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千金有喜》穿云拢雾

28、复犹豫

　　如珂自己悄悄敷好了脸，没让丫鬟井儿她们知道，省得再被人说闲话。

　　晚上，如珂见到了和心上人幽会回来的月儿，没提自己的事，先说了老太太又病倒了的坏消息。如珂还催她先去看完老太太再回来说话。毕竟老太太这回晕倒，据帮忙抬人回屋的丫鬟下人们说，情势看着着实有点吓人，倒像是中风偏瘫的摸样。如珂之前虽然担心了一天，但她在挨了耳光之后，一时也不敢随便上前去讨人嫌，只好催着月儿，两人作伴赶紧一起过去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诺大的院子里，人人皆一副肃脸，唯恐一点儿动静就扰了病人。

　　“ 爷爷，奶奶怎么样了啊？我不该乱跑出去玩的，也许我在的话奶奶就会没事了！”
　　月儿红了眼扑进她祖父怀中，又马上扑到她祖母床边，忧心忡忡地轻声叫唤着：
　　“ 奶奶，奶奶，您感觉好点了吗？孙女回来了，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奶奶，您怎么样了？呜呜呜……”

　　老太太睁开眼，吃力地朝月儿微扯嘴角，手指微动，程月儿忙上前用双手握住这手。如珂在后头，见她就这么顺便跪在了雕花梨木床边，依偎着她病重的奶奶，双肩耸动轻泣着，显然是愧疚得很。

　　如珂忙转头问老太爷可有什么她能帮忙的事没有。老太爷很是欣慰，当场把管家权交给了她，说自己又要顾外面又要顾着老婆子，怕精力不济照应不过来。

　　如珂眼角余光看见，吴妈瞬间转头死死盯着她，脸上表情复杂难言。如珂忙赶在她之前开口保证：
　　“ 爷爷尽可放心，好歹都是我学过、做熟了的家务杂事儿。再说了，一旁还有吴妈她们帮手呢。我定把府里人事都管得严严地，不给爷爷奶奶跟月儿添一丝儿麻烦。”

　　“ 嗯，家里就指望珂儿你了。月儿还是太年少不更事，暂时指望不上她啊！”
　　老太爷叹息着，慈爱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对此充耳不闻只顾着病人的孙女月儿身上。

　　如珂笑笑，一时也想起了自己远在异世的亲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羡慕她表妹的神情。结果一扭头发现吴妈冲着自己不屑地撇嘴，气得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个离开的借口道：
　　“ 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吧。”
　　“ 哦，那你快去，这里有我们。”老太爷听了忙催了她一句。

　　如珂忙告辞出门，去了厨房。

　　结果待她去了才知道，原来熬药的地方因为老太太常病着，早挪到上房比较偏一点的湘房里了。

　　厨下的顺子她娘，在如珂转身要走时笑拉住她，递给她一小盅上好的蜂蜜和细调羹，说是给老太太准备好去苦味用的，托她顺路带过去。如珂顺手接过蜂蜜就走了，她知道因老太太今天病得急，下人们跟着瞎忙乱了一天，厨娘这才会想偷个懒儿。

　　如珂终于成功拿到煎好的药汤，满满一碗，如珂端上就想急走。谁知煎药的丫鬟翠儿拉着她袖子说：
　　“ 表小姐，因老太太嫌蜂蜜腻嗓子，咱们向来是在她门外加蜂蜜调好药汤再端进去的。这也是为了尽量不影响药效。”
　　说着翠儿递了勺蜂蜜跟托盏给如珂。

　　如珂忙直接用托盘接了，回了句：
　　“ 行，我记住了，门外调好是吧。”

　　如珂走得匆忙，没看见翠儿冲她背影神秘一笑，小声哼着小曲，回身忙去了。

　　如珂按翠儿说的，在老太太寝室房门外就近找个高几，把托盘放上去，加入那勺蜂蜜，把药汤搅得均匀了。她才刚放下勺子准备端起托盘，就突然从边上横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手上的托盘接了过去。
　　“ 您这是…… ”如珂望着冷脸抢她托盘的吴妈，问了一半话就停了。果然吴妈跟没听到她说话似的，抢先一步端着药进门去了。如珂决定不跟对方一般见识，也快走两步跟上，进屋去了。

　　月儿从吴妈手上接过药盏，小心翼翼地喂老太太喝完了药汤，又服伺老太太躺下了。大家在老太爷的示意下，这才鱼贯而出，留下老太爷陪着老太太。这两位都花白了头发的老人，给了旁人“ 相濡以沫 ”的动人感觉。

　　如珂和月儿感慨地出了上房，相携回去。不意月儿突然被追上的吴妈叫住，如珂看吴妈望着她一脸的戒备，就笑着转头对表妹月儿说：
　　“ 既然吴妈找你有事，那我就一个人先回苑里去吧。你留下好好跟吴妈说说话吧，她今天也担心了你一整天了呢！”
　　月儿忙点头称是，松开挽着如珂的手走向吴妈。如珂在她身后朝吴妈笑笑，转身带着小丫鬟静儿先走了。

