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暗》不留风

10、沧海笑（十）

　　冀冷的手机忽然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带有警示性地盯了血未央一眼，走到一旁接听。

　　“怎么了？查出什么了吗？”冀冷接了高子清打来的电话，捏了捏眉心，问道。

　　“冀局，齐鸿瑞死了！”那边，高子清看着地上齐鸿瑞的尸体，声音不自觉地有几分慌张。

　　冀冷的瞳孔在一瞬间扩张。

　　他们这边刚查出齐思和赵铭律有关系，那边齐鸿瑞就忽然死了，这很难不让人觉得这两件事有关系。但眼下安欣那边还没有搜出结果，这俩小崽子又一个比一个精，这么多事挤在一块，好像线索清晰，实则是一团乱麻。

　　冀冷觉得有些头疼。

　　直觉告诉他，这个赵铭律，跟这案子脱不了关系。

　　“马上把尸体运回来，让叶寒去做尸检，拍几张现场照片给我。”冀冷平静了一下心态，对高子清说，“还有，具体讲一下事情经过。”

　　高子清拍好现场照片，发给冀冷，说道：“之前我们在齐鸿瑞家中搜到了齐思的照片，去了趟齐思的学校，问了几个人之后得知这些照片应该是赵铭律拍的，而且我们还发现了齐思和赵铭律的关系，所以我就带队又回了齐鸿瑞家，想再挖些线索，结果一进门，就发现齐鸿瑞倒在地上，已经死了，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监控查了吗？”冀冷在心中把案件回忆了一遍，问道。

　　“问题就在这。”高子清在屋内四处走着，想到这点不免有些头疼，“齐鸿瑞家在老旧私房的那一片里，治安本身就差，根本没有安监控。”

　　冀冷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

　　“你先把他家里搜查一遍，周围也不要放过，有什么发现立刻通知你们卫局，暂时先别联系我，然后再去查一下赵铭律这个人，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说罢，他挂了电话，望着窗外阴沉的天，沉默不语。

　　血未央的耳力异于常人，适才冀冷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那个人，忍不住下手了……

　　血未央轻轻碰了一下陈双的手，后者立刻会意，将掌心摊开，血未央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然后陈双笑了。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收到一个惊喜的……

　　和他的生日礼物一样好的惊喜……

　　冀冷紧锁着眉，不断放大高子清发来的那几张图，指尖微白。

　　图中的齐鸿瑞身上被捅数刀，面色青紫，脖子上还有掐痕，四周没有血迹，应该是被凶手清理掉了。地上有明显磨痕，说明死者生前与凶手进行过打斗，伤口多为斜向上趋势，可见凶手身材较为高大……

　　冀冷正在心里分析，手机却又“叮”地响了一声。

　　他皱了一下眉，点开了安欣发来的消息。

　　——冀局，周队来了。

　　周暮？冀冷眸色一暗，他去陈双公寓干什么？

　　说实在的，他很不希望周暮插手这个案子，但周暮毕竟是挂牌的刑警支队长，自己之前虽然一直在暗中架空他，但要是明面上这么做了，对整个警队影响都不好。

　　周暮就是料定了这一点。

　　所以，冀冷思忖片刻，给安欣回了条消息。

　　——盯紧他，别表现得太明显，他说什么都别听进去。

　　安欣收到这条消息，侧头去看了一眼站在门旁的周暮，后者感觉到她的目光后回以一笑，她也不自然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回复。

　　——明白。

　　冀冷收起手机，阖眸，胸腔中似乎闷着一缕气，令他不太舒服。

　　他不太喜欢周暮，是有原因的。

　　周暮言行举止都很优雅有礼，这在文化粗犷的警队中是极罕见的，再加上他本身长得也很文艺温和，所以在局里一直挺受欢迎。

　　但冀冷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似乎隐藏着什么，他的那双眼睛遮在镜片后面，令人看不真切。

　　尤其是冀鸣书在第一次见到周暮时跟冀冷说的那句话，令冀冷不得不对周暮戒备几分。

　　冀父当时仅仅只是和周暮对视了一眼，就在冀冷耳边跟他说：

　　“这个人，骨子里有点复杂的东西。”

　　这次周暮忽然主动插手这件案子，不知怎的，冀冷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调整了片刻，冀冷理清了头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卫云辙人呢？

　　此时的卫云辙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某局长的心里被骂了个透，他坐在汽车后座，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脑子里在列举案件的所有疑点。

　　张漓坐在他的左边，正在电脑上做着分析报告，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问卫云辙：“话说回来，卫局，我们这是去哪？”

　　卫云辙头也不回：“微笑孤儿院。”

　　“孤儿院？去那干嘛？”张漓手指一顿，疑惑地望向卫云辙。

　　车窗边，身着浅蓝警服衬衫的男人目光深邃。他缓缓开口：

　　“赵铭律曾经住在那。”

　　高子清刚刚发给了他赵铭律的所有个人信息，不知为何，他突然注意到了这个孤儿院，同时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应该去查一查这个孤儿院。

　　而且卫云辙不想告诉冀冷，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

　　“鸭梨，帮我查一下这个微笑孤儿院，信息越详细越好。”卫云辙仍旧望着窗外，跟张漓说。

　　“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鸭梨。”张漓朝他翻了个白眼，提交了报告，开始查这个孤儿院。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边查边问卫云辙：“哎对了，卫局，你跟那个陈双，是以前就认识吗？”

　　卫云辙神色一僵。

　　好在他面朝着窗外，张漓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于是卫云辙又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那副吃屎般的表情。

　　张漓仍不死心，怀着八卦之心在死亡边缘不断试探：“卫局，那个陈双……该不会是你前男友吧？”

　　卫云辙成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小小年纪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卫云辙恼羞成怒，瞪了张漓一眼，耳朵却还是红的，右眼角的那颗泪痣也微微染上浅粉，“我像是那种会残害未成年的禽兽吗？！”

　　公安局内，冀冷打了个喷嚏。

　　谁特么在骂我？冀冷心中疑惑。

　　“也是哦……”张漓若有所思，在卫云辙脸色稍缓和一些之后又念道，“你和他一看都是在下面的那个，两个受，没结果……”

　　卫云辙的脸色彻底黑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张漓，眼神凶恶：

　　“你特么再废话……我把你送去叶寒那学尸检！”

　　张漓成功被吓到，立马噤声。

　　卫云辙再次转头望向窗外，眼神有些飘忽。

　　他和陈双，确实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他俩的母亲关系匪浅，所以才互相认识而已。

　　而且巧的很，

　　他俩母亲的祭日都在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