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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七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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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雨后,正值傍晚,天空只剩一层薄薄的浅蓝。
眼见着街上三三两两的情侣多了起来,张满连忙从避雨的桥洞走出来,拿出了他的吉他。
七夕晚上唱苦情歌,最是赚钱好时机。
甜甜蜜蜜的情侣感激自己的幸福生活,街上路过的单身狗又觉得唱进了他们心里去,男女老少左右通吃,张满一边想,一边摆出自己的二维码放在琴盒旁边。
从傍晚唱到深夜,从《单身情歌》唱到《嘉宾》,唱到看完午夜电影的小情侣都从散场的电影院走出来,张满一晚上收入颇丰,喜滋滋收琴打道回府。
夜渐渐深,街上渐渐空无一人,白天躲雨的普通桥洞,深夜里仿佛巨兽张开口。
一向外强中干的男大学生张满,走进没有路灯的桥洞时有些心慌,桥顶仍在滴水,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张满忽然觉得有些冷,八月初的晚上,穿着短袖的双臂仿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牙齿不自觉地打着寒颤。
更糟糕的是,在滴答的水声中,他好像听到了若隐若现的铃铛声。
“妈呀...”张满脸色惨白,撒丫子狂奔,刚跑出没两步就被眼前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吓得摔倒在水坑里。
“没事吧?”那女孩声音清脆,伸手去扶张满。
他惊魂未定,吓得直往后缩。
她扑哧笑出声,脸颊红润,眼神温暖。
张满慢慢回过神。女孩大约二十岁左右,头发高扎马尾,简简单单穿一条裙子,裙角坠了两只小铃铛。
他犯迷糊,满脑子浆糊一样,喃喃问:“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在桥洞下干什么?”
“看你啊。”女孩眨巴眼睛。
张满不知道自己是更清醒,还是更不清醒了。单身狗二十年,突然在某个七夕被桃花运砸脑门,这个概率大一点,还是夜遇采阳补阴的女鬼概率更大?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他往外走,张满只剩下条件反射,傻傻跟着。
夜色如玉,脚下的柏油路恍惚间仿佛流转千年的青石板。
“咱们两个以前认识吗?”张满问,“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总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女孩只是笑:“用这招搭讪,也太老套。”
张满是老实孩子,不知道怎么搭腔,有点委屈:“...明明是你主动找我的。”
话虽如此说,眼睛却止不住瞄她,莫名其妙总想再靠她近一点,却又怕自己踩着积水打湿了她的裙角。
“你一会儿怎么回家?”女孩笑笑。
“公交车。”他说。
“唔,还是7路末班车吗?”她问。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
两人走过桥洞,沿着西沣路往前,张满脚步越来越慢,宁愿这段同行的路再长、再长点,好让嘴拙的自己再想出些话说。女孩眼神带宠,像看因淘气而不愿回家的弟弟。
眼看要走到公交车站,女孩却忽然伸出手来,拽住了张满的手腕。
微凉的指尖触及肌肤,他霎时一愣,胸口仿佛被泼洒的沸酒浸透,万千记忆涌上心头。那喷涌而来的画面似幻梦,梦中的女孩穿着红色的袄裙,在白色的雪地里唤他阿蛮。
“泰安...”
张满猛地抬起头,刚刚唤出她的名字,却见身旁的女孩神色一凛,如展翅雄鹰骤然跃上半空。不远处忽然传来尖锐的刹车响,一辆闪烁着大灯的7路公交车失控撞上了人行道,直直朝着他的方向开来。
电光火石间,她离弦箭一般冲过去,直直撞向车身上。
张满连心跳都要停止,却见一道银光从身侧穿过,将泰安拢在其中。
巨大的撞击声后,一切归于寂静。烟雾四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茅香气。
张满睁开眼睛。
公交车像是被什么硬生生阻下,泰安毫发无伤地靠在一个年轻男子怀里,神情又心虚又娇俏。
“胡闹。”年轻男子抱着她轻摇,“明知我不同意,赌上自己逼我出手,还有比你更任性的妻子吗?”
她将脸埋在他肩头:“哎呀,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蛮受苦吧,这不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嘛...”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惊魂未定的司机正要从车上下来。
年轻男子轻轻伸手,时间仿佛被定住一般,司机迈出的脚悬在半空。
泰安抬起眸,眼神中满是温柔的关怀,远远冲着张满挥手。
“我走啦,阿蛮。以后别再这么晚回家了,容易遇到危险。”
轻烟渐浓,像天空坠下云雾,一点点将那二人淹没其中。她的笑容渐渐恍惚,又渐渐圣洁,无论他怎么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都还是一点点执着地消失在面前。
张满抬起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爬满脸,似是因为早已生生世世刻进骨血的眷恋。
“别哭,阿蛮。”彻底消失之前,她留下微笑。
“太子与泰安永远会在你身边,无论何时,无论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换了一个风格,写了个欢快的现代小番外。
主要也是想告诉还记得《凤灵》的读者们这句话。
“希望太子与泰安的温暖,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无论何时,无论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