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做炮灰（穿书）》颜之有李

9、运动不便乎

　　艳阳高照，和风徐徐的天气须臾之间便阴沉了下来，变脸比翻书还快。一阵劲风吹来，正冲着窗口的颜锦打了个寒颤。

　　“冯大人，您看这外面的天色如何？”颜锦明知故问道。

　　“乌云遮日，风雨欲来。”冯文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知她想搞什么名堂。

　　颜锦微微一笑，“世人皆认为天气变化莫测，暴雨山洪，久旱不雨，皆由上天掌控，因此烧香拜佛祈求风调雨顺，但如果……”

　　“如果，我能让这天听我意，让这雨顺我心……冯大人，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岑亦徵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个女人……真好大的口气。但这份胆量和自信，却又像玉蚌里的珍珠，幻彩夺目，煞是耀眼。

　　而冯文野则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以天自比，口出狂言，这是对圣上的大不敬！你……”

　　“稍安勿躁冯大人，我的言辞可能过激夸张了些，但我的原意只是想表达，世人在上天面前并非一无用处，只能被动的接受。”

　　岑亦徵注意到了，她的自称从“奴婢”“婢女”变成了“我”，而此时的她，自信满满，神采风扬，有一分的灵动，两分的俏皮，三分的得意，四分的狡黠，活脱脱的像只小狐狸。

　　“挽月楼自峯牠国建立之初便存在了，当时乃太祖皇帝下令修建，楼高约百尺，手可摘星辰，但后来因内忧外患而不得施行，故半途停工，现下政通人和，百废待兴，新帝不过是重修，一来是为完太祖皇帝之遗愿，二来，这挽月楼一但建成，白日可登高望远，侦查敌情；入夜则能近观天象，造福一方。有何不可？”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有条不紊，冯文野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但又心有不甘，“夜观天象这种，如何就能掌控天气四时变化，不过是糊弄人的消遣娱乐把戏。”

　　“冯大人此言差矣。”一直默不作声的岑亦徵突然开口，接过了话。

　　“我国史书有载，乾康十一年，城中出现一位疯癫神算先生名为张迹和，此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据说若借外物观天象，可精准预测十二时辰内的天气变化。同时对天灾的应对之策颇有研究，发明了诸多奇怪的小玩意儿。”

　　颜锦啧了一声，心说这个张迹和的人设该不是个穿越者吧，这预测都赶得上气象局的天气预报了。不过古人的智慧也是不能小觑的，毕竟是四大发明的祖宗嘛。

　　冯文野开始动摇，如果真是从长远考虑有利于黎明百姓那自然是好，但……

　　“王爷的意思老臣明白了，新帝高瞻远瞩，心系社稷，是老臣目光短浅了，不过……”冯文野犹豫了下，依旧愁眉不展，“这朝中大臣恐怕大多是反对的。”

　　“本王说的明白，何人胆敢有议。”

　　颜锦不知是受了凉还是受了惊，不合时宜嗝了一声。

　　岑亦徵面无表情地：盯——

　　冯文野：“……”

　　过了一会儿。

　　“王爷，恐怕还是不妥，圣上的意思是为防止国库空虚，要朝中官员捐钱修建，大臣们的自身利益受到损害那自然是极力反对啊。”

　　岑亦徵闲适地呷了一口茶，继而放下了杯盏，“无须担心，本王会带头捐钱，起到表率作用。如果他们还是一毛不拔，那本王就逐一的——登门拜访。”

　　颜锦打了个寒颤，心说被他盯上的人真可怜。

　　“但……官员们能拿出来的还是小部分，况且，很多官吏的俸禄和家财不对等，就算有银钱也不敢往外拿啊。这若是被逼急了……”

　　“如能借此机会让贪官污吏现出原形，加以惩治，倒是一箭双雕。即便不能，也可让一些为虎作伥的大出血——杀鸡儆猴。”

　　岑亦徵眼里的杀意尽显，没有丝毫的顾虑，现下新帝根基不稳，朝中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又多，如果能借此机会杀杀他们的风气，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再好不过。

　　至于冯文野，人虽忠厚但毕竟是老了，容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说，做事也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这虽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但必要时候他必须推波助澜一把。

　　“王爷，狗急了跳墙，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老臣是怕……”