　　“ 姐儿，老太太病倒前，给你留了个补药方子，交代我照日子盯着你喝呢。大夫说了，是个大人小孩都能喝的温和方子，你喝更是无妨的。日后姐儿按时喝一喝，身子骨也能稍微强壮些。
　　还有，吴妈我说的话，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必须远着点表小姐了！刚才我一眼瞄到她在动老夫人的药，吓得我都赶紧截了药去！回头我还抽空问了下人，才知道她那是往药里加蜂蜜。只不过她那偷摸见不得人的架势，倒像是在往药里边下毒呢！小姐呀，这表小姐不过是个外人，咱防人之心不可无，咱都离她远点吧，啊-- ”
　　吴妈先递安胎药给她家小姐月儿，看着月儿想都不想就喝完之后，就忍不住拉着她人，又唠叨了一大通掏心窝子的话才算完。

　　月儿右手按着锦帕净了嘴，听吴妈说得夸张，脸上就带了些微笑意。却乖巧地“ 好……嗯…… ”尽应着自家忠心老仆，心里却没当回事的。

　　被哄得开心却知道小姐压根就没听进去的吴妈，最后也只好无奈地放了人去了。有什么办法呢？这一个个的，尽是不让人省心的，吴妈自觉自己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暗地里洞悉一切的如珂可不敢如吴妈这么消极怠工，毕竟她自己的命和她表妹月儿的行动息息相关。

　　支走丫鬟后，偷转回上房来，偷听偷看到表妹喝了不明药汤的如珂，立刻打起了精神，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开始了“ 表妹私奔事件 ” 的倒计时。

　　至于她挨打之事，所有人都不想让程府唯一的千金大小姐知道！如珂就更是守口如瓶，她现在压根就把这等小事抛到了脑后。

　　在如珂眼中，目前紧急的，是“ 表妹私奔 ”这事该提上日程了，可月儿却因老太太的病情而又犹豫不决了。可是，这形势再拖下去，待表妹月儿的肚子大起来，她与人有私的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人了啊！

　　怎么办？如珂选择直指核心：她偷偷赶在月儿每天幽会之前，特地叫村庄小孩帮忙约了表妹月儿的相好，地点在密道通往程府外的废弃出入口。如珂是前世从书中得知有这么个隐秘地点的。

　　“ 赵海云，你是不是做梦都想跟我表妹月儿，一辈子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一见到人，如珂兜头就扔出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住了面前这爽朗少年的全部心神。

　　“ 我当然是的啊！你是那个表姐？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对月儿不利，对我们不利，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我可不是月儿，不会盲目相信你这个表姐。”
　　说这话的少年郎，神态坚定自信犹如初生牛犊，连说的话都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野生蓬勃劲儿。

　　“ 哼，真是好笑！明明在我眼里，你才是那个害我表妹的坏人。不过，我来不是为了跟你扯这些。我来这里是想问你，关于我表妹的未来，你都有什么打算没有？我不想看到我表妹月儿将来身败名裂，我也希望世上有情人能终成眷属！所以，我的立场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希望你不要怀疑我的心意。我甚至可以承诺，在你们私奔的时候，助你们一臂之力！”

　　“ 你会这么好？”赵海云站在乱石堆旁的遒劲老槐树下，一脸不敢相信地问着如珂。

　　他的几个知交好友远远站着，也频频感兴趣地望过来。被人围观兼低声议论的如珂表情镇静，内心怎么吐槽就没人知道了。

　　“ 我不怕实话跟你说，我的选择，确实有我自己的私心在内。因为我喜欢现在住在程府的古家表哥，而他却跟月儿有了婚约！如果他们的婚约能取消的话，那这世上最高兴的人就是我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

　　“ 我当然懂！如果他们的婚约能取消，最高兴的人应该是我跟月儿两人才对！表姐你说呢？”
　　赵海云毫不客气地抢白如珂道。

　　如珂白了他一眼，继续自己被打断的话：
　　“……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跟月儿的事能成，你俩能长长久久地在一块！这样我跟明宇表哥的事，才能有一线希望。成全你们就是在成全我自己，这么两全其美的事，现在你还要怀疑我的来意吗？能不能开始谈谈怎么合作的事了？”

　　如珂的自曝秘密还是有一点效果的。看赵海云欲言又止的犹豫神情就知道了。他纠结了半天，终于问出口一句，可惜却不在如珂的想象中：
　　“ 我……我能问问你……你跟你表哥的事情到哪一步了吗？”

　　“ 不能！你怎么这么妇人般八卦无聊？我跟他的事干嘛要告诉你一个外人啊？！”
　　如珂戏精上身，一副害羞猫咪炸了毛的小儿女情态。

　　远处围观偷听的路人甲们纷纷乐笑起来。

　　如珂急忙跺剁脚，一副气急败坏的羞窮样儿。

　　又传来一阵笑声，这回带得赵海云的脸色也放晴了许多。他看上去终于肯相信如珂了，好整以暇地一手撑了树干，身躯放松地问道：
　　“ 你想怎么合作？”

