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系的笑面师兄》雪谚

8、7

　　军训第一天，学校组织了大动员，操场上乌鸦鸦的一帮新生，而我则混迹站台的老生中，听着他们的幸灾乐祸。
　　“想想去年的军训，真是生不如死啊！”“今年更惨，高温酷暑。”“祝我们的学弟学妹胜利会师。”……
　　教师队伍中，季梓铭站在最不起眼的位置，扫了一圈新生，满意地点点头，真是个听话的女人。
　　“快看，是季学长——”“要叫助教——”“不亏是季学长，不仅拉低了众教师的平均年龄段，而且提高了对外形象分——”“没错，真是鹤立鸡群！”……
　　鹤立鸡群？我忍不住扑哧一笑，顶着一帮人的怒视偷溜。
　　季梓铭余光瞄到一旁的异动，跟身旁的老师耳语了几句，便紧跟着离开。
　　前方的女人警惕心真差，幸好Z大的安全系数不错，尾随的季梓铭吐槽，不过看着精神还好。
　　放了心的季梓铭打道回府，着手解决堆积的工作，先是准备大一新生的教案，再查看医院发来的影像资料，是个刚出生二周的早产儿，先天性心脏病，完全性大动脉转位。
　　手术不难，解剖纠正手术能让他与正常人无异。
　　而麻烦得是孩子现在各项生理指标未达到预期，极有可能无法在最佳手术期间内根治，更不用谈术后的各个关卡。
　　“师兄，患儿现在各项指标如何？”季梓铭蹙眉。
　　“我发你了。”陈赳叹气。
　　季梓铭点开，已过一周，患儿的各项指标未见任何改善。
　　“梓铭，辛苦你了——”千言万语，陈赳无力表达。
　　“没事。”即使未正式报到，季梓铭亦做好随时上岗准备，“通知患儿家属，明天上午九点，医院见。”
　　挂断电话，季梓铭按了按酸胀的眉眼，一看时间，已临近正午。
　　比起季梓铭的忙碌，我无聊得很。
　　因为大家都去关注新生军训，校园其它地方便显得冷冷清清，却正如我愿，在购物街点了杯红豆奶茶，我慢悠悠地在Z大晃荡。
　　不愧有百年历史，办公楼、教学楼、实验楼、读书馆、体育馆、宿舍、食堂、礼堂、广场、林荫小道……一路走下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现在在哪？”缓了缓一路走来的疲惫，我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往回走？因为随性，我根本没记路线。
　　只能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兴许会船到桥头自然直。
　　果然，没有多久，我就留意到背光处的树林草丛中有你侬我侬的说话声，一听就是对偷偷摸摸的情侣。
　　“年轻真好！”我一阵感慨。
　　世人皆知，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亲密交流，免得天打五雷轰。
　　就在我无头苍蝇般乱转时，救世主出现。
　　几百米开外，季梓铭正在打电话，我当即决定偷偷跟着他。
　　季梓铭边走边跟陈赳交换信息，一心二用地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谁？”
　　不料季梓铭会猛然回头，我无处可躲，尴尬地定在原地。
　　看清来人是我，季梓铭向我招手。
　　叫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
　　季梓铭点点头，依照我恨不得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此事肯定另有隐情。
　　我想有骨气地甩袖离开，但我不认得路，人穷志短，唯有诺诺上前。
　　“好，就这样，明天去医院再说。”季梓铭微笑，“找我有事？”
　　大部分女生天生路痴，这点季梓铭应该知道，所以我实话实说，也不丢脸。
　　“你能给我画一张去Z大正大门的简易地图吗？”我直白地说道。
　　“我送你出去。”季梓铭笑，知道自己路痴一个，还敢一个人逛Z大。
　　我忙不迭摇头，“不用麻烦你亲自送，如果你有Z大电子地图也好。”就是电子地图看着麻烦，跟百度地图——
　　我迟钝地意识到手机里的百度地图可以导航。
