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清风余泪

2、第二章

　　“喂！”叶风向前面的寒二喊，“这位侍卫大哥，你们王府有多远啊？你要带我去哪？”
　　寒二不搭话，只是拐进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叶风都要以为他要抛尸荒野了。
　　叶风紧紧跟着，心里想着:这人怕不是个哑巴，。
　　四皇子的手下真是一语值千金。
　　“叶公子，请。”寒二终于开了他的“金口”。
　　虽说凌寒地位不高，但聪慧得紧，自然是太子/党们的眼中钉，为了不引人注目，寒二穿的也是平民百姓的样子，虽说有一点不符，就他这气势，站在街上任谁都认为这是个屠夫。

　　叶风看到这马车，平常人家的马车都没有这么简陋，从小到大他也算是养尊处优，就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在衣食住行上勉强了自己。
　　自己选的路，哭着都要走完。叶风欲哭无泪。
　　叶风心里嫌弃，但面上不显，利落地上了马车:“大哥你不是哑巴啊，看你一路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呢。”
　　叶风进到车里才知别有洞天，虽然马车外部简陋，但内部奢侈得让叶风吃了一惊，除了皇家配置的靠枕和金丝楠木，凌寒还有私自配置的:座椅嵌着羊脂白玉，镶着金边，垫着的垫子也很舒服，挂在窗上的帘子手感柔软不透光，一看就是好料子。
　　看来这四皇子财力也不输于那些自翊清高的大臣们。
　　叶风又想起当初他炸凌寒的时候，凌寒露出的马脚。
　　不简单啊，回去得好好查查了。叶风暗搓搓地想。
　　“叶公子坐好了，前路有点颠簸。”寒二并未搭话。
　　心中却暗暗思索:这个人一路上嘴就没闲着，靠谱吗？回去得劝劝殿下，换个人吧，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啊。
　　叶风百无聊赖，又继续骚扰寒二。
　　“大哥，你好歹告诉我你叫什么呀？”
　　“寒二。”

　　寒二原本是容妃母家顾家管事的儿子，后容妃被打入冷宫，顾家被按了个诛九族的罪，顾家上至家主下至烧火丫头，无一幸免。
　　他之所以能在那时活下来无非是大哥运气好恰好带他外出了，而他能活到现在靠得全是容妃的救济。
　　至于救济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寒二还记得他当时也就两岁，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发现，他一直生活在脏乱小巷中，那里人的烧杀抢掠，随处可闻的污言秽语，也没耽误寒二成为凌寒的左膀右臂，但却让他变得沉默寡言。
　　“你们主子……啊！”
　　寒二说前路颠簸，还真不是夸大，为了低调，走得净是年久失修的小路，路上全是坑，饶是马车舒适，叶风还是被颠的浑身疼。
　　后来就驶上了一条宽敞的大路，叶风一边给自己揉一边往外看，越看越熟悉。
　　当他看到“芳满庭”时，他就知道这街熟悉在哪了。

　　这街名为寻欢，听名字就知道这街上全是烟花之所，是大臣们不能公开来的地方，私下嘛……谁不爱看个美女呢？
　　而那“芳满庭”本来也就普普通通的，在这一街青楼里，并无出彩之处。
　　后来那的花魁兰汀一舞惊艳四座，一舞成名，“芳满庭”也赚了个盆满钵盈，从此更是家喻户晓，甚至有些登徒子都告诉外来的:“芳满庭”是来京城不可错过的地方。
　　这条街的人在各色青楼的浸染下，民风大都开放，在街上亲吻都不是什么大事。

　　寒二在前面驾马，他也就二十五六岁，不少女子都对他扔丝帕，甚至还有男子。
　　一个人对其他人表示好感的最好办法就是扔帕子，当然另个人若是同意了，便会回赠。
　　寒二面部抽搐了一下，把帕子扔回去，随即又恢复了死鱼脸。
　　这点变化当然逃不过叶风，若是平常，叶风定要狠狠嘲他。
　　但寒二性格太像，太像多年之前他大哥了。
　　冷酷似无情，一张面瘫脸走天下。
　　叶风乘着一叶小舟，回到了那阖家欢乐的画卷。