　　如珂长吸一口气，冷静地建议：
　　“ 让你那些朋友也一起过来听听吧，毕竟你跟月儿私奔的路上，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助不是吗？”

　　赵海云看了如珂一眼，毫无异议地出声，叫来了他那些围观的朋友。

　　“ 见过这位姐姐，姐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 你是程家千金的表姐吧，我们都听人提起过你呢，见过小姐！”
　　“ 见过程家表姐。”
　　一群少年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向如珂见礼。

　　如珂一现代魂，当然不会嫌他们不庄重什么的，也一一笑应着给他们见礼回礼。倒是他们中，有人回头嘀咕着说她原来也挺好说话的，不像面相那般清冷。

　　待见过了这一圈人，如珂不再浪费时间，飞快地进入了她要说的话题：
　　“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或是海云你跟月儿的时间不多了！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因为我表哥他一直想尽快跟月儿完婚，如果他得知你的存在才是月儿拒绝完婚的关键，他一定不会客气，他会立刻命人逮捕你，还会让你一直被关在大牢里！”
　　如珂严重的话语，让众少年郎一瞬就安静了下来。如珂看他们都皱起了眉头来，脸上却是或惊讶或不信的神情，就加把劲继续往下说到：
　　“你们信我，他真的有这个手段的。而且你们别告诉我，你们不会对权势能做到什么一无所知吧？！关于明宇表哥，他的脾性喜好，我早打探得一清二楚的了。‘除恶务尽 ’就是他以往做事的喜好！赵海云，你在他眼中绝对归于恶人，弄死你他都不带愧疚的！你这么继续磨蹭着不立马跟月儿私奔，你这就是在冒着全盘皆输的风险你知道吗？老太太会病倒，就是因为你跟月儿的事刺激到她了。而且她晕倒前，就已经让人四散查探你们的事了，风声早就悄悄传开了。如果传到了我那候门表哥的耳中，你跟月儿的事还能成吗？明宇表哥他……他也非常喜欢月儿的，现在他还能容忍月儿的拒绝，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他一定会利用权势逼迫你们分开的。于他而言，这不过是最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眼看一群少年面面相觑群情激愤的样子，如珂转头冲着赵海云问道：
　　“你还要再等下去吗？月儿就要被人抢走了哦！我们三个人的好事就都要黄了！你别忘记了，月儿想嫁的人是你赵海云，你如果把她拱手让人，你对得起她那一片痴心吗？”

　　如珂话语刚落，就听那少年怒道：
　　“ 你怎么说话的，谁会把自己心爱之人让人啊！呸！谁敢抢我家月儿，我跟他势不两立！”
　　说完一个人怒得在那里咻咻喷气，死瞪着如珂。看他真的生气，他的朋友都同仇敌忾地瞪了如珂一眼，又忙围过去安慰他。

　　如珂赶紧调开眼光，拼命低头才压抑住了想上翘的嘴角。

　　“ 那现在怎么办？要马上计划私奔吗？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私奔吧！”
　　一名愣头青似的少年，愣愣地说出了让如珂惊喜不已的话。他自己神情倒稀松平常，无事发生似的。

　　如珂不由得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立刻附和道：
　　“ 没错！就今夜最好了，我出来找你们的时候，早就把你们私奔用的盘缠藏在密道里边了，不过是些面额不大的银票跟碎银子，你们拿上就可以走了。要不……我现在就去拿来给你们雇车船？就是陆路不能多走，程府的势力多在虞城附近州郡的地面上。那些船帮漕运三教九流什么的，搭上他们的路子，你们私奔才有可能平安远离京城。将来隐姓埋名地安居某地，过个几年再回来，大局就已定了。我现在去拿，你们在这等着，今晚月儿就跟海云你一起动身，免得夜长梦多！”
　　如珂最后一锤定音！

　　这神转折的意外走向，惊得一群少年纷纷呆住了！回神之后，他们比如珂还要激动，纷纷拍着赵海云的肩头，赌咒发誓地说着，什么兄弟们绝对会帮他帮到底。
　　本来赵海云还有一两分迟疑不决的，在这种少年热血气氛的影响之下，也踌躇满志起来。他笑着冲如珂点头：
　　“ 我们都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顺子，待会你去雇车；小枫你去运河那边雇船；其他安排不变，就跟我们以前说好的那样去做就行了！表姐，谢谢你帮我下了这个决心！就今晚吧，待会月儿来见我的时候，我会直接带她上马车，在车上慢慢跟她说清楚为何这么突然的。”
　　少年赵海云开始有些茫然，分派人的时候就越来越有劲，最后已经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样子了。

　　如珂故意不去理会他那一二分茫然不定，毕竟自己制造出这种形势不易，可一不可再。看自己已经成功把鸭子赶上了架，如珂忙笑应了，转身飞快地溜回了密道，拿细软去也。