　　“怕什么？”岑亦徵打断了他，微微含笑，一语双关道，“冯大人是怕阿猫阿狗，还是怕兔子？”

　　在他岑亦徵眼里，兔子就只是兔子，会咬人又如何？想不想被咬是由他决定的！而那些人，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

　　冯文野昏花的老眼一瞬间澄澈清明了许多，眼神里有异样的光彩，几番欲言又止后，语气凝重而严肃道，“王爷有勇有谋，老臣望尘莫及，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冯大人能一心为苍生谋福祉，为社稷殚精竭虑实乃国之幸事，但朝纲之事还希望大人莫偏听偏信，有些时候，也可大胆信任一次皇帝。”

　　岑亦徵褒贬参半，既肯定了他的忠心耿耿，也指出了他应注意的问题，这对于冯文野来说是提了个醒。

　　丝丝凉风透过门窗吹进来，夹杂着潮湿的水汽，颇有几分高意。乌云压的更低，低垂着摇摇欲坠，一副要将大地拍扁的架势。

　　屋里光线极差，漆黑一片，小二在楼梯拐角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点灯。

　　岑亦徵恰巧和冯文野也聊完了政事，便摆手示意他不必了。

　　冯文野也识趣，拱手道，“王爷，老臣还有些奏折要写，这便先行告辞了。”

　　“冯大人辛苦，这边请。我让南尧备了马车送您回府。”

　　冯文野本想推辞，但忽然想到自己差遣车夫先离开了，便不再多言，只是感激岑亦徵体谅入微，方道了谢离开了。

　　一时间偌大的三层雅阁只剩岑亦徵和颜锦二人。

　　风声更甚，柳枝凌乱，摇旗呐喊，作呼呼声，如鬼哭狼嚎，天地为之色变，闻者皆心惊胆寒。

　　一场暴雨在所难免。

　　颜锦望着外面的天色，心乱如麻。岑亦徵见她看的出神，脸色却不大好，以为是受了凉，便抬手做关窗之势。

　　“王爷！我想……”颜锦忽然打住了，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赶忙改口道，“奴婢是想，天将欲雨，小姐未归，着实令人担忧，所以……”

　　“本王随你一同前去。”

　　岑亦徵说罢关了窗，一时间屋里更暗了，仿佛置身于黑夜之中。

　　“天将大雨，您贵为王爷怎么能跟奴婢一起出去寻人呢，这要是淋坏了身子，那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颜锦说的肯切，透着几分焦虑和急切，她是真的担心岑亦徵淋雨受风寒什么的，毕竟古代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人命，她可担不起责任。

　　岑亦徵听完，反而问了句，“你是在担心本王？”

　　“自然是。”颜锦不假思索道，完全没注意到话题有些奇怪。

　　“为何担心本王？”

　　颜锦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您身为王爷，位高权贵。自是不能同奴婢……”

　　“啰嗦。”

　　岑亦徵似乎突然没了耐心，有些气闷地简洁明了地丢下了两个字，便准备下楼。

　　颜锦一脸黑人问号，开启了自我碎碎念的反省和纠结模式。

　　岑亦徵走了几步见她还愣在原地，不禁带着几分愠怒地出声提醒，“你是想在这里过夜吗，还不跟上。”

　　颜锦回过神，赶忙应了一声，因为对方语气不善，她慌里慌张地跟了过去，但忘了裙摆过长，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就向大地的怀抱扑了过去……

　　在危机关头，她下意识地就想抓住一步之遥的岑亦徵，但对方竟然轻巧的一个闪身避开了。

　　避开了！卧槽！

　　颜锦心说完了，绝望地闭上了眼，无限怨念地咒骂岑亦徵这个小气鬼，但过了一会儿，预想的疼痛并没来临……

　　她心里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和雀跃，甚至脸上飞起一抹绯红，难道这就是小说里常见的英雄救美，揽腰入怀？

　　不行不行，他可是你主子商若漪的男人，绝对不要有非分之想。就在她天马行空时，岑亦徵轻咳了一声。

　　颜锦回过神，正想起开，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居然是被岑亦徵提着后背的衣服，像拎小鸡仔似的拎在手里！

　　怪不得刚才有些窒息，怪不得呼吸不畅，怪不得会脸红耳赤。

　　呵呵…

　　画面过于和谐，颜锦恨不得当场去世。

　　“王爷出手，果然非比寻常。奴婢在此谢过。”