　　小叶风偷偷摸摸地来到大哥叶泽房间。
　　叶泽熟睡着，平日冷峻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
　　小叶风拿出了大哥平时十分珍爱的雪金墨，拿出毛笔，仔仔细细地画了一头猪。
　　画完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大哥快要醒，急急忙忙地跑了。
　　“小芳，你说大哥会生气吗，会不会打我啊。”小叶风闯完祸就开始自我反思，还问同伴。
　　小芳自然不会回答，因为它是一只狗，还是一只公狗！
　　如果小芳会说话，他早就因为名字向叶泽讨伐无数次了。
　　没错，叶泽是个起名废，而且从小红小蓝小紫看来，叶风也是。
　　“我才没做错呢，谁叫大哥那么坏，偏偏要我去记账，还让我背书。”小叶风自言自语。
　　不过他没自言自语多长时间。
　　叶泽来找他了。
　　叶风没有多久叶泽就醒了，看着黄铜镜自己脸上的猪，一瞬间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兄弟间的默契就是这么简单。
　　小叶风转头就要跑，可他还是老幼病残之一呢，怎么能跑得过常年锻炼的大哥呢？
　　“阿昱，要是再调皮，我就罚你把四书和五经都抄十遍。”
　　这话有抄书和大哥的黑脸加成，让小叶风怕极了。
　　小叶风乖巧地站着，低头向大哥保证没有下次。

　　若是那时的叶风再懂事一点，或许只要看一眼大哥，就会发现，大哥藏不住的宠溺。

　　叶风回神自嘲地“哼”了一声。
　　自己是家中最小的，无论是叔叔婶婶，还是父母大哥，对他也只是嘴上严厉罢了。
　　当时真蠢，竟忽略了那么多的爱。
　　当初最讨厌自己乳名的是他。现在最怀念的也是他。
　　阿昱是他的乳名，当初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喜欢。
　　或许经历过死别，连最小的细节都能被自己发现，都能品出些许温暖。
　　叶风望向窗外。
　　你们在等我吗？
　　你们在那里好吗？
　　快了，快了。
　　不用多等，我就能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待尘埃落定，我就去陪你们。
　　一定要等阿昱啊……

　　“公子，”寒二下马，“到了。”
　　叶风下车，观看了这个府邸:“你们皇子成年了不应该封号吗？”
　　“皇上一直没来写。”
　　这皇上就不能做做样子吗？
　　叶风腹诽。

　　这大夏王朝历来有规定，皇子成年后府邸的牌匾定要皇上亲自写，若皇上不写，皇子也不能自己找人，只能等。
　　怪不得四皇子不受宠的消息连刚启蒙的孩子都知道。叶风想。
　　他随着寒二跨入大门。
　　“你们这府邸还真是…呃…简朴啊。”叶风进府后发现，除了门口的两头狮子外，这府里就没值钱的了。
　　整个府应该不会都这么简朴吧？不会吧？
　　叶风默默安慰自己:万一四皇子是故意的呢，要抱有希望。
　　“叶公子看起来挺机灵的，没想到连贫穷和简朴都分不清。”凌寒过来恰好听见了这话。
　　“……”叶风就想客气客气说个好词，谁知道他这么不给面子。
　　凌寒还在记恨包厢威胁他的事，如今看他吃瘪，心中舒爽，就不再继续让他难堪。
　　“殿下，”寒二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让叶风恨不得跪下谢他，“属下先带叶公子去房间了。”
　　“去吧。”凌寒慈悲地放他走了。
　　“等等，叶公子您行李呢？”凌寒忽然发现，他啥都没带！
　　“我既是四皇子的门客，自是贫穷不堪，怎会有行李呢？”
　　叶风本来只带了一个传音哨，想着让暗卫把行李搬来，但是他改主意了。
　　凌寒看着叶风歪着头，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可他以后还得靠他，只能咬牙替他置办。
　　他吩咐完寒二，还不忘干巴巴地威胁一句:“没想到叶公子艰难得都要在我这个穷皇子身上扒皮了。”
　　叶风看凌寒银子为自己花了，也就任由他挖苦。
　　凌寒又叫了个侍卫带叶风去了他的房间。
　　叶风看着自己的房间，一阵无语。
　　其实位置不错，离书房很近，附近还有林子，说不定还有温泉。
　　但是……
　　这床怎么又小又硬，这桌椅的木头也太粗糙了吧，还有这镜子……
　　叶风想起自己在马车上的言论就想哭，四皇子哪是有钱，是把所有钱都用去建马车了吧……
　　叶风想到自己要在这度过无数个日夜就更想哭了。
　　我想念我的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