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纯情绝色》南蛮东夷

60、第三卷（30） 阖宫各负千秋锁

　　阿房不曾料到楼昭仪会这样说，一时呆愣住了，瞪着大眼傻傻地看着楼昭仪，惊得轻啊了一声。

　　那一声含着诧异，很是轻软，却蓦然泼灭了楼嘉茗心上才燃烧起来的火焰。

　　心口思绪交杂，乱如秋雨，她指尖陷入手心，立时竭力撇去面上外露的憧憬情绪，压下心神的翻涌，冷下声音:

　　“这深宫之中，没有半个可用的忠仆，本宫已对他们厌烦无比，思及你曾经顾主，才有这样一问。”

　　沉默良久，见阿房仍呆愣着看她，但是面上已然一副相信了的模样，她心下安定之余，更多是汹涌的痛苦和酸涩之意。

　　微微闭上了凤眸，她冷声道:

　　“罢了，当我从未说过。”

　　“昭仪……”

　　阿房睁着杏眸，直觉楼昭仪此时情绪低落非常。

　　她不由仰着玉白的面容，睫毛微眨，弱弱地看她，又弱弱地唤着，满是小心翼翼。

　　楼嘉茗心绪复杂，心情低沉。

　　此番召她过来，本想自己这些时日的贪念能够得到纾解，满心的错杂思绪能够得到开怀，谁知，却教自己愈发沉郁难过。

　　只是，她亦隐隐下定了决心，此条路，她要走到尽头。

　　“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

　　终究是十分难得才能见上一面，她还是无比舍不得错过这样的机会，令自己陷入郁郁不乐的沉寂之中。

　　一时，她压下心中酸涩痛意，不由又出声寻起话头。

　　而这，亦是她今日甚为思念的理由。

　　瞧见眼前人终究还是在这个日子，来到了自己身边，那张本已冷凝沉郁的面容还是一点点地缓和下来。

　　那一双凤眸散去锋芒，深深地看着眼前人。

　　阿房眨了眨眸子，小心翼翼地呐呐道:

　　“小元子愚笨，不知……”

　　怕楼美人因了她的话，复又陷入莫名低落之中，阿房忙摆了摆手，秀气的眉飞扬起来，眼睁得大大的，补充道:

　　“不过，昭仪可以告诉小元子，小元子就知道了。”

　　说完，她还用力地点了点头，竭力表达自己的坚定。那双秋色明亮的眼眸巴巴地望着坐于榻上的楼昭仪。

　　楼昭仪背着光的面容模糊不清。

　　只是，听闻了她真诚满满的话，她凝实的面容如真正破了坚冰，终于似春风般和顺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艳红精致的指尖，意义不明地开口:

　　“既如此，你记住了。”

　　“今日……是我的生辰。”

　　她悄然抬眼，深深凝视阿房的面容。

　　阿房闻言有些怔愣，不曾料到今日竟是昭仪的生辰。

　　那张雪白干净的面上满是令人心动的纯稚。阿房想着今天的日子，将它牢牢地记在了心上。

　　她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柔软的声音满是坚定和认真:

　　“好，小元子记住了。”

　　瞧见楼昭仪眼眸微亮地看着她，似乎方才那种失落已然消散了许多的模样，阿房不免微微歪头，想了一想。

　　随即，她有些微赫地眨了眨眼，弯起了一对月牙似的眸子，内里有点点萤火似的光芒。

　　而那柔软的声音响起之时，如一阵清风在心上拂动，教人生出无限舒畅开怀:

　　“那……小元子祝昭仪生辰安好，此后身体康健，心想事成，荣华富贵，平安喜乐。”

　　这一瞬，心口跳得剧烈，她柔软的话音冲击得楼嘉茗面上失神。这些时日心中积蓄的闷痛，终于一点点地散去了，逐渐被一股满当当的悸动占据。

　　再多金银珠宝，亦比不过眼前人一句纯质的祝福，而她今番唤她来，便好似是要用一生去铭记她的福音和祝贺。

　　荣华富贵，于她不过过眼云烟。眼前之人能通晓她真正想要的，纵使只是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亦能教她心中生出多少浓郁的欢喜和满足。

　　此刻，那张艳丽清冷、生人勿近的面容之上，竟然微微露出那种甚为罕见的，浅淡的开怀，一时如同春拂大地，花开着锦。

　　阿房亦不由呆愣了，这尚且是她第二回看见楼昭仪浅笑的模样。楼昭仪甚少会笑，而笑起来，立时会冲淡面上的冷色，让人心中更有亲近之心。

　　一时，阿房心里为楼昭仪生辰而欢喜，亦为楼昭仪难得开怀而高兴。

　　她傻傻而又可爱地仰着玉白的面容，眼眸也亮了起来，灿若繁星，面上是纯质的真诚:

　　“昭仪很开心。”

　　那声音软软的，她的眼睛也亮亮的，在楼嘉茗心上，勾出勾魂的缱绻之意。

　　她的心跳得失控，紊乱非常。

　　而那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上，已溢出来浅浅笑意和外露的柔情。

　　她自己亦已知晓，只是却不想收回，面色清和，眼神微赫，轻声嗯了一声。

　　一时，殿内气氛竟然从所未有地温和起来，隐隐透着一种莫名的旖旎。

　　楼昭仪慢慢倒了杯温茶，递与阿房，阿房愈发觉得受宠若惊，眼睛蝴蝶似的扑闪起来，手一点点接过，脸颊紧张得微微泛红，小声道:

　　“谢谢昭仪。”

　　楼昭仪眉眼柔和，不含半分人前的疏离与冷淡。她声音微扬，身躯松懈，半靠在榻上的金丝枕上，别有一种不曾现于人前的风致，那眉目含着若有似无的春风，她凤眸微垂，轻声道:

