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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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妃坐在一旁打量半晌，见辛知脸上带着笑意，也就琢磨着不为儿子操着闲心了，送礼这点小事，想来他还是拎得清的。于是轻笑一声，将霍霏从尴尬中拯救出来，打趣道：“小子，瞧清楚了吗？”再这么呆愣地望着，只怕是要吓跑姑娘了。
霍霏自打进门，那双眼就直勾勾地挂在辛知身上，此时被一打趣，不禁腼腆一笑，不自觉地用手挠了挠头，进了门：“母妃，您叫拙言进宫玩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这便是将那没准备礼物的责任给推到元妃身上。
好个小子，你跟谁套近乎呢。元妃想着，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辛知见霍霏不拿她当外人，也就在心里发笑起来，加之先前被他那错愕的神情逗着了，此时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遂从座上起身，对他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霍霏快步上前，忙不迭地伸手将她扶起，道：“咱俩不讲这些虚礼。”说得极为诚恳自然。
“好了好了。”元妃招手，将二人招来身旁：“到了兰池殿就别客气了。”
辛知被他拖着坐下，罗衣坐在小凳子上，笑意盈盈地瞧着二人，虽看不明白，却觉得极有意思。她撒娇的说：“哥，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霍霏把辛知安顿坐下，对她又笑笑，这才回头将小笼子提在罗衣眼前，笑道：“你看哥给你买的这蝈蝈，你拿去跟二哥的山大王打，也保准能赢。”
二皇子那只名叫“山大王”的蝈蝈，在燕京早无敌手。就连罗衣这深闺里的小丫头，也是知道的。
她将信将疑地伸手接过，越看越是心满意得，捧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元妃手里编发的动作不停，却笑起来：“山大王，你不就是吗？”
这番毫不留情的揶揄叫辛知听去，彻底憋不住，捏着帕子抿嘴笑起来。
霍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将进门时最后那点儿矜持都抛到脑后，开口反击：“我是山大王，那您把我治得服服帖帖的，最次也得是个孙二娘。”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仿佛元妃对他，就是个不讲理的娘。
元妃听得不乐意了，立时放下罗衣的小辫，从座上起身，将要开口，就被罗衣打断：“哥，你说它真能打赢二哥那只吗？”
话头赶得正好，辛知在一旁瞧着，倒像是为霍霏解围的意思。果不其然，霍霏顺坡下驴，索性将话头一转，对罗衣笑着说了声：“不赢哥就请你去听堂会。”他一拍胸脯，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元妃适时端详辛知，见她没有丝毫扭捏，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兄妹二人互动，直觉她是个温和宽厚的性子，也许坊间的传闻是有误的，立时对她又添几分好感。
心中有意为他们创造机会，好促进感情，遂转头对罗衣道：“罗衣，前些日子你皇伯伯还念着你呢，你跟元娘娘去丹房给他请安好不好呀？”笑意盈盈，尽是诱哄的意思。
罗衣会意，将蝈蝈交到绿萝手上，嘱咐了一通，方才满脸的笑，对霍霏道：“哥，你就陪拙言姐姐说话吧。”
元妃对她投以嘉许的眼神，牵着她出殿。辛知起身要送，却被元妃堵了回去。霍霏跟到宫门，元妃转身偷偷瞧辛知一眼，对霍霏道：“后殿的秋千架，鹿苑都是可以转一转的。”
霍霏点头，像是有些为难的说：“母妃，先前在辛知眼里我可是大英雄，你刚才那么一闹，我全完了。”
元妃感叹与他这偶然的不知事，不由得颔首笑着摇摇头，轻拍他的肩膀，就出了门。
辛知站在殿内远远望着，只觉得这对母子可真有意思，元妃也真不亏是天子宠妃，一举一动和气度，与别的嫔妃都是全然不同的。她正叹着，就见霍霏向自己小跑而来。带着些许紧张的问，“拙言喜欢蝈蝈吗？”
辛知不轻易见他这副模样，有意试他，遂点头道：“喜欢。”
辛知原以为霍霏会为此犯愁，却不料他将自己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道：“罗衣长大了，王府管得严，不好到兰池殿做客，咱们是一家人，你就让着她点，好吗？”
这句好吗说得极尽谄媚，就仿佛辛知已与他成亲了一般。
将辛知都给绕了进去，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后知后觉的红着脸，默默点头。