　　颜锦稳了稳身子站好，微微一挣对方便松开了手，她死死地拽住了衣角，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

　　岑亦徵一时间心情复杂，尤其是松手的那刻夹杂着一丝怅然若失，刚才他的反应只是下意识的，至于为什么没接住她，只是因为，以当时的情况时间根本来不及。

　　不过，这种场面倒也挺有趣的。

　　“小心些，本王可不想救你第二次。”岑亦徵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言下之意是希望她不会再有第二次类似的危险。

　　颜锦心里哼了一声，我就是摔到地上，摔死，也不想以这种屈辱的方式被你救第二次。

　　真香警告！

　　由于真的怕应验，颜锦小心提着裙摆迈着碎步跟在后面，但这种实在过于麻烦，严重影响了她的行动。

　　岑亦徵故意走的飞快，甚至暗暗运用了轻功，但看她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又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地停下来等她。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找人。”颜锦出了一身薄汗，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

　　“既然是寻人，本王又怎知他们去了哪里。”岑亦徵顿了顿，环顾四周这一片浩淼烟波，“大概就在这荷花池附近，沿着湖中石桥找找看吧。”

　　颜锦本以为他走的飞快是知道人在哪，虽然跟的吃力但绝无怨言，但现在看来摆明是戏耍她的，顿时又是一阵气结，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该死的岑亦徵，老是跟她过不去。改天载到她手里，定要他知道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岑亦徵自知理亏，从怀里掏出一条锦帕递给她擦汗，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你们商府竟穷到这种地步？你好歹是三小姐的贴身婢女，竟连条手帕都不曾有，实在过于寒酸。”

　　“自然同王爷比不得。”

　　颜锦也没了好脾气，闷闷地回了一句，毫不客气地接过去擦汗了，不用白不用。

　　岑亦徵眼底浮了笑意，这个女人倒真的不客气，那帕子的布料是“云秀庄”上供给宫里的上等绉纱，薄如蝉翼，吸水性好，而上面的云锦华纹更是让府中的绣娘花了近半个月时间，绣工自不用说。

　　现在被她这么随随便便地拿去擦汗，他倒是没有暴殄天物之感，反而觉得物尽其用，也是稀奇。

　　颜锦一手用手帕扇风散热，一边用手下意识的拽着裙子往上提，不时得左顾右盼搜寻着商若漪，只盼早点结束回府。

　　岑亦徵注意到了她攥着裙摆的手，微微蹙眉，这个小丫鬟实在与众不同，毫无做下人的自觉，也委实没有女儿家的姿态。

　　既然如此，那便不遵繁文缛节，逾矩孟浪一次罢了。

　　颜锦正东张西望，忽瞧见远处的两个人影，但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听“嗤啦”一声裂帛的声响。

　　“王爷！”

　　颜锦惊呼了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半蹲半跪在她面前的岑亦徵，吓得脚步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岑亦徵低声呵斥了一句，“不想裙子损坏过多，就别乱动！”

　　　“王爷你，你这是干什么！”

　　颜锦依旧花容失色，这岑亦徵不至于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格的事吧。

　　“裙摆过长，行动不便。”岑亦徵说完，手下一用力便扯下了多余的布料，继而起身，笑得别有深意，“不然你以为本王会做什么？”

　　“这……”颜锦呵呵了一声，打了个马虎眼，“奴婢只是受宠若惊罢了。”

　　“惊的确是惊着了，惊喜还是惊吓就不知道了。”

　　岑亦徵摇着扇子，换上一副惆怅幽怨的表情，轻叹了一口气，“本王好心好意屈尊降贵帮你，怎么你倒不领情，反而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

　　颜锦心里仰天长叹，怎么对付戏精王爷，急，在线等。

　　不远处，柳荫下的两个人，鬼鬼祟祟躲在树身后面盯着颜锦他们的一举一动。

　　“谢庭之，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嗯，好像是……”谢庭之有些不自在地清咳了一声，眼神心虚的乱飘，“王爷说……”

　　“说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呀。”商若漪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现场情况。

　　“亦徵说——裙摆过长，运动不便。”

　　运动，不便？

　　商若漪明显愣了一下，忽然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一时间囧的手足无措，抬脚就把谢庭之踢了出去。

　　“谢庭之你个斯文败类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