　　“既是我的生辰，你可有何表示？”

　　阿房神色呆呆地，可爱非常，看着楼昭仪认真的神色，不由又紧张起来了，她抿了抿唇，小脸露出一点愁绪，小小声地说着，那声音里还带着动人心弦的讨巧:

　　“昭仪，小元子不知今日是昭仪生辰……所以，没有带礼物出门……”

　　她低着小脑袋，有些紧张地不敢看楼昭仪。

　　楼嘉茗心中已悸动非常，瞧见她的可爱模样，四肢愈发颤栗起来，恨不得捏捏她雪似的面颊。

　　她艰难地移开眼，瞧着桌上整齐的棋盘，竭力维持着声线的平常:

　　“我不拘贵重与否。只是，你曾伺候过我，难道今朝来了，半点心意都没有么。”

　　阿房听闻那似是无波无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又不敢抬头，只得眨了眨水光茫茫的杏眼，细细思索，良久才呐呐出声:

　　“昭仪，小元子身上，只有这个……”

　　楼嘉茗眼神深深地凝视了过去，只见阿房手腕轻动，袖口微移，玉白的腕上露出了两个小小手链。

　　那链子极其普通，唯一出奇的，是上头各串了一朵细小而精致、如同实物的梅花。

　　楼昭仪微愣，一时蓦然想起曾经梦回之时，亦是那样的梅林之下，她同她相会，那时，眼前人尚仰着稚嫩的面容，目光满是喜欢和依赖地看着自己。

　　如今，瞧见这十分平常的手链。竟勾起她心中无限旖旎情思出来。

　　她眨了眨凤眸，红唇微动，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个玩意倒好。”

　　随即，那眼帘微掀，眸光深深地瞧向了阿房。

　　阿房亦怔愣着，不曾想昭仪不觉这手链简陋。

　　她眨着睫毛，蝴蝶似的飞舞，动人心神，那玉白的脸蛋更加可爱，小小的手将左手手链解了下来。

　　“给我吧。”

　　楼昭仪丝毫不觉不妥。只知晓此时，自己心神皆已随她的动作而汹涌不已。

　　她维持着无波无澜的声线，纤细的手一抬，却似乎隐隐轻颤。

　　阿房见楼美人喜欢，低着头，仍有些羞于这样简单的礼物给了昭仪当礼物，不由声音小小软软的，呐呐道:

　　“昭仪……真的要吗？”

　　楼嘉茗眼神一顿，轻声道:

　　“你不想给？”

　　阿房忙摆手，有些慌张的面容生动可人，说出的话如此熨帖，教楼嘉茗心神复又舒畅，整个心皆是满足:

　　“小元子是觉得，这样的手链，不该是昭仪……”

　　“无妨。只要是你给的，我都……”

　　然而，毫不犹豫出口的话到了此处，她却不能再说下去。

　　心中复杂情思翻涌，她面色微凝，看阿房将那条链子小心翼翼地置于她的手心。

　　此刻，真真实实地将她给的礼物握紧之时，她才微微开怀。

　　她垂着凤眸，看着那个十分简单的链子，还有上头那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这宫廷内的漫漫时日，不能常常会面，有这样一个东西，便可解她心中情思了吧。

　　她手指轻动，随即当着阿房之面，将那手链直接戴在了腕上。

　　眼瞧见昭仪将自己方才才戴着的手链，转手就戴于自己腕上，阿房亦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只是她想了想，亦半点不通，琢磨不出，便不再想了。

　　天色微昏，外间风大了起来。

　　阿房等了好一会，不见楼美人问半点关于中毒一事的情形，不由疑惑，软声道:

　　“昭仪，此番召小元子前来，不是要……”

　　“不用了。”

　　楼昭仪松下了袖口，遮掩住了那朵梅花。那张背着光的面容模糊不清，深邃的眼神却仿佛实质，牢牢胶着于阿房面上。

　　她的话，只是不惹人怀疑的借口罢了。

　　阿房等了会，见楼昭仪迟迟没有再出声，不由站了起来，秀气的眉头微微扬起，玉白的面容有一点拘谨，小声道:

　　“那，昭仪，若无别事，小元子便先……告辞了？”

　　那一句响起来的话，那小心翼翼望过来的一眼，立时将楼嘉茗心中的欢喜吹远，带来丝丝无奈的酸涩和痛楚。

　　她垂眸，明亮的眸子微微失神。

　　她何尝不知，绝不可将人留于自己宫殿太久，否则必会遭人侧目，引得那群贱人寻得把柄，伤害到眼前之人。

　　只是，相会是如此短暂，短暂到她竟开始怀念从前幽禁于渐明宫的那种日子。

　　终于，她还是闭了闭眼。

　　没有权势，没有能力，终究还是会同当日一样手足无措，看她被带走，而无能为力。

　　良久，她背着光，合上凤眸，轻声道了一句:

　　“你回吧。”

　　阿房瞧着昭仪不明的面色，心下不由忧虑，满含关切地看了昭仪一眼，只是楼嘉茗此番正是不想见到这临别一眼，才竭力克制，按耐住了心口的悸动和酸痛。

　　阿房小小声道:

　　“那，小元子拜别昭仪。”

　　她小小的身子伏于地上，深深地拜了一礼，最终便退出去了。

　　楼嘉茗已然听得那远去的脚步声，如石子击打湖面，棋子困于盘中，在她心上震起一股股酸涩。

　　在一个瞬间，她突地掀开了紧闭的凤眸，清瘦的身子站起，往外走去。

　　那个小小的人影已走至乘珠宫门，一转身，连身影亦已不见。

　　她僵硬地立于阶下，手脚皆凉，只有感受到腕间那个犹带着温热的链子之时，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