霍霏也未曾想到，辛知与他在一起时，是如此寡言，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眼神飘忽的扫过辛知，见她比自己还害羞几分，便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屏退了宫人，将她一步步引进后殿。
二人一路向里，穿过南越白玉做的月亮门，脚下踏着汉白玉的一臂宽小道，蜿蜒见不到尽头。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尽是上好的湘妃竹和金镶玉竹，竹竿泛黄，与白玉相映，很有一番意趣。再往里走，高高的琉璃宫殿露出精细华美的一角。
辛知这回算是开了眼，终于明白这些年国库亏空是为的什么。
霍霏满心领着她去荡秋千，看小鹿，一时并未察觉出她的震惊，只是领着她一味地向里走。
他们走得并不快，走走停停，在穿过竹林下时，霍霏鬼使神差的开了口：“我年幼时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不知为何，他语气里带着回味与自豪，像是在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
“你小时候，兰池殿就是这样了？”辛知不可置信的问。
两人想到了一处，都与国库亏空有关，霍霏暗道不好，再说下去岂非坐实父皇铺张浪费的名头，忙不迭收回话头，回身想要解释，却被辛知撞个满怀。
霍霏怔在原地，瞪大着眼望着她，目光从她的眼睛扫过翘挺的鼻子，最后停留在那两瓣绛唇上。她察觉出异样，也回望着他。
霍霏伸出手，仿佛是要抱她。可那手放在了她脑后，他满眼含着笑意，伸手揭过一片泛黄的竹叶，低声道：“秋天到了。”
辛知心意一动，后知后觉伸手去摸，却抓了空。
霍霏轻轻地笑，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璇儿。
辛知瞧着他那双轮廓分明的大眼睛，仿若含有星光。
他的一双眼仍挂在那两瓣唇上，只想着甚么时候能够弯腰凑上去，轻轻地一吸一吮，引出她满面红霞。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辛知终于觉出他的异样，不由得面上做烧，遂抬头，讪讪地说：“元妃娘娘这院子真好，像是四季如春的样子。”说完提步便走。
霍霏回过神来，忙追上去与她并肩，笑说：“是呢。每年立冬，这院子里的绿植都会换的。”
辛知心里又是一震，回头去瞧种竹子的土，果然不很紧的模样，她也就全然信了。她一面小碎步的走，一面打量这院子，只道这院子里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只需一盆就够寻常百姓家一辈子的嚼裹了。
路到尽头，映入眼中的是一条抄手回廊，雕梁画栋地很是气派。回廊的尽头，便是兰池殿后殿的琉璃宫，在太阳的光辉下，屋顶折射出的光辉很是刺眼。
辛知被好奇心驱使着望去，霍霏很是体贴的换了个方向为她挡着光，说：“这里只有我母妃和父皇住过，宫人内侍都是在殿外侍奉的。”意在让辛知就此打住。
辛知深深望去一眼，倒有了意料之内的淡然。
从前她听说书人讲“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时，是很不信的，直到今日见了天子给元妃建的琉璃殿，她才知道，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为了甚么。
若是有条件，她也是做一回周幽王的。
不为别的，只为博她的霍褒姒一笑。
霍霏见她愣神，用手指着鹿苑旁的葡萄架，下面吊着原木做的秋千，想了一下说：“咱们去那边，不热。”
辛知被他引着过去，垂目不语。只是探究地望着那秋千架，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霍霏走得有些累，知道自己先前想入非非，深以为恨，也不知被辛知察觉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一眼，见神色如常，遂一屁股坐在秋千架上，将一旁太师椅上天青色丝绸缎面的软枕放在中间，很是真诚的对辛知笑道：“拙言，来坐这里。”诚恳里透着狡黠，让人不知如何反应。
辛知一向警惕从容，原想先推拒一番，再做打算，可如今她对霍霏动了心，也就从容不起来了。
只能心甘情愿地往他设好的套里钻。
辛知镇定下来，坦然自得地在他身旁坐下，两人只隔着一臂，霍霏立时在心里笑开了花。
平日里他来兰池殿荡秋千，都靠着这软枕，舒服极了。可今日不知为何，他越看这软枕，越觉得碍事。却不知该怎么理直气壮地将它拿开。
辛知很是规矩地坐在一旁，身子随着秋千微微摇动，午后的风从远处吹来，撩起她的石榴裙和两颊的碎发。
霍霏看得心意动，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将要碰到她的侧脸，却被下意识的躲过。
辛知抬眼与他对上，时间又在这一刻停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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