　　见我翻找手机app，季梓铭也不多话，他有预感，最后我一定还是求助于他。
　　不出季梓铭所料，当我打开app上的平面地图，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说，还不确定自己的具体位置，依旧一抹黑。
　　“走吧。”季梓铭走了一步，催促道。
　　我无奈地点点头，“你先走。”
　　逃不开季梓铭这个人工导航，我只要远远跟着，应该也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于是，这一路，我边走边窥探四周，一旦有人在雷达范围内，我就假装打电话，降低速度，力求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走在前面带路的季梓铭看着好笑不已，虽然心里有淡淡地失落，但是仍善良地配合我低级的作战策略。
　　不过季梓铭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君子，心里早就目的地换了个方向。
　　“咦，这不是你们医学院的科研区吗？”季梓铭刷卡的动作唤醒了我的记忆。
　　看着我岿然不动，季梓铭耐心地等待，“现在是吃饭时间。”
　　“我不饿。”我只想回家补觉。
　　“你不怕被人看到我们这样，就继续——”季梓铭比了比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一惊，两人几乎面对面。
　　趁着门禁关闭的一瞬间，我起身一跳，动作灵敏而迅速。
　　季梓铭微笑，蛇打七寸，还治不了你这个胆小女人。
　　对科研楼这里的温度，我接受不良，再次鸡皮疙瘩一身，加上没了罗雅轩陪伴，更是怯上几分。
　　而无良的季梓铭竟在这个时间提议，“我今天没事，可以带你参观。”
　　参观什么？标本？前天有罗雅轩陪伴，我都直觉拒绝，今天绝对没戏。
　　可惜，老天没有听到我的呼救。
　　在我没有正式拒绝前，傻大个严利不知从哪里跳出，听说我要参观，兴致勃勃地要求一同前往。
　　“先吃饭。”季梓铭当机立断。
　　“我——”我真不饿，反驳的话消音在季梓铭幽深的眼眸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严利充当说客，“我们科研区的伙食不错。”
　　“哦。”我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
　　如严利的介绍，科研区的伙食不错，不饿的我都被诱得点了个豆腐羹。
　　“够了？”季梓铭确认，胃口真小，难怪瘦小一个。
　　瘦小？幸好我没有听到这声诽谤，不然定要理论几句，小女子身材苗条，比不得模特的高挑，在人群中也不矮，穿起各色衣物，也能轻松驾驭。
　　我净身高180。季梓铭用眼神挑衅。
　　“够了。”我气急，径直转身离开，忘记拿人东西需要付款的道理。
　　“我付——”没有眼力见的严利急忙伸出饭卡。
　　季梓铭斜了眼严利，“不必，我请。”顺便帮严利也付了饭钱。
　　我们走后，小食堂的师傅们聚在一起八卦。
　　“是小季的女朋友吧？”师傅甲问。
　　“应该是，你们有见过小季乱献殷勤的？”师傅乙肯定。
　　“嗯，两人挺般配的。”
　　“亚薷好。”不知是谁插了句题外话，瞬间击碎聊天气氛，大家纷纷各忙各事。
　　这边的议论与我无关，因为我正窘迫地被押坐在角落，什么叫往里坐？那么多空位，不会选别座啊！
　　但我只敢在心里叫嚣，通过几面之缘，我清楚地知道，季梓铭是只笑面虎，不好招惹的妖孽。
　　“你不参加军训吗？”吃到一半，严利突然想起今天是新生军训第一天。
　　“身体不好。”比起军训的严酷，面对季梓铭更是一种摧残。
　　“我跟你说，Z大的军训是出了名的变态，我记得我那届从开始到结束，中暑了一大半，校医忙不过来，最后出动了医学院……”
　　“哦。”有效的资源利用。
　　“后来每年军训，学校都会抽调医学院学生做苦力……”
　　“哦。”思绪困顿，我实在无力应付，“你们慢慢吃，我要回去睡午觉了。”
　　说完，我直勾勾地盯着毫无自觉的季梓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