
　　因为自从他接手了“特训班”，在他“充分合理与有挑战性的课程安排”下，三个人的进步都是很令人咋舌的。凉山白烨，虽然很玩虐，不过天资很高，斩魂刀的能力也很惊人。凉山甄，每一部分都平衡发展着，即便在平时的班里，也应当是全优生。至于栀上这个学生……青山有时候觉得摸不透，她仿佛什么都会，只是不知道怎么使用，因此她学的时候总是猛然就明白怎么做，而只要明白了，不需要练习都已经非常熟悉。她只是学得“突然”而已，却没有完成得“完美”。
　　只不过……
　　青山想到这里，眉头更紧皱起来。
　　只不过，她的斩魂刀却……
　　青山暗暗在心中做下决定，他拉开教室的门，伴随他惯用的咳嗽声。
　　“咳。今天，我们对栀上同学进行专人特训！”
　　翘着二郎腿等得不耐烦的白烨，正在和绯真说笑的甄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僵硬了一秒钟。
　　“喂！老头！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为了，让栀上同学使用自己的斩魂刀！”
　　“什么？？！！”这次甄和绯真都呼出来，虽然青山老师的“恶魔般的奇思妙想”已经让所有人见怪不怪，这样急速挑战性的任务还是未见过。
　　“我们接到了临时通知。原本定在下一个月的护庭十三番队队长的审查，提前至后天，学校决定，你们三个……还有各级资优生作为代表，进行各项能力展示。”青山严肃地宣布这项新的消息。
　　绯真发现甄和白烨都变得眼睛发光的兴奋起来。她听说过毕业后要去护庭十三番队，才算是成为死神，也了解到各位队长实力超群，然而她总是对此无一丝兴趣。
　　“栀上同学，是唯一一位学生代表中还没有自己斩魂刀的学生，所以……今天就通过与白烨和甄切磋的方式，找寻方法！”
　　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贯穿了绯真的全身，这种怪异的方式果然是只有青山老师才能够想得出来。绯真暗自对心中呼喊：“喂喂喂……无论你是谁……这次可真是需要你的帮助了……”

　　----训练场----
　　“看好咯！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白烨挥舞着手中的斩魂刀，猛地袭来。
　　绯真拿着手中的浅打，她从来都不知道要怎样战斗，躲避得很狼狈，努力回想近日来呼出死神力量的感觉，她的灵压断断续续，丝毫没有战意。
　　来回几回合，绯真有些体力不支，她大口喘气，白烨挥舞的刀将近，刷的一下在额头前停下。他挑了挑眉头：“你到底……”收起刀，他有些无奈。
　　一个上午了，丝毫没有进展。
　　甄告诉了很多有关斩魂刀的事情，可是绯真总是无法喊出“自己”的斩魂刀。三人最后累倒在草地上……
　　“对不起……我好像学不会……”绯真有些愧疚了。
　　“一天掌握斩魂刀本来就是不合理的要求。”竟然是白烨开了口，整整一上午，他就尝试着把绯真逼入绝境，然后又不得不收手。
　　“谢谢你呢……白烨君……”
　　“与其愧疚，不如好好问问自己吧。”白烨的眼睛望向很远的地方，“你自己的斩魂刀不是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它的名字。”
　　绯真有些诧异地望向这个难得安静的少年，她垂下眼，任凭风击过她的面颊。

　　“嘿……你一直都在吧……喂……”深夜还无法入睡的绯真，尝试着对自己说话。然而就仿佛面对着无底洞，看不清也没有回应。
　　“如果你听到的话……就告诉我吧……你的名字……”她无奈地尝试着最后的呼喊，疲惫和劳累压倒了她，晕晕沉沉地睡去。

　　为了迎接十三番队的到来，真央灵术院添加了许多布置。学生们也显得非常的兴奋，加之最近因为春天的来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校园里显得非常有活力。
　　绯真简单的梳洗与穿戴，便走向了走廊。
　　“栀上~~~”甄远远跑来，“快来快来~咱们赶紧去站个好位置~~队长们就要来了！”不由绯真分说，甄拉起绯真的手赶紧望校门口跑去。
　　绯真望着眼前已经黑压压的一群人，已经想退却了。甄却很有活力地拉着她跑。“到了到了~我让白烨给我们站到一个很好的位置的！”果然，白烨不耐烦的表情即刻映入眼帘。
　　“太慢了，你们两个……”白烨嘟咙着。绯真尴尬地挤入人群，她已经对这样兴奋的等待彻底失去兴趣。反而更为关注春天里盛开的樱花，粉红色的一朵一朵美丽绝然，她一直很喜欢樱花，尽管她短暂的生命却盛开了最繁华的美丽。
　　靠近学校门边的学生发出一声声惊叫，绯真不再走神，她知道，大概是队长们已经到了。
　　“啊啊！栀上，快看！那是总队长大人！真是威严呢！”甄兴奋地说到，连白烨也显得非常关注，伸出脖子努力想看到渐渐走过来的一番队队长山本元柳斎重国。
　　绯真也不禁感到一丝敬畏之情。接下来的队长一个接着一个走过，他们的灵压让绯真觉得有些难受，她是所有翘首的同学中最为安静的一个，仿佛置身于整个场景之外，只是观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栀上栀上！下一个就是六番队队长咯！”
　　“恩……”
　　“他可是朽木家的当家呢，朽木白哉，是个……”
　　直到听到这个名字，世界才仿佛与她完全无关。
　　朽木白哉。
　　四个字有如遥远的声响，它们温暖而又悲伤，绯真突然感到心跳，一声更胜一声，她听不见学生们的尖叫，听不见甄的话语，感不到春风吹过，世界都暗淡下来，绯真伸长脖子，踮起脚尖。
　　樱花随着风的吹过而飘落，是春天最绝美的舞，她们的生命短暂却绽放了一世的绚烂，只为此一瞬，只为此一瞬……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穿越了数千时光。
　　我只为再见到你。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从世界的尽头走来的人，紧闭的眼，冷漠的表情，腰间的斩魂刀，额上的牵星箝，以及渗入他灵魂的无人理解的幽寂。
　　樱花飘过，他的高贵与孤傲，化作绯真眼中最漫长的镜头，放映了几个世纪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